“这么说，你是默认了？”郭弘明毫不掩饰。

　　“你是在要求我默认吗？”陈涛针锋相对。

　　“我并没有这么说。”郭弘明平静对待。

　　“自从那天，你听到我向邱局提出的工作方案后，你就开始对我的怀疑了，所以才情绪异常，是吗？”陈涛好不掩饰地道出了事实。

　　“既然你清楚，我也没必要明说了。你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你心里存有秘密。”郭弘明也变得直接。

　　“陈队……郭队……两位领导……不要这样好吗？有问题可以好好协商，千万不要相互质疑。”看到两位队长的矛盾突然爆发，向来感情用事的叶惠宁，终于忍不住上前劝说。

　　“陈队，不要忽视任何一条细微的线索，是你经常教导我们的。现如今，不论真相如何，你总不能否认，凶手对你的攻击，也是一条线索吧？既然是线索，因何不去追查呢？”看得出，郭弘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把事情归于客观化。

　　“我追查过，但没有结果，这你不是不知道。”盯着郭弘明，陈涛的语调很沉重，“现如今，案件进行不下去了，你就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公然把矛头指向我，试问，你是什么用意？”

　　“外面群众的情愿声你听到了吧？不是我公然把矛头指向你，而是现在的情况，让大家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郭弘明继续坚持。

　　“郭队说得没错，我们只是重新审视，陈队，如果您真的没有秘密，就不会惧怕我们的提议！”袁林也当仁不让。

　　“袁林，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也已经把特殊任务的内容告知了邱局，是吗？”盯着袁林，陈涛又问。

　　“抱歉，让您失望了！”袁林毫无畏惧，“虽然您是队长，但我必须为案件负责！”

　　“好……很好……”看着自己两位老下属，陈涛似乎无法表达此时的心境。

　　“哗！！”

　　一瞬间，从未发怒的陈涛，猛地将会议桌上的材料全部拂到地上，顿时，会议室里纸片乱飞，吓得每一个人都不敢出声。

　　“这是干什么？！会议室怎么变垃圾场了？！”

　　刚刚返回局里的邱亮，一经过会议室，就遇到了这一幕，顿时让他十分不悦。

　　“报告邱局，我主动请求组织调查！”没有任何犹豫，陈涛随即对邱亮说道。

　　“主动请求组织调查？觉悟够高的啊？！这是为什么？”邱亮有些“明知故问”。

　　“报纸平台接连被利用，群众连连发难，已经造成了负面社会影响，而今，同志们也失去了信任，所以，我主动要求辞去刑侦支队支队长职务，接受组织调查，以还自己清白。”陈涛目光坚定地说。

　　“很好！”听着这番陈词，邱亮禁不住说到，“原本我还为难，你是老刑警了，这样的决定，该如何向你传达。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静静听着邱亮的话，陈涛没有反驳，眼神中却闪出了一丝不安。

　　“根据现有了解的情况，针对由你引发的负面社会舆论，你本人存在态度消极、隐瞒事实的行为，所以，关于你的个人情况，我已经申请局党委开会讨论，是否要进行组织调查，恐怕不是凭你个人意愿了！”邱亮严肃地说。

　　“好，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决定！”陈涛说着，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没有再顾忌周围人诧异又疑惑的目光。

　　曹广宾、邵珊珊家

　　“最近工作怎么样？”与前几日不同，此次曹广宾一归家，邵珊珊居然首先表示关心。

　　“哦……挺好的……”有些不适应，但曹广宾还是连忙应对。

　　“工作应该准时，迟到早退不好。”目光转向丈夫，邵珊珊继续说。

　　“当……当然……我向来准时，你是清楚的。”不明白妻子想说什么，曹广宾只能如此回答。

　　“那只是从前吧，现在可未必了。”邵珊珊话里有话。

　　“珊珊，你这话什么意思？”发觉有些不对劲，曹广宾不由发出疑问。

　　“你最近几天，经常去一个地方吧？”邵珊珊又说。

　　“珊珊，你我是夫妻，有话请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曹广宾说。

　　“白晶是谁？”邵珊珊也干脆不再掩饰。

　　稍稍一怔，曹广宾顿感有些突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是一位心理咨询师，近段时间，我常去她那里进行心理咨询。”

　　“为什么？你有心理问题吗？”邵珊珊冷冷地问。

　　“你认为我没有吗？”曹广宾径直反问。

　　“我不知道。”邵珊珊随即回答。

　　“因为你从来不关注我。”曹广宾有些心寒地说。

　　“曹广宾！你说什么？！”不消说，丈夫的回答，激怒了她。

　　“你只知道对我乱发脾气，大吼大叫，我所有的忍让、包容，你全都视而不见。作为丈夫，心里矛盾痛苦，不能向妻子倾诉，只能求助一个心理咨询师，珊珊，知道这些后，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曹广宾彻底吐露了心声。

　　“你是不是想说，妻子还不如一个心理咨询师？我见过白晶，的确，她是一个漂亮优雅的气质女人，样样都比我强，我明白，我非常明白！”恼怒于丈夫的冷漠，邵珊珊情绪开始激动。

　　“呵……”无奈苦笑一声，曹广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起来，我们真的无法交流了。”

　　“和我无法交流？和白晶却交流的很好？！你是想暗示，我已经不适合你了，白晶才适合你，对不对？”邵珊珊步步紧逼。

　　“珊珊，最近邵家出了事，你心情不佳，脾气暴躁，不可理喻，这我都可以容忍，但是，希望你不要对我一再地指责污蔑！先是怀疑我杀人，现在又怀疑我背叛，请问，在你心目中，你丈夫就是一个如此龌龊的人吗？！”见妻子的不讲理，曹广宾也按捺不住了。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心理问题？！”邵珊珊开始发问。

　　“多年的委屈不得倾诉，岳父一家被害，却被妻子误解成杀人凶手，我难道不该有心理问题吗？！”曹广宾反击。

　　“好啊！就算你有心理问题，那么多专业的咨询机构你不去，为何偏偏选择了白晶？我查过了，那只是一个私人诊所，资质规模都不够，且只有白晶一个咨询师，口碑也不佳，你因何选择去那里！不就证明你们有问题吗？！曹广宾！你太狠了！我父亲是对你不公，可你不该害了他们全家后，又想着抛弃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在昨天，叶警官询问到你，我还在替你隐瞒，现在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越说越生气，邵珊珊有些口不择言了。

　　“哈哈……哈哈……”妻子的连续指责，真的让曹广宾无话可说，只能报以心酸的苦笑。

　　终了，望着无情的妻子，已经濒于崩溃的曹广宾，只得道出了几句话，“珊珊，如果你执意怀疑我，可以不再隐瞒任何事实，把我的一切情况全都提供给公安局，是非对错，自有他们决断，这样最好不过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认为丈夫是在说气话，邵珊珊更加极端了。

　　“随你。”冷淡说出这两个字，曹广宾就不再开口了。

　　5月6日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同志们，经局党委会讨论通过，市委、市政府领导批准，现在，我宣布一项人事调整。”环顾了一下四周，邱亮宣布了一条令人吃惊的消息，“免去陈涛同志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职务，降为普通民警，暂行分配至清崖镇清河派出所。并从即日起，针对连续报道事件，接受组织调查。市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职务，由郭弘明同志暂代，副支队长职务，由袁林同志暂代。这项决定，从……”

　　“叮铃铃……”

　　当邱亮即将宣布决定实施时，办公室电话突然急促响起。

　　邱亮本能停止了发言，并示意叶惠宁先行接起电话。

　　叶惠宁即刻领会，迅速接起电话，“你好，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几分钟后，叶惠宁默默放下电话，眼中，却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有什么情况吗？”邱亮问。

　　“报告邱局！冯贵成与江超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江超——确是冯贵成的亲生儿子！”眼泪汪汪得看着邱亮，又看了一眼陈涛，叶惠宁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起了骚动，大家想表达心情，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报告邱局，我有个请求！”强忍着心绪，陈涛干脆地说道。

　　“说吧。”邱亮脸色也不好看。

　　“我请求延缓决定两个小时，以刑侦支队长的身份，把江超送到老冯那里，为他找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最后的一步，我想亲自完成。”陈涛说。

　　听着这些话，叶惠宁几乎要哭出声，赶忙用手捂住嘴，悄然落着泪。

　　接着，吴昊伦的眼圈也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很快，许多队员都黯然神伤，却也在拼命抑制情绪。

　　“决定……从明日起执行……散会！”蠕动了几下嘴唇，邱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他什么都没说，宣布散会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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