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山见和尚出语无状,全不把己方三人放在眼中,早已大怒,喝道:“我三个就够你受的了,还要怎的!”大枪一摆,弓步扎枪,向和尚腰上扎去。
和尚侧身让过,左拐架开,身子向前一冲,右拐斫向王华山脑袋。王华山见和尚来得凶猛,挡架已是不及,只得向后跃开闪避。
和尚正要跟着进击,猛觉背后风声劲急,疾转身左拐荡开,兵刃相交,只听“哐”的一声大响,却是冷凤莲攻来的一刀。冷凤莲攻的疾,和尚挡的快,都用了全力。和尚功力深厚,冷凤莲虎口剧震,钢刀几乎脱手。但她生性强悍,右手虽痛,却毫不理会,身子向前疾冲,借一冲之势,左手刀向和尚当头劈来。
和尚闪过,眼前鞭影晃动,林金胜的软鞭鞭梢已卷至脖上,疾摇头避开,王华山的大枪却又刺到,忙挥拐挡开。
和尚以一敌三,在三人舞起的刀光鞭影中翻来滚去,竟无丝毫畏惧。三人虽接连变招,却奈何不得他半点。
围观人群只看得血脉贲张,个个睁大眼睛,生怕漏过丝毫细节。像这样的高手比武,他们一生中又能遇到几回?人人伸长脖子,在后的垫起脚尖,看得津津有味。
兴胜镖局众人见己方三人攻势猛烈,和尚却防守多而反击少,似乎数十招之内就败,都不禁心中喜悦,人人脸上露出笑容来。
忽听旁边有人“唉”的叹息一声,众人大为诧异,回头看时,却是沧县来的李凤岗。只见他看着场中,连连摇头,似乎对己方三人的攻势颇不以为意。众人均想:“这小子怎么了?难道他还能看出什么门道?”都对他的行为大为不解,但想到他是个孩子,本来大家就不太注意他,因此对他的奇异举动虽心存疑惑,也还不十分在意,又心系场中打斗,看了他一眼后,便纷纷转过头来。
好在李凤岗一直紧盯场中,没有意识到己方众人刚刚对他的“注意”。
林红玉却看在眼中,拉了拉李凤岗衣角,说道:“凤岗哥哥,你干嘛要叹息?爹爹、冷姨他们马上就要赢了,我们应该高兴啊!”李凤岗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是要赢,是要输。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在二十招之内。”
他这话过于大声,尽管场中打斗激烈,人们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但由于近在旁边,镖局众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大家都纷纷回头望着他,眼中露出责备之色,怪他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不合时宜的话来。
林红玉抬头望着李凤岗,对他的话似信不信,满脸迷茫之色。她想爹爹、冷姨就快要打败和尚,大家都这么认为,凤岗哥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李凤岗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伏在她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对别人讲!”见林红玉点了点头,便轻声说道:“你爹爹鞭法太死,王叔叔花哨太多,冷姨刀法虽精却终是女流,气力似有不济。和尚虽守多攻少,但一招一式异常紧密,你爹爹、冷姨他们却时常露出破绽。唉,这样的组合,又焉能不败!”
林红玉道:“你吹牛!你自己武功不怎么样,又怎能看出这许多门道!”
话声未落,只听场中冷凤莲“啊”的一声大叫,右手刀已被和尚套住,一拖一带,顿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响落在地上。但她右手刀虽失,左手刀却顺势砍了过来。和尚斜身闪过,右拐交于左手,已转到冷凤莲身侧,右手成爪向她左臂抓去。冷凤莲回刀横掠,和尚手腕一翻,已拿住她左腕;轻轻一捏,冷凤莲左手刀落地。和尚伸手在她肩上一推。冷凤莲蹬蹬蹬连退数步。总算她功力不弱,终于拿桩站住了身子。
冷凤莲满脸羞惭,刚想换兵刃再上,却听场中和尚大喝一声,右手抓住王华山大枪枪杆,左手双拐便向他脖子上斫去。王华山疾缩颈藏头,还未挺直身子,和尚的双拐已绕了个圈子刺到胸前,只得撒手撤枪向后跃开。
就在这时,林金胜的软鞭卷至和尚脑袋。和尚身子后仰避过鞭梢,双拐交于右手,左手倏的向前抓出,已抓住鞭梢,顺势向前一冲,在一冲之际双拐丢开,右手便向林金胜身上抓去。林金胜竟没能避开,被和尚抓住腰带,轻轻举在空中。总算和尚还给他点面子,没让他太难堪,只望旁边一扔。林金胜在半空一个侧空翻,稳稳落在地上;却已老脸通红,低着头挤开人群,大踏步走回镖局。
和尚片刻之间击败数名高手,兴胜镖局众镖师均没想到他武功之高竟一至若斯,己方三大高手联攻还敌他不过,想到镖局颜面尽失,以后在江湖上生意肯定大打折扣;想到妻儿子女以后举步维艰,生活陷入困境,都不禁人人伤心,个个痛苦;想到以前在街坊邻居面前耀武扬威,洋洋得意,如今走出门去,只怕谁也瞧不起自己;想到这里,再看看街坊们惋惜的面容,人人脸有惭色,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望向李凤岗,均想:“戴总镖头早不回迟不回,偏偏这时候回去。如今换了这个臭小子来,白白吃了三个月闲饭,却不能做一件事情。”
李凤岗见大家望着自己,知道该自己出头了,暗暗攥了攥拳头。
那和尚得意至极,从地上捡起十字拐,向前踏上两步,朗声道:“不知还有哪位老师愿上来赐教?”连问三遍,见无人答应,便道:“既无人上来赐教,便请请出兴胜镖局戴总镖头,小僧要亲向他告借白银五百两。”
他这话刚说完,忽觉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人。那和尚吃了一惊,定神看时,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顿时放下心来,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不在家里玩耍,跑这里来干甚么?”那少年答道:“在下李凤岗,是兴胜镖局的总镖头,大师请了。”和尚道:“你别哄我,兴胜镖局历来是戴总镖头,怎么是你这样的小孩子!”李凤岗道:“戴四叔因事回乡,特命我暂代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