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李凤岗 第七章 狼虎庄
作者:云霞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中午时分,到了一个所在。李凤岗见林金胜等下车,便和和尚也跟着下车,独林红玉留在车中。

    林金胜道:“前面便是狼虎庄,我们步行过去。”说罢首先往前走去,众人紧随其后,车夫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到了村头,只见十几个大汉肌强骨壮,个个单衣单裤,丝毫不惧寒冷,正在习练拳法。大汉们见这一群人带刀带枪,想是会家子,便一齐拥过来,见了不禁一喜,其中一人道:“原来是李大侠、王大侠、黄大侠和冷女侠,家师挂念的紧,怎么这些日子不来?”他不认识李凤岗和和尚,自然叫不出名字,只向他们点点头。

    林金胜笑道:“一向忙的紧,无暇得空,今日特来奉谒。”

    那汉子见说,向众汉子说道:“你们继续练习,我带李大侠等去见师父,一会便回。”

    众汉齐声答应。那汉子引着林金胜等向前走去。

    走过十数处茅屋,来到一所大宅子前。只见朱漆大门,狮口衔着铜环,门前两只石狮子,威武雄壮;门顶上一块额匾,红底金字,上书“狼虎庄”三字,字是楷书,端正严宏。

    那汉子站定,向众人说道:“诸位稍候,我去通知家师出来迎接。”众人都道:“有劳!有劳!”

    那汉子进去不久,便见大门大开,走出一个老者,五十上下,一身劲装,威风凛凛,见了林金胜等,哈哈大笑,抱了抱拳,说道:“原来是李贤弟、王贤弟和黄贤弟,可想煞老哥了,怎么今日才有空到此?冷妹,许久不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冷凤莲脸一红,向老者微微一笑。原来老者姓张,单名一个“力”字,是此处狼虎庄庄主,自幼习武,乃炮拳高手,与林金胜等相识已非一日。兴胜镖局每次走镖至此,必来拜谒。黄佰数天前本也想来,哪知事与愿违,在离此三十余里的黑风林,镖银便被劫去。他权衡厉害,想张力未必是那贼首对手,便暂不请他帮忙,连夜赶回去搬救兵。

    冷凤莲自幼便与张力相识,论起来,张力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冷凤莲七八岁时,有一次她和一个小伙伴在街头玩耍,忽然就从对面跑来一匹快马。那马来得正疾,如果撞上两小,后果将不堪设想。两小吓得哇哇大哭,正巧张力此时路过,飞一般跳过来,一手抓起一个,闪在一边。

    自此二人相识,冷凤莲感他活命之恩,亲哥哥一般看待地。二人在一起时,时常开玩笑,并不拘束。张力虽大大咧咧,内心却好,冷凤莲了解他脾气,有时他说话口没遮拦,并不认为他轻薄,丝毫不放在心上。

    林金胜哈哈大笑,抱抱拳说道:“张兄,别来无恙?我来给你引见引见。”指着和尚道:“这位是恒空大师。”指着李凤岗道:“这位是敝号代总镖头李凤岗李少侠。”李凤岗上前,抱拳说道:“张大叔,凤岗有礼了。”

    张力还了礼,把李凤岗仔细打量。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竟是名震天下的兴胜镖局的代总镖头。若说不信吧,可林金胜亲口说出,岂会有假?若说信吧,这又怎么可能?心生疑惑,一时甚是不解。忽然心念一动,向林金胜说道:“李贤弟,戴总镖头可好?”

    林金胜道:“总镖头老母年高有恙,回乡服侍去了。他去后不久,便派凤岗带着书信来镖局代职。”他说到这里,心中惨然,想到自己在镖局快二十年了,总镖头居然让一个外人来代职,而不让自己,显然对自己颇不认同,想到这里,心中落寞,好不痛苦。但李凤岗功夫确实比自己强,这是事实,至于能力,似乎也不见得就比自己差。想到这里,心中坦然,悠悠叹了口气,又道:“不瞒张兄,凤岗刚来时,我们还真有些看不起他,直到昨天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们几个老哥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力听他说的邪乎,不觉兴趣倍增,忙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使李贤弟对李少侠钦佩若斯?”林金胜把昨天李凤岗数败和尚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张力一边听,一边赞叹,对李凤岗渐生好感。和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张力向和尚见礼。和尚只点点头,并不还礼。张力心中大怒:“这贼秃恁的无礼!”脸上却不动声色。

    张力邀众人进门,到客厅坐下,童子献茶。茶罢,林金胜实说道:“张兄,小弟们到此,实有事请教!”张力道:“李贤弟,你我不是外人,有事请说。”

    林金胜向黄佰点点头。黄佰把镖银被劫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张力不听则罢,听罢只气的七窍生烟,拍案而起,怒道:“是哪里来的狗崽子,敢在老爷的地盘上撒野?”他是海丰县的地头蛇,连官府都忌惮他三分,平时哪个不来奉承巴结?想到有人敢在他地盘上打劫,而事先并不通知他,如何不令他震怒?当即大叫:“阿虎,阿虎,快给老子滚出来!”

    他叫了数声,便见刚刚引林金胜等的那个汉子小跑进来,见师父发怒,吓了一跳,慌忙跪下,恭恭敬敬说道:“师父,叫弟子有何吩咐?”张力摇了摇头,冷笑道:“阿虎,有人要在师父的头上撒尿,你说该怎么办?”那叫阿虎的汉子怒道:“谁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师父,你别恼,你说出来,待弟子派人把他捉来。”

    张力把黄佰所说的镖银被劫之事大略说了,又道:“此人连你黄大叔都胜不了,肯定是个厉害角色,只怕不易对付。你要多派人手,细细访察,早早捉来,也是你的一件功劳。”阿虎道:“师父放心,不过几个打劫的小贼,能有什么能耐?弟子就去拿来,听凭师父发落。”说罢,站起身来,向张力一拱手,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张力待阿虎去后,哈哈大笑,向众人说道:“不必焦躁,此乃小事。多则三天,少则两天,必给诸位一个交待!”

    和尚听了不乐,心想:“你这老儿真不知好歹,我师弟再不济,也是延乐大师的高弟,难道会被你几个徒弟拿到?”他只道张力小看了他清凉寺一门,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甚是不岔。

    林金胜也是暗皱眉头,自忖:“和尚武功当和他师弟在伯仲之间,你张力比我高明不了多少,你弟子只怕没一个及得上你,如此实力悬殊,又岂能济事?”他心中担忧,但看到主人信心十足,不忍扫他兴头,只道:“张兄,只怕不妥,还需斟酌。不如让高徒访问明白,然后回来商量,我们共同前去如何?”张力大手一摆,说道:“李贤弟,你只管在这喝酒吃饭,至于别的,老哥我自然替你办妥。”林金胜听他如此说,只得作罢。

    不一会酒菜上来,众人开怀畅饮。宾主尽欢,直吃到日落西山。

    张力也着醉眼细瞅李凤岗,心想:“林金胜把这少年吹得邪乎,他有甚么本事,我怎看不出来?莫非是在忽悠我?且让我试他一试。”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说道:“李少侠,我们汉人吃的牛肉比回民的大有不同,我请你吃一块。”说着夹起一块牛肉,手臂一长,倏地向李凤岗点去。

    李凤岗看他手法,觉得也无甚高明,似乎只要使一招“筷到肉来”,便能轻易的夹到嘴里吃掉。刚要伸筷去夹,却见和尚右臂陡长,向那块牛肉夹去,其疾如电。

    原来和尚见张力拒绝众人帮忙,只派几个徒弟去,似乎他师弟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只等操刀下锅,显然对自己一门轻视至极,如何不令他生气?再则他一生不愿向人低头,昨日一战,输的心服口服,途中与李凤岗谈论,更是让他钦佩之至。眼见张力名为李凤岗夹菜,实则发难,向自己敬佩的人挑衅,犹如打自己的脸,这两般事湊到一起,一时又怎忍耐得住?

    张力见和尚夹来,手腕一翻,从他筷子下滑过,依旧向李凤岗戳来。和尚叫声“好”,筷子并不收回,顺势向前一压。试想和尚颇爱吃肉,筷子上油水何其之多?再则张力身份尊贵,若被他压中手腕污了衣袖,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去?是以见和尚筷子压来,疾忙向回一缩。

    和尚见机大喜,筷子点向张力臂间曲池穴。张力右肩微耸。哪知和尚这招却是虚招,筷子伸出一半,忽的收回,夹向张力筷中牛肉。

    李凤岗见张力要吃亏,心想牛肉若被和尚夹住,张力作为主人,必将颜面无存,虽则他先为难自己,但无坏心,无非是想试自己功夫,自己岂能小肚鸡肠,为了一点点不快,让他在许多人面前蒙羞?又想和尚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又是为自己出头,也不能让他有所不快,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心念电转,筷子一挑,桌上一盘牛肉向和尚飞去。这一下后发先至,和尚大惊,夹向张力的筷子略略一滞,盘子已飞到面前,忙将身一侧,眼见盘子撞到嘴上,势必撞坏牙齿,危急中避无可避,只得张口一咬,将盘子咬在口中。

    和尚满脸讶色,却见李凤岗已将张力所夹牛肉放在口中大嚼,又听他说道:“张大叔美意,小子敢不领情!大师爱开玩笑,桌上牛肉甚多,何必和小子争竞一块?便请把这一块让于小子,小子送你整盘!”

    和尚似有所悟,只觉盘子飞来之力恰到好处,似是有意让他咬住,又见众人投来目光俱是敬佩之色,显然是羡慕他口功了得,不禁心中得意,暗服李凤岗顾全大局:既刹了主人威风,不让他太过嚣张,又顾全了他的脸面,另一方面也让自己露了一手,出了自己风头,这小子真是面面俱到,一个不得罪,让大家皆大欢喜。

    张力满脸通红,暗骂自己鲁莽,对李凤岗心服口服,自忖:“和尚尚且如此,何况是他!”哪还敢半点怠慢,殷勤劝酒,甚是客气。

    不一会酒足饭饱,杯盘撤去。童子献上茶,摆上果碟。众人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