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寻仙志 第九章 龙虎真人
作者:故人语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听得如此张狂之言,羽羲之仿若闻所未闻,轻笑道:“这等四不像之物,寡人便是杀了,又能如何?”说话间楚歌右手青光大绽,气刀随即喷涌而出,迎着匍匐在地的朱雀旋斩而去,光刀回旋爆舞,状若流离碧火,顷刻间,便奔腾而至朱雀面门顶上。

  “大胆狂徒!”

  震天怒吼声中一条金龙盘绕飞腾,气势雄浑之极,张牙舞爪,咆哮着冲向楚歌而去,楚歌只觉眼前一花,化为巨龙的金光又瞬间同时幻化出一怒面獠牙,浑身毛发须张的白面巨虎,聚形后便自低头伏地,嘶声低吼,正欲铺将而上。

  楚歌心中大凛,见此二兽凶猛欲择人尔噬的姿态,不免惴惴然心下惶恐。

  金光而成的金龙怒啸连连,卷扫而至,将羽羲之对朱雀痛下杀手的一击阻拦下来,“乒”的一声震天爆响,地面一阵巨颤,金龙正扑击在气刀面上,于此同时,一声极为高亢惨痛的鸣叫轰然传出,震得楚歌耳膜溃张,脑中嗡嗡然作响,眼前金星直冒。

  同时面前白虎怒啸一声,跳滕飞跃,璃光狂卷,朝着楚歌扑击而来。

  见白虎如此凶猛,羽羲之狂性大起,不闪不避,大笑声中竟以单手向白虎面门抓去,白虎为对方狂傲姿势所激发了凶性,更是暴走难治,嘶吼连连,眼中凶光大作。

  “嘭!”气浪冲爆,羽羲之元神既置于楚歌泥丸宫,行走在楚歌丹田经脉内的真气自然的在其身体表面形成护体气罩,白虎与楚歌的护体真气相碰,猝不及防下“敖”地怪叫一声便翻身倒飞而回。

  时不可待,楚歌探手抓出,正中白虎面心,真气立时如潮水般汹涌冲下,封住了白虎身上几处大穴命门,立时压制住了亟待反抗的白虎。楚歌当即反手掐住了这凶兽的脖颈,扬臂在前,被抓住的白虎挣扎了几下,徒劳无功,一身狂躁的气息立时消弭了下去。

  来人见金龙一阻非但未成,白虎反被楚歌所制,心中羞愤异常,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嘶声狂吼道:“小贼,我等多年所谋,被汝旦夕毁去,不扒皮抽筋,实难泄心头之恨!”

  金龙卷起漫天尘雾,受来人念力驱使,复奔腾半空,气势汹汹伏击而来。楚歌见得数丈巨龙与半空狂吼奔涌而下,肝胆具寒,一时只觉生意全无,劲风铺面,骇得寒毛倒竖,刹那间蓦地后悔起来,念及平生之事,顿觉遗憾良多。

  羽羲之反倒朗朗笑道:“龙虎天师尺么,好,没成想天师教的这群自诩国教正统的牛鼻子竟也来了!”大笑声中将手中的白虎对着汹涌而来的金龙掷去,旋即冲天掠起,双手气刀光影咆哮,迎风暴涨,狂斩而上。

  来人不及反应,眼见楚歌竟将白虎为饵,不由心下暗自恼怒,大骂楚歌无耻,手中法决不停变换,控制金龙势头,以免误伤白虎。

  电光火石间,羽羲之等的便是这金龙俯冲之势一缓,双手碧木气刀声威夺人,爆斩下来,轰的一声,四周的空气都似扭曲了起来,当中形成了一个急剧的旋风,涡轮飞转,发出风雷怒吼时的骇人巨响。

  来人大呼糟糕,飞身迎上正待回身解禁收回金龙白虎,只听的“轰轰”的巨响,甫及靠近,来人便被巨力甩飞而出。一时通体上下如遭三山五岳同时压迫,全身筋脉真气运行滞堵,眼前昏黑,嘴中大喷一口鲜血,仰面翻跌出十余丈外,勉强才凝住了身形,半空落稳。

  汹汹气芒横空交错,瞬息铺面,碧光耀眼之极,来人经脉受创,当下更是不敢怠慢,急急御使尚未回复的真气护住周身,同时再飞退数丈之距,一面心下凝神戒意,一面不由寒意大生。

  对面明明是一年甫弱冠的书生,怎得木属真气如此雄浑浩大,并大有生生不息之感,虽习练木属真气的诸门修行中人真气往继较其它各属真气更为明显一些,虽不知是何缘由,但绝不至于这书生这般无穷无尽态势。

  待到飞沙走石尽散,光消云髻一刻,楚歌昂然立于方才的风暴中心,衣袂飞卷,飘飘欲飞,左手把玩着一把色泽光鲜,金白交替,鲜艳璀璨的五尺来长的翠尺。

  回转身来,楚歌嘴角带谑的看着被震伤的来人,嗤地轻笑道:“一别多年,张真人的降龙伏虎之力愈见精进了,想来多年闭关,修为大进,实在可喜可贺,可惜这四象成阵之力,终是远不如令兄了!”

  这时只见来人是一中年道人,面相清俊挺拔,双目炯炯如月,正着一身正统道装,道袍上前后两面正绣八卦太极图案,挽一个日月双髻,瞧来分外风雅,正是如今自号正统的天师教中的“龙虎真人”张思凌。

  唐室大兴道教,多年来道派发展迅猛,多门道教甚或为了争夺嫡派正统而干戈怒向,大起纷争,也怪如今当世的道佛风气之盛,世人对之热衷更甚于学子对于科考。

  这天师教便是早年脱胎自张道陵的五斗米教,历经数代演变如今便成为天师教,而天师教历代天师皆为辅佐朝政,主张入世修行,同时劝化世人,导人向善,并多在民间分粮救苦,故而在底层百姓中亦是多孚人望。

  到了大唐这一朝,更是有多任当代天师被皇帝奉为国师,于是这天师教便在大唐具备了正统的名号,在不少百姓眼中,俨然成为了天意的征引。

  而这张思凌便是当代天师教天师的师弟,正派中号称“龙虎真人”,以一柄龙虎天师尺纵横道魔两门,多年来诛灭邪魔外道无数,同时更以精通阵法,善卜天时而闻名于诸派。

  张思凌此刻成名法器龙虎尺被对方所夺,又忌惮于楚歌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不敢贸贸然动手,此刻听得楚歌所言,竟像是对自己了解颇深,更是一看看穿自己这精心布置的法阵,心中的惊骇之情,实难溢于言表。

  张思凌心中暗下计较,这四象灵阵,三界修行中人对此所知者甚少,更何况在此地布置,花费如此巨大的心力布下这般滔天阵法,为的便是这书生与无往禅师。

  谁承想这书生不知是何身份,竟然也有这一身的惊天修为,不仅数招间空手夺得自家法器,打得自己真气逆行受伤,更在短短数合间斩杀了自己辛苦招来的朱雀之灵。种种匪夷所思之状,令张思凌百般不得其解。

  高手相争,胜败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适才,张思凌骄狂轻敌,同时被对方激怒,一时未细细计较,震怒下矢志要替被羽羲之斩于手下的朱雀雪耻出气。

  孰未料到成名法器龙虎天师尺幻化成灵后,顷刻间白虎为对方所制,并以之作饵,再番困住金龙,并以极为雄厚的真气仅短短数招间连败自己,就是自家的法器都为对方收去。

  此刻听得羽羲之发问,心中半是不解,又是不安地答道:“敢问足下究竟是何人,一身如此修为,更对张某知之甚深,在三界中怕不是区区无名之辈,既然如此,又何必借这少年人之身,行偷鸡摸狗之事,何不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现身一见?”

  张思凌心中料定方才绝不是这少年书生出手,其后必有高人相撑,当今天下,能在数招间逼退自己,反以真气震伤自己,并夺去龙虎天师尺,间中交手虽不是绝对的光明磊落,但能有这份修为的在三界中不过是寥寥数人罢了,是以如此发声询问,便是想套出这少年身后高人的话语,从而推断出他的身份。

  孰料楚歌身形立定,仍自顾的把玩那把天师尺,状若没有听见张思凌的问答一般。

  张思凌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反应,不由目中隐隐闪过一丝怒色,对方浑似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种倨傲的姿态令其心中恼怒不已,偏偏对方深浅不知,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暗暗压制怒火。正待再次开口询问时,却听到羽羲之悠然道:“张真人可是说我偷鸡摸狗么?多年未见,真人巧言善辩,看来却是风采依旧啊。”

  “哼,多年未见,如此说来,想必阁下当是张某故人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吝于一见呢,现出真身来也好让张某一睹故人风采!”

  楚歌瞧见张思凌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情状,颇觉好笑,但此时身不由己,只听到羽羲之不紧不慢地道:“这故人,想来真人也不愿得见,如此不见也罢,不过真人方甫见面,便送我一份大礼,区区铭感于内,心下惶恐不堪。”

  说完,楚歌右手轻展,碧光乍扬,引得张思凌连连后退,只以为对方欲待出手,等到凝神戒备后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一时不免面上郝然。

  “乎!”楚歌手掌碧光包围中,一片赤色霞飞卷舞,掌心中翻腾不定,上下起伏,同时阵阵清越高昂的声音从中传来,青赤光色交相辉映下,一个凤鸟起伏的身影在光晕中来回和鸣,不断扑腾,显然被羽羲之困在手中的法阵之内了。

  “朱雀残魂?”张思凌后退两步,大声高呼着,双目中爆射出异样的光彩来,看着凤鸟的目光中顿时含着几分占有,渴求的贪炽来。

  没想到自己多年来苦心寻觅培养的朱雀残魂,并在此地借天地法阵之力终于催生出了新的南方之神来时,不成想却轻易被对方斩杀肉身,拘禁元神。又复念及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来时,那炽热的目光顿时冷却下来,转而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

  羽羲之朗声大笑道:“不错,正是真人所赠的朱雀残魂了,如此重礼,我倒不知该如何回馈真人了。”

  如今大阵中依旧天地昏暗,不辨天色,受阵势激发所致,处处一片昏冥,犹若莽莽巨荒深处之中,朱雀破云而出时一瞬间将整个大阵的蛮荒气息激发到最大,幽幽苍穹,无边大荒,星矢垂野,浩瀚莫名。

  君十方自朱雀现身时便被这无边的蛮荒气息所感应,背后剑鞘中的流光剑急急欲动,阵阵巨颤,似乎随时都将破笼而出,于此间气息相应的,就是自身的真气也是滚滚奔涌,如春江潮水翻腾不息,在奇经八脉间不断往复,周天循环愈演愈急。

  即便如此,君十方浑身非但不觉没有任何不适,反倒对此状况颇为意动,置身此阵法气息之中,只感到胸中阵阵激荡壮怀之意,当下心潮起伏不定,胸中畅快,不由放声长啸。

  就在张思凌难以抉择,不知如何应对羽羲之一刻,听得君十方的长啸之声,更是心下甚恼,君十方没依计划行事,眼下千钧一发时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徒令张思凌对其怨恨不已。

  犹疑之际,一道人影翩然飞来,来去甚速,及至来人掠至近前时,张思凌才看清此人正是预先安排在阵内,同时跟君十方一起应对无往禅师的幽冥海中人与离。

  与离也是在阵中发起此四象灵阵所不可或缺的人物,此刻朱雀身死,这四象灵阵也就没有主持的必要了,与离感应到了应该在阵法中心主持法阵的张思凌的气息,故而赶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怔之下,但见到楚歌青衣鼓舞,飘飘欲仙,左手正斜托着天师尺,谑笑地看着张思凌,反观张思凌满脸戒备,一身道袍多处为刚才劲力冲击,破损不堪。

  对比之下一见二人面目表情,与离心知有事发生,心下无比痛快,却也并没有说破。张思凌毕竟是道门天师教中人,而与离却是神门幽冥海中人,本就是道魔不两立之势,此次也只是因为有所盟约,故而才彼此暂时消除嫌隙,共立法阵。

  与离有心化解彼此尴尬,但见到羽羲之那一副谑笑的面目,与离又不敢直言其过,思绪急转,忽然被他想到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说出羽青帝身份的主意,同时也正好借此给道门一个威慑,遂对张思凌劝慰道:“张真人如何不识,这位乃是我神门中……”

  话语未落,羽羲之截口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张真人如此厚爱,我便借花献佛,以这天师尺赠予真人吧。”

  左手一拍,掌心冲射出道道碧光,光影咆哮中一道金白光华夹杂其中,嗤嗤连响,冲着半截话没说出口的与离轰然卷去,与离有心躲避,奈何力不从心,也不曾料到羽羲之会突下杀手,一个不及顿时被天师尺击中,口中鲜血狂喷,翻滚出数十丈外,侧卧在地,登时生死不知。

  张思凌心下凛然,以为羽羲之欲下杀手,又眼见事态发展所料未及,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又见羽羲之扬手轻招,一记碧海潮生使出,气浪回旋,天师尺复又回转到手中。

  羽羲之笑意吟吟地对张思凌道:“真人果真不愧为当今道门散仙中的顶尖人物,一招龙虎伏魔便灭了这魔门幽帝门下弟子,在下佩服之至,厉害,厉害。”

  好一个栽赃嫁祸!好一个祸水东引!听到羽羲之这样说来,张思凌若是仍难解其意,便枉费其多年在修行界中沉浮了。

  心思电转间顿时明白了羽羲之的险恶用心,张思凌更不甘心在此为对方所用,立时御风冲天而起,道袍鼓舞,迎风猎猎作响,张思凌也是敢想敢做之人,就连自己多年的成名法器也不要了,便要遁去。

  “呵呵,真人这般不留情面么?”爽声大笑中羽羲之迎风卷舞,光芒怒爆,气刀铿然袭出。

  张思凌感知身后破风之声,当下鼓起浑身真气,不闪不避,半空中生挨了这一击。劲气重叠,张思凌只感到周身骨架欲碎,经脉多处震断,口中鲜血长溢,然受羽羲之一击之力,却是遁速更急,数吸间便不见踪影了。

  羽羲之双手背卷,见此情形也不去追逐,目光在与离身侧逡巡半响,忽然瞥见与离腰间的玉佩,略略思索,挥手轻扬,天师尺轰然便毁去了那块玉佩,赫然正是与离发动大阵的那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