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白合好像好了许多,一出门见到满头是汗依然在练拳的阿朗,上前就说:“你练的这么好看,你教姐姐可以吗?”
阿朗看着笑盈盈的白合,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高兴的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说:“我练的也不好,可以陪你练功,这是奶奶教我的,我让奶奶教你好了。”
说完,一边喊着奶奶,一边拉着白合跑到厨房里对正在做饭的喜奶奶说:“阿合姐也想学功夫,奶奶你教教她吧。”
喜奶奶的眼神中有一种不解,这种眼神瞬间闪过,马上笑着说:
“好,你们的道爷爷也可以教你们,他可是比我厉害多了,咱们今早吃完饭,和你们的道爷爷一起下山去,今天是十六,我们到寨子里摆摊位去。”
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喜奶奶担着担子,阿朗挎着篮子,王道长也担着一个担子,白合空手,一行四人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翻过了一个山梁又一座山梁,有喜奶奶与阿朗一路的歌声,也不觉得路途遥远,也不觉得有多累。
白合,一直可以跟上他们的步伐,今天的白合眼睛中有了生机,不时的可以跟着喜奶奶一起小声地唱着山歌。
白合的心情不错,今天一早醒来,她发现灵儿好像回来了,没有了以前的喋喋不休,白合只要一动念,灵儿立刻就会发出指令,顺心顺意的很。
就是感觉到灵儿有些不太活跃,但还是安生的随着白合的心思,这让白合第一次感谢她的小妖灵儿,默默地在心里与她讲了好长时间的话,只是灵儿不怎么回答,白合想:
“如果小妖灵儿现在变成了一个人,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她发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灵儿。
白合在走累了休息时,把自己的感受与想法告诉了喜奶奶,其实也是再次想告诉灵儿自己的想法,心里默念的语言,她担心小妖灵儿听不到,她想与灵儿和平相处。
喜奶奶与王道长听完白合的话,相互的会心一笑,阿朗倚在白合身边,拉着姐姐的手说:
“我们也是好朋友,对吧?我会保护你的,一直到你病好了,我也按手印了,我也要和你的灵儿一样陪着你,我不会给你捣乱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会干活,干好多好多事,姐姐我喜欢你笑,你一笑可好看了。”
阿朗说完,喜奶奶与王道长依然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他们感觉到,昨晚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收回了思维束对灵儿的制约,符咒还没有撤回,他们担心灵儿会反噬白合的思维,再次让白合完全失控。
他们决定让两个孩子去经历他们应该经历的事情,不去人为的干涉他们对世间万物的体验,包括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所以他们决定带白合去赶集。
在路上他们吃了自带的干粮,走了五六个小时山路,到达石头寨时已经是午后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寨,依山而建,寨子中间有一条小溪,用青石砌成规整的河渠,每隔不远就有一块又长又宽的青石板搭在河渠的两边,就是桥。
孩子们可不想踏桥而过,猛地一跨就可以跃到溪水的另一边,建筑大部分使用石头建成,可能是石头多就叫了石头寨。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各种卖货的,大部分都是农产品较多,也有常用的日用品,寨子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喜奶奶与王道长,见他们来了,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不知道从哪里抬来了两个桌子,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喜奶奶与王道长的摊位给摆好了,大家自动排成了两条长长的队。
喜奶奶拉着白合的手对大家讲:“孩子生病下山晚了,耽搁了大家,咱们今天先看离寨子远的,离得近的咱晚点,看不完,我们今天就不休息。”
喜奶奶是为乡民看病,看不了的疑难之症就会让王道长来诊治,阿朗负责根据喜奶奶报出的药名记录写方,不会写的字,就问奶奶或爷爷。
白合想帮忙,却发现好多字自己根本不会写,如川芎的芎、巴戟天的戟、什么防己、羌活、诃子等等,她从来就没听说过,就不要说写了。
她觉得阿朗特别了不起,她坐在阿朗身边,看着阿朗写药方觉得特别的快乐,虽然排队的人多,看起病来也快。
阿朗人小,忙前忙后的,偶尔有一味西药,他还要负责从筐里的十几个药瓶中拿出来,包好,写上怎么服用,告诉对方服用剂量和服用时间,收钱、找零,干的有条不紊,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孩子。
喜奶奶望闻问切,阿朗写方、偶尔拿一下西药,桌子前放了一个纸盒子,诊费自己看着放,有不放的村民,他们就当没有看见,继续看病。
白合很聪明,可以说过目不忘,她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肚子疼,吃的药却不一样,喜奶奶太忙,她也不愿意去问。
这时又来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爷,被一男一女搀扶着,同样对喜奶奶说肚子疼。
喜奶奶笑着看着白合,让白合站在自己身边,对白合说:
“第一个肚子痛胀气的,是吃了凉东西吃坏了,不消化,肠子有炎症,所以用了一粒诺佛沙星西药消炎,西药你应该不陌生,毕竟你妈妈是生物制药的专家,吃一次即可,开了中药滋阴补脾,她是个瘦女人,需要滋补。
第二个肚子痛的,是单纯的胀气,简单的说就是一泡屎没拉净,不存在体弱气虚,回家圈起腿平躺一会儿顺顺肠子,放几个响屁,晚上再吃点清淡的蔬菜粥,第二天吃的好吃的,补充点营养促进肠蠕动就好了;都是胀气,可起因不同,自然解决的方法也不同。
现在这个肚子痛的,就是看你道爷爷的本事了,我是看不好的。”
喜奶奶好像知道白合的心思,把白合的疑问打消了。
王道长看了看这个大爷,并没有给他开药,看着搀扶大爷的一男一女说:
“这病不好治,放一百元诊费到盒子里,我们再说怎么治。下一个。”然后就不在搭理他们。
“诊费一直是看着给,没给的你们也从来没有要过,还白给药不收钱,为什么我们的就要收这么多?”扶着老人的女人说。
“你孩子爷爷的病不给钱我看不了,给少了没作用,这还是少收的,县城医院你们不是去了吗?不行去省城吧!对了,现在诊费是两百元,不看赶紧走。”
说完就给下一个人开始起卦,不再搭理这三个人。
那个女人气不过,在旁边大声嚷嚷:
“一个月前收我们五十块,不找你们看了,现在要收我们一百元,眨眼就涨成了两百,你们抢钱吗?看不了,你们就说看不了,你们也就这点骗人的本事,你们就是骗子。”
王道长继续给人解卦,喜奶奶给人看病,无论他们怎么大声嚷嚷,也不吭声。
听见吵吵的声音,好多人围了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有说他们不对劝他们回去的,也有说王道长坐地涨价不应该的,说什么的都有,病是看不成了,算卦的也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阿朗气不过,大声说了一句:
“你们别吵了,没有我喜奶奶和道爷爷看不了的病,要这么多钱一定是有道理的,我们什么时候要过这么多钱?”
大家安静了下来,也对,他们每月初一、十六在此看病起卦,从来没有主动要过钱,都是看着自己给,没钱的给米、给鸡蛋、给什么的都有,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肯定有原因。
有一乡民这时站出来恭敬地对王道长说:
“这个老汉是十多里外,水峪村的刘大爷,那是他儿子、儿媳,一早就过来等你们了,你就给他看看吧,他去过县医院,看不好,才又来找您的。”
王道长站起身来对所有的人说:
“我和我的师妹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文革时我们来到这里,承蒙各位乡邻的照顾,我们才有今天,哪里有不治的道理,只是刘大爷的病没有钱是治不好的,现在就需要四百元了,再耽搁半个小时就得八百元了,到了明天就一千六百元,过了明天多少钱也没得治了,刘大爷、刘大军你和你媳妇决定吧,找我们就得相信我们。”
说完,面无表情的坐下不再讲一句话。
整个人群都静静地,还有这样看病涨钱的?
不一会儿,人群中就小声地议论起来,四百元?转眼就从一百涨成了四百元?在这样偏僻的小村寨,没经济收入,莫说两百,就是二十元好多人家都没有,去趟县城路费也就两毛钱。
想到这里,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喜奶奶,希望她能劝劝王道长。
喜奶奶好像知道大家的想法,对着刘大爷的儿子大军说:
“你爹是不是现在已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是不是睡着了一会就醒?一会儿一身汗?开始是右边肚子疼,后来中间左侧加上胸口全痛呀?现在开始左侧肩膀和后背开始痛了?路都走不了了?”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您救救我爹吧!”大军点头回答道。
刘大爷有恳求的眼神看着王道长和喜奶奶,大家也都用期盼的眼睛看着他们。不知谁提议了一下,大家决定凑钱给刘大爷治病。
王道长这时却说:“借的钱,不行,必须是他家的才有用。”
这下大家一下子乱来起来,借钱不行,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喜奶奶这时添乱的说:
“从我们来到这里到现在,我们接诊的病人,还没有治不好的,救不了的直接就告诉你们治不了,我们什么时候这样要过钱,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回去了,各位乡亲有病可以去我家找我,大军你们没钱就别找我们看了,你爹有什么事可别怨我们不给他治。”
说完招呼阿朗、白合开始收拾东西收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