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休问定何如 第四章 好人没好报
作者:云清欢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等我和老太太二人貌似安定和谐的以风轻云淡的姿态商量完了干娘事宜,再转到怡雪的产房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坏事了。

  黄子墨在房间里抱着怡雪的头嚎哭不止,黄源世在门外僵着脸,眼睛里有些淡淡的哀伤。

  钱婆抱着个孩子躲在屋子角落里哆哆嗦嗦的不敢出来,见我和老太太走到门口,才老鼠似的沿着屋角偷偷摸摸的往门口挪,待挪到老太太身后,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惊恐万状的开始说道:“老太太,您快想法子管管大少爷吧!他方才见到孙少爷,伸了手就要抢,说什么小克星克死了他妈,要杀了他给他娘陪葬。我躲了半天才保住了孙少爷的命呢!”

  我看着产房门大开,那冷风嗖嗖的往屋里灌,心里就知道不好了,这怡雪刚做完手术生完孩子,虚弱得不行,要是万一又被冻得生病了,以她那么娇弱的身子,只怕活也活不成了。

  老太太显然也立刻想到了这点,皱着眉头急得又开始往地上杵她那龙头拐杖,“这天杀的,非要活活折腾死怡雪么?”

  她明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又不进产房,也不叫人,我怀疑她是忌讳,不愿进到产房,也不愿意叫小厮闯进产房拉黄子墨的时候将怡雪的病容看得一清二楚。

  “麻沸散还有么?”眼下这情况,不把黄子墨给折腾昏了只怕他就要把人折腾死了。

  岳大夫讨好似的马上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

  “怎么个用法?”

  “倒出数滴掺入水中饮下即可。不过若是只想短时昏迷的话,就倒在帕子上捂住鼻子,只消片刻就能让人昏睡。”

  我从怀里掏了个汗巾,往上面撒了几滴麻沸散,将汗巾交给岳大夫,“快去把大少爷给弄晕了,不然大少奶奶非得被他害死。”

  岳大夫得了令,毫不含糊大步流星的走到黄子墨身后,汗巾往他鼻子上一捂,动作干净利落,颇有杀手风范。

  我摇了摇瓶子,里面似乎还有大半瓶,心里偷乐着就把这瓶麻沸散顺手牵羊的揣到了怀中。再一抬眼,又对上老太太探究的眼神,我只当没看见,眉毛挑了一挑,转头又看向产房里。

  这麻沸散果然好用,那效果简直赶得上传说中的蒙汗药了,就这么会功夫黄子墨已经晕乎乎的被岳大夫又拖又拉的弄出来产房。

  钱婆赶紧看着老太太的示意,紧抱着婴儿钻进了产房,顺手关上了房门,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唤了几个丫鬟和前面那两个稳婆赶紧去伺候怡雪和孙少爷。

  我和黄源世很快就在忙碌的人群中被人无视了,他想是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也镇定如常了,慢慢的走到我面前,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也哼了一声,难不成就你一人会哼么?哼完觉得自己跟这种人置气实在有辱身份,拔腿就走。

  “陆小姐!请留步!”黄源世在我身后用冷得直掉冰渣的口吻喊道。

  我充耳不闻,不紧不慢的往院外走去,边走边喊春妍的名字,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心里有几分疑惑,这丫头,难不成夜半趁乱会情郎去了?

  院子内外每个人都忙得跟陀螺似的滴溜转,谁也没注意到我一个人孤鬼游魂似的四处晃悠着。

  我不想回头对上黄源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可四处寻不着春妍没个灯笼,对这黄家府院地形又不熟悉,也不敢贸然乱走,只好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暗处打着瞌睡看星星。

  都说人是闲不得的,一闲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我刚看了两眼星星,就想起“我来也”离去时的模样,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额头,今日这心里一时悲一时喜的,莫不是春暖花开时节动了春心了?

  才拍了几下额头,就看到黄源世跟在两个提灯小厮身后出了院子,我松了口气,这瘟神终于走了。这人真不知道藏的是个什么心思,这种时候满脸紧张的窜到这边院子里来,若是被喜欢捕风捉影的人看到,不定会跑出什么流言蜚语呢,还真是不想让自己家里安生儿子好过。

  大半夜的,院子里还是寒意渗人,我见黄源世离开了,忙哈着气暖着手又往怡雪那院子里奔,才奔回去,就看到岳大夫站在一间偏房前四处张望着,见我来了,笑逐颜开的迎了过来,“陆小姐,正寻你呢,老太太才叫人端了些热羹汤,陆小姐喝一盏暖暖身子吧。”

  我听说有热羹汤喝,也不推辞,跟在他身后就进了偏房。

  偏房靠窗的桌上放了些碗碟,靠桌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的靠着的人正是黄子墨。

  我走到桌前,也看不出来碗里盛的是什么羹汤,闻起来倒是香气扑鼻。

  我随手拿起一盏,在黄子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好奇的问岳大夫道:“那麻沸散这么个用法,能让人昏迷多久?”

  岳大夫呆了一呆,沉吟道:“若是就这么不管他的话,只怕要睡好几个时辰。”

  “好几个时辰?”这药也太霸道了吧!

  岳大夫听我口气惊愕,忙道:“我这药同迷香之类的东西不一样,同样是昏迷好几个时辰,这药却不会使人头重恶心,反而会让人如熟睡过后般神清气爽。要叫醒也容易,闻些樟香,再敷个冷水帕子,片刻就能醒了。”

  我拿小调羹舀了几口羹汤,喝了好几口才大概尝出来是什么,原来是用羊肉切块和各类药材混在一起熬的汤,羊肉和药材全都滤了只留汤水,又加了好多生姜,喝起来暖身效果非同一般的好。

  我见岳大夫不住嘴的介绍他那药的好处,想起他剩下的大半瓶药还揣在我怀里,不禁有些讪讪之色:“这药可难配?”

  岳大夫现出一副千不舍万不舍的表情,嘴上却言不由衷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是其中有几味药很是难找,若是药材齐全,配制倒也不难。陆小姐若是喜欢那药,便送与陆小姐了。”

  “你为何今日会带着这药来?”我心中忽然有些警觉,这人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要做手术,怎么正好揣着瓶麻沸散过来了。

  岳大夫神情尴尬的笑了几笑,“不瞒陆小姐,这药倒是我常用之药。因我睡眠不好,常常成宿成宿辗转不得眠,所以想睡觉的时候,就拿这药撒几滴闻上一闻。偶尔出门在外,若是能得闲睡觉的话,也会闻一闻,每日小睡片刻,倒也精神十足。”

  感情他把这药当成安眠药来用了,不过这使用方法倒是颇有新意。

  我将一碗羊肉汤喝完,看着黄子墨那张在昏迷中仍蹙紧眉头憔悴不堪的俊脸,忽然有些不忍心,对岳大夫道:“岳大夫,你赶紧将他弄醒吧,也好让他安安心。”

  岳大夫闻言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如大拇指大小的小瓶,打开木塞,在黄子墨鼻子下晃了几晃,又拿起一盏冷茶,指尖撩起几滴茶水,将茶水往他脸上撒了几滴。

  黄子墨慢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带着几分痴痴呆呆的神情看着我和岳大夫。

  我好奇的盯着这看起来糊里糊涂颇不清醒的人,问道:“你不是说醒过来不会有什么不适的么?怎么他看起来不清不楚的?”

  岳大夫也咦了几声,试探的喊道:“大少爷?”

  黄子墨眼神涣散,丝毫反应也无。

  “只怕是方才急火攻心有些神志不清了。”岳大夫忧心忡忡的看着黄子墨,郁闷的说道,“我去取银针给他扎一扎,应该片刻便好。”

  岳大夫说着转身出了偏房,我放下茶盏,慢慢走到黄子墨面前,轻声道:“怡雪她……”

  我刚说出这几个字,就看到黄子墨眼中厉色一闪,仿佛我刚才念出的是唤醒咒语,面容狰狞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伸出手扼住了我的咽喉,如笼中困兽般恶狠狠的吼道:“你害死了怡雪,你要给她偿命!”

  他扼得无比用力,只瞬间我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满脸骇然拼命的对他拳打脚踢。

  黄子墨仿如不知痛般的任我捶打,手上力道一点未减,反而越来越用力了,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我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慢慢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