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妖不成孽 漫长的前言(一) 宁静的夜晚
作者:肥孢子的小说      更新:2019-05-01

  宁静的夏夜,一轮圆月,星光少少。

  一家种满了凤仙花的小院里,一把经年的老竹凉椅放在当中,主人可能是进屋睡了,上面丢着一把孤零零的蒲扇。园子边的小石桌上方的篾片凉棚上,悬挂着装着叫蝈蝈的竹笼,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荡着。竹笼里的蝈蝈在凉风习习中,也安睡了。只有草丛里那些野生的生命力还在尽情地喧闹,享受它们的季节。

  除开散发着幽暗昏黄的路灯外,周围已经看不见有亮光的地方。大家都沉浸到最温暖和舒适的梦想中去了。

  突然,一个敏捷的身影一晃而过。如果你能亲眼所见,一定会发出“草上飞”的感叹。

  那身影蜷缩着,安静着,一动也不动,象是和小院里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影动了动,一双犀利如剑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起来,如果近前看你能发现竟然是如同钻石的光耀。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更没有碰到磕到小院里放满的坛坛罐罐。动作熟练,就像在深海里随意遨游,但同时在等待猎杀机会的鲨鱼,更像泽塔利琼斯翻越红外线网时恣意轻松,只是少了两个白色馒头摆出的诱惑。

  月光下,一道烁目的白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匕首出现在黑影的手中。他慢慢爬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尽头是后院连通主屋的后门。他轻轻地一挥手,“喀喇”门应声而开。

  一摸邪恶的笑容在嘴边荡开,得手了。

  如果你能看见,那么一定想大叫“有贼”!可惜,你看不见,就算看见了,可能也没有时间开口呼唤,便被了解了性命。

  黑影揣好匕首,轻轻打开门,一个闪身就跳进了房内。他一定是有功夫在身,否则怎么可能落地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这是个高手。黑影在屋内没有动,就保持着刚才跳进来的姿势,好久好久,好像那不过是一块比较像人形的黑影罢了。

  许久后,黑影确定没有危险,才慢慢得直起身来,找到预期的目标,蹑手蹑脚地前进。手,已经够到卧室的门把手了。

  黑影嘴边的笑容更大了,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其中一颗小而尖的犬齿上,一星白光。

  “你给我在这里吧。”突然屋里一声暴喝,黑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根粗大的竹棍就横扫而过,打了个结结实实,全垒打。

  “嗷!”黑影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飞出去三米多远,哐当一声砸到了屋里的罗汉床上。

  屋内随之大亮,我站在屋内,脚下踩着硕大的八卦,拄着竹刀哼哼冷笑,“小贼,你想在姐姐我手下讨得了好么?”

  在灯光下,那个黑影显露了原形,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体恤的小小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被我打得晕了过去。想骗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别装死,给我起来!”我喝道,“别给姑奶奶装蒜,我用了几分力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有胆撬门,就别给我装怂。”

  突然,他一动。小样,想从我的手心里逃走?妄想!一个竹剑封杀掉他想走的去路,又是一记结结实实的竹笋烤肉声。

  啊~~惨叫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整栋小屋中。

  “啊呀,怎么那么吵啊。真是讨厌啦,我刚刚到最HIGH的地方啦。”楼上跑下一个衣冠不整,坦胸没露腹的银色长发美人,说着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当美人看见堂屋中发生的情况,用手指抠了抠下巴,突然大叫一声,“完了,我忘记存盘了,死小卡还在我的房里!”说完连滚带爬跑上了楼。

  我没理他,继续盯着某死态的物体。

  和我较劲,也不看看我是什么出身。从三岁开始就打遍社区,六岁横扫全国,十二岁威震全球,十五岁就挂刀退隐江湖了。

  这小小的毛贼难道还不跪地求饶!他今天是碰到硬茬上了。

  黑影一动,还不死心?我冷笑,大笑,再到狂笑。在我的笑声中,他鸡飞狗跳,抱头鼠窜,满地乱滚。皮肉响声,如暴风雨般响彻大地。

  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吧!

  “吵什么!”

  伴随这这一声天神吼,一件不明暗器以奔雷之势,“嗖”得一声擦着我的鼻子,直接轰上了墙壁,一道道不规则裂缝出现在雪白的墙壁上,白雪飞飞,没有浪漫之气,反而提醒站在其下的人早晨记得用海飞丝,去屑型。

  眼角余光中,有一不明物体以幽灵加E.T的姿态出现在门后。黑线爬上了我的脑门,歹势,忘记某人有最严重的起床气。

  在僵硬中,不明物体在阴暗处抬起脸来,惊得某只一身毛发狂飙竖立。

  我咽了一口口水,等待五分钟的漫长……

  “半夜三更又打猫啊?”

  终于,一个打着哈欠的邋遢年轻男子摸出门来,揉着满是眼屎的双眼,却一脸迷瞪无害,说着暴力后的无辜语言。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躺在那里装死实则寒毛全炸的某叉,然后摸摸头上凌乱的紫发,别过脸看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道:“啊,都这个点了,我要准备去鱼市了。”说着就踢里塔拉地穿着一只讨厌的木屐走下楼去,浑不觉另一只木屐正以耶稣殉难的姿态嵌在白色的墙壁中。

  突然,我耳朵一动。

  “哪里跑!”

  竹刀,闪着寒气,一剑插入墙壁,堪堪刮过那厮头顶尖上的三撮黄毛。

  “喔唷,海笙啊,你又在教训弟弟啦。你下手轻一点呀,小孩子皮嫩地很啦。再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好发啦。”突然挂在墙上的喇叭里传出隔壁罗阿婆特有的吴侬软语,这个是我在她床头装的呼叫器,免得这位单身老婆婆有意外没人照顾。结果,没想到这呼叫器就变成了罗婆婆的窃听器,凡是关于我家的八卦都是从罗婆婆的嘴里说出去的。

  “阿婆,我好痛哦。”突然那个黑影像找到了亲人找到了亲人找到了党,嚎啕大哭。

  “哦,宝宝乖,阿婆这就过来,你等着,看阿婆来了你姐姐还敢动手不。”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昭告着这位一百零五岁的老人正下床,准备来保驾护航。

  我看着某只脸上涕泪横流,却偷偷地眉开眼笑,不满地哼哼道,“你别得意,阿婆能护得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你一辈子。”

  某只刚刚还死态毕现的家伙,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他知道,我这是心虚的表现。

  “等我送走阿婆看怎么收拾你,把耳朵给我藏起来。”我气哼哼地一甩竹剑,把某只吓了一跳,但马上又眉开眼笑。

  好不容易把罗阿婆拦在了她自家门口,苦口婆心地劝她不用过来,再三解释只是要给晚归的弟弟一点教训,并保证不再使用暴力(心里发誓,不用暴力是不行的)。才勉强让这位老人精回去睡觉。

  这叫什么事情,老爹老哥都不管,结果沦落在了隔壁阿婆的手里。真是憋气。

  回到屋内,我再次确认,这头的呼叫器关闭。回身一找,我圈叉的,竹刀不见了。肯定是那死猫给我做的好事。以为我没这东西就打不死你么。

  “你给我出来,胡显洛!”我大马金刀地往罗汉床上一坐,果然门开了一条缝,某人斯斯艾艾地磨蹭了过来。他知道,如果不过来,后面就会没玩没了,没玩没了,没玩没了……(请重复一百遍)。

  “说吧,今天,不对,是昨天为什么又逃学了?”我斜睨着他。

  逃学的朋友看看我,抠抠下巴,让我又想到了三楼的那位美人,什么不好学,学那家伙。

  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快说,皮痒啦。”

  “没有啦,她们又在找我麻烦了。我就逃走了。”他小小声,很委屈。

  我叹口气,明白他说的她们,是学校里那些可怕的女生。

  “那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到任何一个学校不都一样么?你转了一百多所学校了啊。”我捂着额头叹气,光转学就转得我累死。为什么我累?你去想想这家伙的所有转学借口,转学手续,入学申请,入学手续,再次转学借口,转学手续……哪样不是我去做?往复一百遍,你也会抓狂不是?而你们只是想想,我却是一次次要去做啊。

  “所以,我讨厌女生啦。”某只发起了脾气,“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男生?”

  我嘴角抽搐,“如果你这样想,老姐我就帮你转到男子学校,好不好啊。”

  某只开心地说:“真的么,真的有这样的学校吗?那谢谢你罗,姐姐。”说着露出可爱到瞬间萌死人的表情。

  看看,就是这个,就是因为这个表情,还有许多类似的表情,就是他在所有学校都呆不下去的根本原因。

  “哇,显洛好可爱啊。”

  “卡哇伊死了。”

  “我想要掐显洛的脸蛋耶,好萌哦。”

  …………

  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所以,被所有女生带着心性眼睛,一路注视着的胡显洛,我的老弟,落荒而逃了。

  “别给我打马虎眼,就算这样,难道能让你凌晨三点半还没有回家么?现在还学会撬门溜锁了,你下步准备干嘛?打家劫舍么!”我的拳头上蹦出十字怒气,这小孩真是越来越难养了。

  “没有啦,我不过是溜到体育馆楼顶上睡了个觉,结果醒来就发现是这个时间啦。”某只脚爪抓抓。

  我泄气,还能说什么?还要说什么?我都忘记了,他就是个懒猫。

  一鼓作气被打断后,就会再而衰,现在已经是彻底三而竭。

  “那为什么撬锁?”

  “因为,人家钥匙掉了啦。”某只掏出胸前空荡荡的钥匙绳,结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过,绳头凄凉地打了一个晃。

  我看看他,某只偷偷摸摸地看看我,砰得一声,两只耳朵又冒了出来。

  我仰面长叹,冤孽啊冤孽,看来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我轻轻地伸出胳膊,一把把某只抓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可爱,好可爱啊。”

  耳边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快要闷死了啦,老姐,你快放开我!”

  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凤仙花上。花瓣上点点闪亮的露珠,闪烁亮晶晶。

  我沿着马路,快步跑过。

  路上遇到刚刚买菜回来的隔壁张婶李嫂,在她们“听说你晚上又打显洛啦,小孩子皮点没事情啦,你就忍忍吧,打坏了怎么办”等等的唠叨声中,穿过了一幢幢的房子,每天的晨练结束。

  我们这个社区就在市中心。和那些高楼大厦的现代社区不同,我们这里还保留着二十世纪初的小楼别墅。有的小楼住着两三家人,有的就是一大户人家。家家都是近邻,而且都在这里住了二三十年,还有更久远的。所以,家家都认识,户户都熟识。

  而我家就在社区的最外面,在两条马路交汇的那个三角形交叉口上,那幢白色的三层小楼,就是我的家。

  一楼是我哥哥开的小饭馆,因为他说虽然开在社区,但好歹是闹市区,所以名字别致能吸引到更多的人流量。这点我同意,但我没有想到他起的名字竟然这样别致,“妖门食堂”。

  不知道真的是名字别致吸引人,还是现在人好奇点都太低,小店的生意竟然越来越好。弄到现在,竟然吃饭要提前两周预约,然后由我老哥安排用餐时间。而我那臭脾气的老哥竟然还宣布每天只做三十桌客人,午市夜市各半。我劝他见好就收,每天三十桌客人,他还真当自己是限量供应的海鲜大皇蟹哦。结果他神秘地笑笑,摸摸我的头。呿,我就是讨厌他那一付神秘莫测的表情。

  二楼是我们一家四口中三口人的居住地。我、大哥,还有就是昨天被我痛揍又痛爱的小弟的房间,当中还有一个大大的厨房,算是大哥的菜品研发基地以及我们家的厨房。

  三楼,那里是禁区,除开小卡可以自由来去,其他人只要上楼就被会某人劈个电闪雷鸣。没错,那里就是我们的父亲,就是你们看见的美人,他的工作室。小卡可以畅行无阻,只是因为他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他是一只小狗。准确的说,他是一只流浪到我家,结果就寄居下来的寄居狗。你能和一只这么自来熟的狗,多什么话呢?

  我的美人父亲,咳咳,真别扭,但这是实情。他是个小说家,据说是非常非常畅销的小说家。只要有他署名的小说就会一夜爆红,到达人手一本的程度。而他的责编也很有特色,清一色的男人,而且是老男人,准确的说是戴着老花镜,基本上半截入土的老男人。

  为什么呢?因为不管男女,只要视力正常,基本上第一眼就会被我老头子给刹到,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对,是裙子,因为我老头子有个不良癖好,他喜欢穿汉服,纯正的汉服,里面只有一条小裤衩,豹纹的。这样的衣服在我眼里,和女人穿的超长波西尼亚裙没什么两样,都是裙子。至于什么样的汉服叫纯正的汉服,以后你会知道的。

  所以,为了避免惨剧的一再发生,只好请这些已经光荣退休的爷爷们出马了,如果有青光眼、远视眼那是上上之选,只为迎合他偷懒不爱变脸的缘故。你问我什么惨剧,我想你以后也会知道的。

  我想在这个家里,如果还能有个比较正常的人的话,大概就是特指“我”。我有一切人类的优点和缺点,有所有人都有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以及大部分人所经历的人生经历。我现在是一名警察,你问我是什么警种?别问我,问我跟你急!

  好吧,就在这个美好而愉悦的新一天里,我的生活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