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抬头 第三十七章 惆怅前春
作者:suolala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不得不说这四神凝华丹着实是个好东西,南玉屋原本四肢乏力的便是连抬手都觉得艰难,这也不过顿饭的时间就变得精神多了,不光在面对天安郡王妃的时候儿应对自如,颇具大家之态。便是在乍然见到那位哥儿的时候儿,无论是仪态还是形容,都没有半丝不妥之处。只是这药霸道已及,对身子没什么好处不说,那药效也下的极快,只不过略微有些久坐了下,就觉得身子骨发冷,面上却不断有汗珠儿淌下,南玉屋朝着一味在李流波跟郡王妃跟前儿娇憨讨巧儿着撒娇的南玉亭使了个眼色,想要她帮忙自己脱身。

  南玉亭会意的朝她点了点头儿,瞅中了个机会就笑着抓着她母亲的手腕娇声央求说想跟着八姐姐一块儿去外面儿“走福”去。

  这“走福”是大嘉王朝端阳时候儿的风俗,名字虽起的大,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的,不过是家里未嫁的女子在端阳之前绕着家里转一圈儿罢了。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儿们倒是实实在在的围着自家的房子转的,像她们这样出身名门的贵小姐们,个个儿身娇肉贵的,要真是围着自家宅子走一圈儿,不说时间来不及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会反伤了风累出病来了呢。所以历来都是坐着肩舆让下人们抬着到处儿逛的。

  南玉亭年纪小,天真未凿的,喜欢这些个热闹好玩儿的事儿倒并不奇怪。李流波还没说话呢,郡王妃就忙着只点头的要李流波赶紧应了她的请求了。李流波早瞧见南玉屋脸色薰薰的,不大对劲儿,又听得唤儿悄悄儿的说了原委,早想着要赶快寻法儿好让她下去歇息去了。这会子一听见南玉亭软声央求,边儿上还有天安郡王妃含笑凑趣,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准了两人先行告退了。于是南玉亭跟南玉屋对视一眼,礼数周到的对着堂中二人福了一福,就携着手一块儿往外去了。

  天安郡王妃又在那里跟李流波闲唠了一会儿,将这两个姑娘好生的赞了又赞,就起身要告辞了。李流波见她虽然一直称赞,却并不吐口儿说定亲的事儿,心里着实拿不准她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勉强的笑了笑,推着挽留了她一两回,终于还是放她回去了。

  一待那抬着天安郡王妃的轿子在右相府前头的街角一消失,李流波就攥着拳头咬着牙往自己住着的华锦堂走去了。一到内堂里,就交代着丫头们把房门关紧,就把唤儿给提溜出来细细喝问开了。

  总的来说,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虽多,但是不外乎就是宫玉柳、孙素蘅明着跟她叫板夺权以及南玉屋莫名其妙的染病这两桩事儿而已。前者对她来说,是要耐着时间去磨的,虽然挠心,眼下也是没法子的。是以,李流波并不急。反倒是南玉屋这事儿,往小处儿说着实算不上什么,不过就是姑娘病了而已。但若是往大处儿说,那可了不得的紧着呢!不光跟姑娘的前程有关,甚至跟这右相府的前程也有扯不断的联系在。一想到此,李流波就觉着头皮发麻,坐在椅子上,眼眉立睖着,直冲堂下跪着的唤儿皱眉,喝令她说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唤儿本是华锦堂里最下等的看门子跑腿儿的小丫头,虽说在门子上来来往往的见了不少人,也算是长了些儿见识,但到底是没什么底气的。眼见得李流波生了气,她的腿儿就软了一半儿,当下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讲,伏在堂下,直接就把自己在旖芳斋听到的话儿全给说了出来。

  李流波点了点头,随手一抬要她站起身来,然后沉思了一会子,脸色一沉,转眼往身后站着的悠芜瞧了好一会子,又转过身将目光对向唤儿了:“你去跑一趟,把八姑娘屋里二等的丫头叫过来两个,我要问话!记得长些眼睛,挑那些伶俐乖觉的人过来,若是唤来的是些一问三不知的蠢笨丫头们,你也不用再在我这房门口儿呆了,径自收拾好行装,跟着许家的走好了!”语毕,挥了挥手,再不说话,只闭眼靠着椅子养神去了。

  唤人这事儿视主子们要办的差事问题,也还是分等级有差别的。就目下这个唤了南玉屋身边儿丫头过来身边儿问话的差事来说吧,虽说瞧着不怎么起眼儿,但毕竟涉及到一些辛秘,虽说使不上悠芙帮她办,但向来也是跟前儿的一等丫头们做的。李流波原先也是想使唤个一等丫头去跑这事儿的,只是这会子身边儿服侍着的只有一个悠芜。李流波在迟疑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要唤儿去办这差事。

  说到这个悠芜,又是一桩惹她烦心的事情!虽说是个丫头,也侍候了自己将近一年儿了,但是自己就从来没有看透她过。毕竟是本家那里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虽然只说是旁支一个落魄了的亲戚,没有去处,所以送过来请她照顾的。但是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对这样的事情都是有所了悟的,知道是送来帮自己困住夫郎用的。李流波才先见到悠芜的时候儿自然是有些不愉快的,但是碍于本家那头儿的意思,虽说不情愿,还是想法子安排了几次让她去亲近相爷。哪知道她也不知道是痴是傻,还是所图的更大,居然无动于衷的,见着相爷的面儿了,也是不远不近的,不见有什么上前攀附的意思。李流波观察了几回,自然是有些愣住了。上前去问她,她却说自己过来的时候儿,本家说的明白,就只是让她过来做丫头服侍自己的,别的什么也不会做。

  李流波听了她这话,自然是愣住了。可是又不好强着让她过去硬是八着相爷不放。于是以后便去了那心,只拿她当丫头使了。但是到底是亲近不下去了。好在这丫头性子也怪异,每日里只做着自己的事儿,受不受宠,得不得主子心之类的事情竟是完全都不曾考虑过,就只木讷的站在那里,便连她的好相貌都给生生辜负了。

  李流波想到这里,就禁不住摇了摇头,很有些为她惋惜的样子。这么坐了一会子,觉得实在有些无味,于是不觉得就转过了头,开始找着悠芜聊天儿了:“我记得没错儿的话,你是去年的春上过来咱们府里的吧?这眼看着都过去一年多了,既见不得你家里人过来瞧你,也没见到你告假回去看他们。今儿个是端阳,难得是好日子,你要是想家啦,尽管跟我说一声儿,虽说而今你是丫头我是主子,但咱们到底也是亲戚,原不用顾虑那么多的!”语毕,朝着悠芜笑了一笑,神情很是温婉大方。

  谁知她不提去年春上,不提悠芜的家人还好,这一提之下,立时就勾得悠芜脸色大变,头一回在李流波跟前儿怔的几乎连话儿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