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行吧?”怀乐没好气地瞪它一眼,伸手摸向伤口,那想摸又不敢乱动的神情白貂看在眼里,不自然地扭着身子道:“不用摸,很快就没事了。”
怀乐讪讪放下手,转过身,委屈道:“罢,这次不与你计较。”
白貂见她要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刺溜一声跳上她肩膀,用爪子摸摸她的脖子,碰碰她的头,“嗨,别这样嘛!”
凤冠被她丢弃在轿中,失去束缚的头发被水冲了几次,早已没了型,白貂这一碰,便成了压断驼背的最后一根野草,哗啦一声瀑布般坠下来。
白貂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捞起发尾往她头顶塞,头发看起来更乱了,简直像鸡窝一样,虽然她在村里时也是乱糟糟的,被人说是野孩儿,可那是她自愿的,与被迫完全不一样!
怀乐被发迹遮住视线,看不到它眼中的内疚,还以为它是故意的,怒道:“你敢再动一下?!”
白貂无辜地缩回手,扭扭捏捏道:“这样好看些。”
怀乐将它从肩膀上拎下来,笑得咬牙切齿,“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你居然还——”话音未落,白貂眼疾手爪快,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下面的话。
怀乐感觉唇上毛茸茸的,有种奇特的软润,可心想它不知在地上踩了多少遍,遂恶心地掰开它的爪子,它却一下子跳到她面前,虚空盘起双腿,眉眼笑得弯弯的,“你说过了,你不计较的。”
怀乐气闷地背过身,但它以更快的速度转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与她之前一样,平伸,肉垫朝上,虽然小,却很坚定。对小动物来说,肉垫是一个柔软而容易受伤的地方,一般不露于人前。
这是在示好?
罢,懒得与小东西计较,免得伤它自尊。怀乐捏了捏它粉嫩的肉垫,果然十分温软。
白貂感到爪子上传来细腻柔润的触感,觉得被调戏了,便又瞪她,“不知所谓的——”刚要说人类,但想了想,又改口,“怀乐。”
怀乐见它懂得唤名字了,决定原谅它一回,诱导道:“你叫什么?”
白貂得意地仰起头:“颜卡。”
怀乐跟着念了几下,“卡卡、卡卡……是上下合体的那个卡么?”
白貂它顿时又火了,“你才被合体了!”
怀乐不想笑,但终于忍不住笑开来,指指它脚下的白龟,“它叫雪花?”
卡卡一脸洋洋自得:“对,它是我的宠物。”话音刚落,白龟便冒出头来,亲昵地在它的脚边蹭了蹭。
怀乐再次笑弯了腰,在她眼里,卡卡不过是一只小宠物,而这宠物居然自己也养了宠物,还给宠物取了一个这么无语的名字?!
总言之,现在的小动物真可爱。
卡卡气恼地跳到她身上,用爪子挠她的肩膀,怀乐难得它会主动,将它抱起来,心情也随之大好。但卡卡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怀乐,你怎么来到这儿?”
怀乐这才想起,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卡卡不放过任何一个损她的机会,“切”的一声,骄傲道:“哈,这是河底,你不知?笨。”
相处不到几刻钟,怀乐看透了它的本质,不再在措辞上与之抬杠,只是不解道,“可为什么这里没有水?”
卡卡的眼神更加鄙视:“难道你看不出这里有结界?”
怀乐疑惑地看看它,又抬头看看头顶上空的流水,奇道:“是阻止了水的东西吗?”
“人类果然是最狡猾的东西,又骗我!”卡卡哼的一声,双目冷冷地盯着她,杀气顿现,好不容易出现的友好又烟消云散,“为何你能顺利穿过结界而毫无损伤?若敢有一句虚言,我便将你囚禁于此,永不得见天日。”
怀乐心中突地一跳,难道我连妖都算不上?她莫名地出现有些恐惧,却又有一丝怅然,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到底是什么?
殊不知,结界是为保护或囚禁而设,外者若要硬闯,就会演变为结界与外者的对抗,就像两个内力高深者的比试。外者即使为强者,也无法进入结界,只因结界会被毁坏;外者若为弱者,则永远无法进入。但有一种例外情况,若是外者与结界者同源,外者就可以毫无障碍地穿过结界而不会让结界遭受任何损坏。
卡卡深知这一点,但看怀乐怎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却打破了囚禁它的人所设的结界——它满脸困扰,琥珀色的眼睛光彩流动,少顷,它索然无味地挠了挠龟壳,用犯困的嗓音道,“不管如何,你解开我的束缚,算我欠你一次。”
怀乐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束缚?”
卡卡指了指柱子下断开的绳子:“你咬断了那根束缚我的绳子。”
怀乐一脸莫名其妙:“我咬的是水草。”因用力过大,到现在牙齿还微微发疼。
若说结界是为了阻止外界生物而存在,那束缚则是为了囚禁卡卡而设,所用的法力之强,九天之上也难觅。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层冥黑的结界被她轻轻一触就分崩离析。卡卡默默地看了雪花一眼,多少年来,雪花用尽一切方法,也无法撼动分毫,而她仅仅用牙齿一咬,束缚便开了。
白龟又从龟壳中冒出头来,狠狠地瞪了怀乐一眼。
卡卡安抚地摸摸它的背壳,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结界,那是冥黑结界被破之后,它为挽救这片沙滩而临时设下的属于它自己的结界,然而,也被她毫无障碍地穿过了。
尽管表面不动声色,他心内已暗涌滔天。
一个普通人类,如何能与它同源?
卡卡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人类那张水灵灵的小脸,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一般,“小娃儿,你才十几岁吧?”
怀乐有些跟不上它过于跳跃的思维,反射性地回答:“我很快就十三岁了!”被一只小东西用‘才十几岁’来形容,真是怪异。
卡卡似乎松了口气,眉头却更加深锁:“也就是说,你比我小了至少十万岁。”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年龄鸿沟。
一人一貂怔怔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纠结着这个年龄问题。少时,卡卡放开了心,耸耸肩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像你这样大的婴儿夭折的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