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即便明知道答案，但克拉还是愣了一下，接着眼泪汩汩流出。

　　“是的，我能看到他，所以也想帮帮你——我知道你总梦见他是因为很想念他。”乔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克拉接过手帕难为情地擦了擦眼睛，可眼泪始终不听使唤地往外冒，她花了很大的劲才压制住这股顷刻涌出的情绪。

　　“跟着我到这？”克拉说这话时，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克拉在此之前也觉得这个世界总有一些除了人类之外的东西存在，特别是知道安东时外星人，而乔西是妖法师之后，她更加确信，可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鬼，不，应当称为魂魄，她一点也不想把伊忠看成鬼。

　　乔西笑了笑，摇摇头：“他们不需要跟着，有想见的人，想去的地方，一眨眼就到了。”

　　从乔西的语气听来，这些魂魄仿佛都有自己的思想一样，虽然没有躯壳，但有人一样的感知，克拉又想起昨晚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突然为伊忠高兴起来，不光因为他还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个世界，而且还很自由——虽然她感觉到伊忠很孤独。

　　“那么在家的时候呢？他也常常在我身边？”克拉迫不及待地问。

　　乔西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叉起一根热狗：“边吃东西边说吧。”

　　克拉犹豫了一下，终于端起还热乎乎的摩卡喝了口，这才发现自己很渴，接着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她放下杯子，看向乔西，竟发现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克拉有些尴尬地回避他的目光，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却不甘心地瞟了他一眼：“回答啊。”

　　乔西笑了下，吃了几口热狗，回应：“也许是吧，人在睡梦中的魂魄最能让他们接近，不过至于他是不是经常在你身边，我倒不是很清楚，毕竟——”

　　他有意逗弄克拉似的看了她一眼，才接着说：“我不是也不能一直关注你身边的一举一动。”

　　克拉的脸红了起来，可同时皱起眉：“那昨晚是怎么回事？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也在这？”

　　“能不能不要停止吃东西？”乔西像跟一个小孩说话那样的语气，“我说过我会回答你，但前提是你得吃东西。”

　　克拉不悦地把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乔西露出满意的神情，不过自己却没再吃，而是把那半根热狗放下，抿了一小口咖啡，小声说：“因为你在这。”

　　克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赶紧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巴，假装没听见一样。

　　“我要保护你，克拉。”乔西把声音放大了些。

　　克拉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盯着那个已经喝完的空咖啡杯说：“因为我那个未来吗？”

　　在乔西还来得及回答之前，她低声又问了句：“是真的吗？”

　　桌面上的那双手轻轻握紧，乔西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很抱歉，但我真实地感应到这些画面。”

　　克拉木然地嚼着嘴里不知所味的三明治，在全部吞尽后，她突然抬起眼看着乔西：“那你准备怎么保护我呢？未来能改变吗？还是你能化解？”

　　乔西愣了一下，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话出了漏洞，可他否认她的猜测，挑起一道眉：“化解？你似乎把我看成了街头算命的先生，不，我可没这样的本事。”

　　虽早有预料，但克拉的心还是又一次沉入幽深的谷底，她不自然地抓了抓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以掩饰此时失落和难过的情绪。

　　不过，她也安慰自己，能像伊忠一样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太让人绝望，而且还能随时见到伊忠——可是……安东怎么办呢？

　　“克拉，在认识安东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意外比以前多了很多？”乔西看着桌面的食物。

　　克拉从沉思中回过神，脸色不由凝重起来：“你这么说自然有理由或者发现，把话说明白。”

　　乔西一只手还轻轻握着，另一只手已经松开，五根手指头搭在桌面，中指轻轻在桌面画着很小的圆圈，划出的声音很轻，却莫名地让人心慌。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迷信的东西，比如八字、命理之类的，所以我形容得科学一点——磁场，这可不是迷信，是有科学依据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磁场，而这种磁场总是相互影响的，两种非常不同、互相排斥的磁场总会扰乱到较弱的一方的意识，然后干涉他（她）的运气，甚至破坏他（她）的生活轨道……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乔西突然问。

　　克拉凝视着他头顶后面的一朵洁白的云，僵硬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两个地球人尚且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更何况两个不同星球的人，是吗？”

　　“你很聪明。”乔西望着她的脸，继续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安东是扫把星，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强烈自主意识和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磁场的确干扰了你，乃至你的生活，所以就算以后他没有亲手伤害到你，也会给你带来很多意外或者说厄运……但愿我这么说不会又让你生气，我只是想解释为什么知道你有危险。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就能感觉，但妖法师可从来不会解救人的，这对我们来说甚至是笑柄和耻辱......”

　　乔西晃了晃脑袋，皱起眉：“这的确让我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放弃这样无谓的抵抗，我想这或许就是我的惩罚吧。”

　　他轻声笑了下，好像在嘲笑自己那样，让人感觉有些可怜。

　　克拉的确有在书上或者杂志报纸上看过有关人体磁场的介绍，只是没有深入研究或者思考过，所以也不是很明白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说实话，回忆起认识安东后发生的事，克拉突然有种谜底揭开的感觉。

　　如果乔西说的是真的，那么至少可以推断从结局看来在她死时，安东应该没有离开地球，还在她身边，所以她才会遭遇如此的厄运——她竟感受到一丝绝望中的欣慰。

　　当然，她认为乔西的话并不是完全不能信，可也不能全信。

　　“我想知道你或者你的同伴有把这样的流传对外透入过吗？”克拉问道。

　　乔西的笑有些僵：“你是指安东？没有，我想他听不懂这些。”

　　虽然这话带着讽刺，但克拉松了口气，还好安东没听到这些她也觉得很荒谬杂乱但又不完全是胡言乱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