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视空,你给我出来!”
累了一早,还没等歇上口气,就听得外面怒吼冲天。无奈起身,这凳子我都还没坐热,那边就有人来找茬了。刚走到敞开的房门口,就望见来势汹汹的十爷,眉头不由得皱下。看来,今儿是有场硬仗要打!
“这是什么风,把十爷您给吹来了?”赶忙抬脚迎了上去,我笑呵呵开口道,“快请里面坐,视空这就给您泡壶顶好的茶。”
“婴视空,你安得什么心!”十爷不顾众人阻拦,几步冲到我面前,双目迸射出的怒意,似要把我穿出几个洞,“老十四本就病了,你居然还下药害他!你这女人真够毒啊!”
“什么下药?什么害他?”我虽仍是一头雾水,可在那话语间,多少了解个大概。十爷此番前来,是来兴师问罪!
“你少在这儿装傻充愣!”十爷的怒意丝毫不加掩饰,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攥成拳,“十四弟对你处处偏袒,你居然还害他,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滑过,直觉认为,定是与那天送去的药有关。我暗暗攥拳,牙关亦是狠狠咬紧。果然,麻烦想要找上自己,躲都躲不开!
“十阿哥是不是弄错了。”冬梅急忙上前,“婴姑娘熬的药,我们爷也喝了,没什么不适的地方。十四阿哥……是不吃了什么别的?”
“滚到那边去!”
一声怒斥,似是吓到了冬梅。只见她向后缩去,身子微微发抖,不敢再多一言。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却是一个也指望不上。
“太医在你送来的药碗里,明明就找到了番泻叶的残汁,你还敢赖!”
敛下眼眸,皱眉苦苦思索。那药是我亲手熬得,亦是亲自送过去的。那么……是药材本身就有问题,还是送过去后,被人动了手脚?
抬眼不着痕迹的瞥向冬梅,见她虽是面有担忧,却没有丝毫异样。嘴角慢慢抿起,不管是谁干的,眼前最重要的,是向十爷解释清楚!
“十爷,真的不是我。”视线毫不畏惧的迎上,想要心平气和的与他解释,“如若是我想要害十四爷,又怎会亲自送去?”
“你还敢说不是你!上次就是你把十四弟推进湖里,害得他重病卧床,没能和皇阿玛巡行!”
双拳咻的攥紧,心头蹿起熊熊怒火。别的事都可以,独独这件事,忍不得!当初自己不惜以命相护,却换来如此结果。几步逼到他面前,说出口的话也硬了几分,“既然十爷你已认定是我,那视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是太子的人,想要我的命,先到太子那里去讨!”
“你!”
十爷突地伸过手来,大掌牢牢卡住我的脖子。足尖被迫垫起,胸腔处因喘不上气而疼痛万分。我痛苦的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十阿哥!”冬梅抱住他手臂,一个劲的恳求,“十阿哥,奴婢求您快松手!婴姑娘和十四阿哥的事,众人都是知道的。您要真杀了她,那十四阿哥以后该如何自处!”
脖上的手猛然松开,我还未来得及喘上口气,耳畔就响起一声痛呼,瞥眼望见冬梅被甩了出去,而边上的众人却没有敢上前的。
始料不及,五指再度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呼进来的空气越来越稀疏,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哑,“如……果……”
“若是婴姑娘出了事,太子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难道十爷想给八爷惹祸吗!”冬梅的声音,已变的歇斯底里。
十爷的手猛然一僵,力道亦是松了下来,接着我滑跌到地上。颈部豁然的松开,让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拼命地大口喘息,险些背过气去,“咳咳——”
“婴视空,我真不知,像你这样的女人哪里好!”十爷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甚至还带上几分颤动,“你知不知道,当时老十四高烧不退,人都神志不清了,可叫出的,偏偏还是你的名字!”
眼眶内已是一阵冰凉,心底最深的那个地方,那个连自己都不愿去碰触的地方,像是被残忍的撕开一般。我强忍下的那份悸动,憋在心里只觉疼痛难耐。双手紧紧攥起,掌心的刺痛感居然让心冷静了下来。
我使劲将自己撑起来,望着十爷的眼微微轻眯,语气咻地冷下几分,“树林里那人,是你派的?”
“哼,想杀你的人多了!”十爷双手环胸,脑袋高高仰起,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更是极尽嘲讽,“要是早知你这女人如此恶毒,我真就该派人先把你解决掉!”
听到十爷这么说,我不疑有它,微微的点下头,心也随之宽了下来。平心而论,他也算是真性情!今儿跑过来兴师问罪,不过就是为了胤祯出头。亦如当初,在那朝堂之上……
“喂,我起不来,你就勉强坐在地上吧。”我浑身无力,根本撑不起身子。见十爷满脸错愕,僵站着不动,我只得率先开口,“十爷,求您老长个脑,好好想想那次出巡,究竟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很多积压在胸口的话,本打算永远都不说出。可是,真的不想与眼前这个男子为敌,毕竟,他曾经帮过自己……
思忖片刻,我不由得轻叹口气,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喉咙干涩得很,艰难地吞咽了口,“如果……如果当初,我拦得住裴大哥……他会不会,还活着……”
双目合起之际,眼前似浮现出昔日在裴府的情景。聚在眼角的冰凉,突然就那般淌了下来。
那里,早已是物是人非……
“十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身子坐正,一字一语的说道,“你对我怎样都可以,但是,绝不可以伤害我身边的人!”
这番话,让人听起来难免有几分怪异,但却是我的肺腑之言。每个人都有底线,一如太子,亦如我自己,容不得任何人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