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之龙生九子 第一章
作者:碧落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四月桃花开,落下的花瓣给树下的小道铺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地毯。可我无暇欣赏,一脚踏在花瓣铺就的小道上,带起的阵风将花瓣轻轻扬起,绕了个圈圈后又徐徐落在身后。我不停向身后望去,那些因自己跑过而带起的桃花瓣还未落地,随即就被另一股更强劲的气流带了起来,小道边的桃树枝也在颤抖着落下了更多的桃花瓣。午后的阳光撒了一片在小道上。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掐着我的喉咙将我推挤到了一棵桃树上。那是对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妖怪,或者是鬼怪,此时正面露獠牙将我狠狠地掐着。这只妖怪喘着粗气,一股股腐臭味直扑鼻而来,因缺氧和恶心的气味,我不停地在翻着白眼干呕。

  “咯咯,看得见我的人类,真是有趣呢,咯咯。”妖怪将脸凑近了嗅了嗅,“还有股纯净的味道,咯咯,真是道美味的大餐,咯咯。”说完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只来得及闭眼,一声破空的尖叫差点穿透我的耳膜,钳制我的力量顿时就消失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涌入的大量空气呛得我直咳嗽。

  面前一只干净白皙的手,我有气无力地挥开,但手的主人只是顿了下,就又把手伸了过来。等喘够气了,我再攀着那只手站了起来。睚眦那张略嫌冷清的俊脸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茗嬅,”他说,“你越来越没用了。”

  我没搭理他。对于睚眦来说,他只认可强者,弱者只有等着被斩杀的命运。原本就性格刚烈,好斗腥杀的上古神兽,怎么可能同情我这弱女子,没有将我吞吃入腹就算是我大幸了。

  “今天又是怎么招惹上这东西的。”睚眦问,我便答。“没什么,只是在面试被拒绝后走着走着它就跟来了。”

  睚眦一听,双眼一弯,嘴角却仍是平的,那是他心情好的典型表情。“哦?又没面试上吗?没有聘用你真是明智,像你这种体质,不可能外出好好工作的。”他说。

  我就当做没听到好了。

  不过像我这种体质,确实招不来好运,只有霉运。追着我跑的,从来没有男生,只有那些东西。因为看得见他们,而它们在普通人眼中是不存在的,所以别人当我是个异类,疏远也是必然的。磕磕绊绊地活到了现在,我真是不容易啊……

  而今,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我眼前,我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不能靠九头兽啊。走在人流拥挤的大街,我四下看着有没有什么店在招工,企业是进不去了,按我的学历小店面总是可以的。小店面虽然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奈何进了几家店,都被婉转拒绝了。我就纳了闷了,这是为什么。而一看站在一旁仍弯着双眼平着嘴角的睚眦,店老板倒是很殷勤地问他愿不愿意留在店里工作,我就更生气无奈了。这只恶趣味的睚眦,就是喜欢见我落魄。

  抱着这是最后一家的想法,我推开了一家饭店的玻璃大门,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单,上面说,这家店正急需若干服务员和一名经理。我自然不是来应聘服务员的,所以踏入饭店后我便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我清了清嗓子,“我是来应聘的。”

  原本要问点什么菜的服务员小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再仔细看了睚眦几眼,随即眉开眼笑对着我道:“应聘服务员请上楼后左拐。”再对睚眦道:“应聘经理的跟我来,我带你去。”

  我淡定地又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来应聘经理的是我。他,”我斜眼看睚眦,“是我包养了的。”

  睚眦对此不置可否。在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事实。我得意地微扬起下巴来,挑眉看着服务员小妹一副被打击同时又震惊的表情,一边暗爽着,我一边把饭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其实装潢挺精致的。我对服务员小妹说:“看来我是高估了你们的品味,果然人都是貌相的。”

  说完,看着服务员小妹的脸由红变白,我满意地转身离去。睚眦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始终保持着沉默。于是,他在服务员小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瞬间土崩瓦解。

  然而没走几步,我的脸就垮了。逞了一时之快,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当时不如就拉着睚眦一同去应聘好了,反正他对工作没兴趣,不会同我抢饭碗,只要使个美男计也许我就竞争上岗了也不一定。

  “后悔了?”睚眦双眼平视前方,随意地问道。

  “怎会。”我也目视前方,波澜不惊地答道。他侧目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实则,我悔得很,好面子罢了。

  磨磨蹭蹭回到家里,那是一间不大的底层住宅,带着个小院子,是我双亲留给我的最后财产,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我唯一的亲人就剩下住在另一个城市的姥姥,可是她很不待见我,因为她不待见我母亲。虽说姥姥是个颇有资产的富婆,我却是一点光也沾不到的。也不知何原因,这间瞧着就很能招东西来的旧屋子对我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那些东西进不来这里。

  “茗~嬅~”刚推开家门,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就扑过来抱住我,头在我肚子上蹭啊蹭的。我摸了摸螭吻的头,真是难为他了,这么些年过去了还一直是个五六岁大的小正太。

  “茗嬅,应聘怎样?有没有被哪家公司录取?”系着围裙的囚牛问,一边从厨房里端出晚饭,他是家里的掌厨。

  “没有,倒是有不少瞧中睚眦的。”我说。

  “就他那煞神竟也被人看好麽。”狻猊维持着狮子的样子,趴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悠闲地梳理着毛发。

  “可不是嘛,其实睚眦的人形皮囊还是很有卖相的。”蒲牢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二哥你不如就从了那些个姑娘吧。”

  睚眦不动声色地唤出神剑昆吾,将拔未拔之际,蒲牢一溜烟地窜了。

  我无奈摇了摇头,家里自从三年前来了他们九个,就变得异常、异常地热闹了……

  此时赑屃和狴犴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负狶牵了螭吻也坐了下来。

  传说龙生九子,老大囚牛,好音乐,是众多龙子中性情最温顺的,它不嗜杀不逞狠,专好音律。老二睚眦,生得豺首龙身,平生性格刚烈、好斗喜杀,是龙子的战神。老三嘲风,好险又好望,最喜欢房檐高处。老四蒲牢,好鸣好吼,声惊四座。老五狻猊,形似狮子,虽然相貌凶悍,但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喜欢烟火。老六赑屃,形似龟,好负重,力大无穷。老七狴犴,形似虎,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老八负狶,身似龙,头似狮,平生好文,是龙子中另一位好风雅的——专爱书法。小九螭吻,生得龙首鱼身,喜欢吞火。

  三年前一个普通的早上,我打开自家大门,门前的地上就安安静静地摆着九个巴掌大小的小石像,瞧着似是有些年头了。我左右瞧了瞧,没人,于是拿起了一个摆在手心弄了弄,决定全部都收进家门,找个时机也能充当古董卖了赚些生活费。现在想来,小便宜真是贪不得的。刚拿进屋,九个小石像就砰地一个接着一个在我面前化成了人形。我面上淡定,心里其实怕得要命。也亏得我从小就一直在见诡,这种程度的诡异我还是能承受的。

  “敢问姑娘可叫茗嬅?”那时候还是一口文邹邹古语的囚牛如是问我。

  我呆呆地点了点。

  然后,睚眦鄙夷地嗤了声,嘲风摸着下巴打量了下屋子,蒲牢练了练嗓子,狻猊一溜烟窜到沙发上,赑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狴犴将我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了一遍,负狶朝我友善一笑却是笑里藏刀,螭吻则是用五六岁儿童的身形和稚嫩的声音大声喊了句:“这个妞儿爷喜欢!”

  “姑娘莫要惊吓,我们是龙生九子,在下囚牛,龙子之首,以后还要多多叨扰姑娘了。”囚牛对着石化了的我拱了拱手作了个揖,把我的沉默当做了默许,从此,率着他八个兄弟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要我说,囚牛性情温顺倒是不假,有事抚个琴,没事掌个厨,我颇喜欢。睚眦好斗喜杀也不假,总爱跟着我出入也不假,只因我随便就能招来个什么东西来,正正如了他的意,如今追着我跑要吞我的都成了他刀下亡魂,某种程度上说,他保了我性命安全。只是他实在见不得我好过,每每要被它们追个半死不活他才会出手相救。嘲风麽,三年来几乎没怎么跟他有交集,他总是喜欢高处,只有偶尔会下来露个脸,只是这脸上的表情是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面瘫。蒲牢的爱好似乎是惹怒睚眦,然后逃之夭夭。对于蒲牢逃跑的本事我是万分相信的,他自己对挑逗睚眦这事乐此不疲,于是这种戏码天天上演着。在这九头兽里在长相上唯一跟睚眦不相上下的凶恶残暴的,只有狻猊。可他真的很懒,懒得跟考拉一样,一天当中有二十个小时趴在沙发上,梳个毛看个电视。狻猊的信条就是:别跟我比懒,我懒得跟你比。赑屃嘛,专干家里的杂活,洗衣打扫买菜修理,样样都干,除了做饭。曾经赑屃下了一次厨房,吃过之后我们一人八兽轮流跑了大半夜的厕所,他却是什么事也没有。狴犴总是用一种看小白鼠的眼神打量我,那种眼神就像是在向我传递着“我知道你的一切哦,包括你×岁时还尿了×次床”一样,每次都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后,他才幽幽怨怨地说一句总结性的话语。就像现在,他说,“今天你的胸又小了点。”我掀桌,他哪里有传说中的明辨是非秉公而断急公好义了?!负狶这头兽,比较复杂。时常笑里藏刀,是个腹黑的主儿。估计是书法什么的看多了研究透了有点走火入魔了,负狶要么不说话,要说话准没好话。他最喜欢牵着嘴角柔柔地笑,颇像武侠小说里头那些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温润公子,但他是一肚子的黑水坏水,酷爱变着法子整我。小九螭吻,十足小正太一枚,却是满口的“爷”啊“老子”啊什么的,耍流氓、吃豆腐、装萌装可爱装无辜装可怜,总之,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至于为什么这九只会来到我家,我的理解是机缘巧合吧。像我这样的人,招来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虽然龙子们是不用吃人类吃的食物的,但是我得吃,于是他们就入乡随俗一块儿跟着吃了。可是他们个个饭量出奇的大,原本我一个人住时只要两菜一汤,他们来后却是满满的一桌的菜。家里的冰箱已经很久没有放过熟食了,因为从不可能会有剩菜。至于这开销麽,说来惭愧,全是靠囚牛和负狶,一个卖本领,一个卖书画。狴犴和蒲牢偶尔会外出赚一两个钱回来,但是都不会长久。

  记得囚牛曾经跟我说过,他说他们几个是在等他们的父神回归。他们的父神,就是传说的龙了吧,我想。囚牛还说,说我的收留之恩他们无以为报,只得让他们的父神以身相许了。我黑线。这是赤果果地卖父啊有木有。

  可是三年过去了,他们没有等来他们的父神,那条不负责任的龙把他九个儿子就这样抛在人间不闻不问,可是苦了小女子我啊。我边扒着饭边偷偷瞧了眼他们,有斯文吃饭的,有边吃边打的,有忙着抢菜的,有低气场的,说实话,我长了二十多年,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父母在世时没有,去世后更没有了。怎么说我也得谢谢他们,让我原本惨淡的人生也变得有趣起来了。时不时的,我会希望他们的龙爸爸别出现,这样他们就可以多陪陪我了。这种想法有点小自私,要是让睚眦或是负狶或是狴犴知道我是这么想的,恐怕会被他们嘲笑一辈子吧。可是他们的一辈子,跟我的一辈子,真是没有可比性啊……

  打消这些有些消极的想法,我低头,扒饭。

  小区外面的拐角处,开了一家店,现在还在布置着招牌,也不知道是家什么店。一天赑屃从菜市场买菜回来时,就站在那家店前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引来身边经过的无数女性纷纷侧目。也是,按着他们变化的人类的样子,个个都是极品,且瞧着也年轻,老大囚牛看上去是三十上下的有为才俊,睚眦瞧着像二十八,嘲风像是二十五,蒲牢和狻猊都在二十三上下,赑屃二十,狴犴麽,活脱脱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样子,负狶是以“神童”出名的,面上瞧着是十五岁的少年,实际上早已有十几万岁的高龄了。

  我在一旁跟着赑屃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看法?”赑屃说。

  “没有看法。”我说。

  赑屃侧目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中分明写着“傻子”二字。我翻白眼。然后赑屃也不再顾我,自己提着在别人眼里足够吃三天的食材,大步走了。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那家店,心里有了个打算。

  几天后,那家店的门面终于装修好了,原来是家古董店。我特特做了份简历揣着,没错,在我面试被拒第不知道第几次后,我把简历投到了这家店。

  接待我的是个打扮时髦性感的卷发美女,V字领开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露太多,也把该露的给露了。美女撩了撩卷发,那个气场当时就把我给震慑住了。瞧了瞧她凹凸有料的身材,再瞥了瞥我干瘪豆芽菜似的身子,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擦了擦虚汗,递上了我的简历。

  卷发美女接过我的简历,草草浏览了下,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很职业地微笑,然后说明天给我答复。我忐忑地走出那家店,一路像是飘着回去的。

  第二天我就一直守着我的手机,家里的电话铃一响我便冲过去接了,可是我很失望地挂断了。

  “怎么了?”囚牛问。

  “催电话费的。”我说。

  一会儿手机响了,我双眼放光猛扑过去,随后又失望地挂了。

  “又是催手机话费的?”狻猊躺在沙发上眼皮也不抬地问。

  “是催水电费的。”我说。

  螭吻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手里扬着一张纸。“妞儿,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我接过后不忘纠正,“不许叫我妞,叫我茗嬅。”

  “本爷晓得,本爷晓得。”说完又跑出去了。我想螭吻是跟小区里的小孩子在玩土吧,他送来的信上有两只清晰的手印。

  说是信,其实也就是一张纸折吧折吧就折成了信的样子。我展开一看,是手写的小楷字体,漂亮娟秀,上面就写了寥寥三行字:

  恭喜你,茗嬅小姐。

  我店决定录用你。

  千寻古董店

  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决定还是不要去那里上班的好。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录用通知方式,更何况信里也没提何时上班。

  睚眦走来拿了信看了下,我还以为又是一顿奚落,却不想他把信塞回我手里后就拉着我去了那家古董店。

  “莉雅。”睚眦手指轻敲着前台桌子,敛尽了周身的戾气。我心里腹诽了一通,原来这头兽也是食色的货,哼。

  “你确定要这家伙来上班?”睚眦说。

  “是老板的意思,我也只是打杂的。”名叫莉雅的卷发美女说。

  睚眦又问:“她什么时候来上班,一天上多久,月薪多少。”

  “明天,八小时,看情况。”莉雅大美女拢了拢卷发答道。

  睚眦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又弯了眼角。然后他抛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给莉雅大美女顺利接住了,睚眦拉着我又回去了。从头到尾我一句话都没说上。

  到了家我一把拽住睚眦,摆出我自认为最凶狠的表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认识?”

  睚眦咧了咧嘴角,“茗嬅,没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当小白比较适合吗?”

  “正紧点,别转移话题。”我说。

  “啊,”睚眦说,“我们认识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怔。敢情我是被非人类给聘用了,为何就连工作都离不了它们的身影呢?我就这么招它们的喜欢麽?

  睚眦甩开我的手,“茗嬅,不要自作多情,莉雅对你没兴趣。”

  身边几只一听到莉雅的名字,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什么什么,莉雅回来了?我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睚眦你说谁?是那个莉雅吗?”“她在哪儿她在哪儿?”睚眦被围了个圈,他双眼一瞪,几只立马噤声。“是,就是莉雅,就在小区外面新开的那家古董店。”于是大家又一窝蜂地都涌了出去。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就涌起了股惆怅感。原来这么一只两只三四只的,都是食色的兽啊……

  我颓然倒进沙发一角里,也只有这一角是我能躺的,其余都被狻猊霸占了。狻猊上上下下地看了我一番,用鼻子喷了口气,又把狮头搁在了它的前爪上。狻猊总是维持着原身,除非必要他是决计不会化成人形的。狻猊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我腿上,屋子里除了狻猊和睚眦,几只兽都出去了,而睚眦现在正在院子晒太阳,客厅里就只有我们俩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躺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听到狻猊说:“别在意,它们只是去见个老朋友而已。算算我们也有五万年没见过面了。”

  我睁眼看了看狻猊,见他仍闭着眼,便决定把那句类似于安慰的话当作是幻听好了。

  他们随口就是几万年,这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再多的我是不会去想的,也不敢想。他们是可以随时离开我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们一直呆在这窄小的地方,直到我死去呢?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的,我每天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然后我的生活又会恢复如死水般的平静。不,不会平静,因为那些东西还是会每天追着我跑,直到我被它们吃掉。

  狻猊,我还能在意什么呢?

  第二天我就正式去上班了。虽说我对古董一窍不通,但我只负责接待,莉雅美女才是真正的掌柜的,我颇有打杂的意味。想来想去估计这份工作工资也不会很高,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先做些时日再说吧。

  可是我上班的第一天,莉雅掌柜的就告诉我,我负责接待的不是客人,而是老板,这家店的老板。可是老板还没来,说还在国外处理些事情,要过些天才能回来,于是有几天我成了闲置人员。然后闲置了几天后,我突然就领悟了,我原来聘上了秘书一职了,专伺候老板的。

  原本以为这新开的古董店,生意应该不会很好。可是开张第一天就有一波又一波的人过来看东西,赏东西,再掏钱买东西,我在心里偷乐了会儿,有进账就说明我工资有保障啊。狴犴听我这么说后,敲了我的头就说:“啧啧,茗嬅,睚眦说的不假,你真小白。”

  话说这一波又一波的人流中,常驻客就是家里那几只兽,就连平时瞧着最老实的赑屃也常往这里跑,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还自觉地当起了清洁工。我在心里头狠狠地把他们鄙视了一通。也是,老朋友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莉雅这要啥有啥的,我甚至怀疑那几万年前这几只有没有为了莉雅大打出手过。

  今天莉雅是一身火红的拖地长裙,踩着目测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扭着小蛮腰,简直是一个风情万种。也是,开张第一天确实要穿得隆重又喜庆些。我不自觉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衬衫配上牛仔裤,真是……

  螭吻在一旁捂着嘴笑了,狴犴看了看我再看了看莉雅,也笑了。就连平时懒得动的狻猊今天也化成了人形来捧场了。赑屃还在勤劳地当杂务工,蒲牢扯着大嗓门在哪儿宣传着,嘲风也难得一见地现身当迎宾的,囚牛则在最显眼的地方抚着古琴。负狶似乎对古董颇有研究,自然在宾客间来回穿梭解说,只有睚眦站在了我身边啥事都没干。

  “你不帮忙?”我问。

  “你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他反问。

  我默。睚眦除了打打杀杀外,确实帮不上别的什么了……

  “那你来做什么?”我问。

  “免得你又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搅了这好好的开业典礼。”他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