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之龙生九子 第二十三章
作者:碧落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炎华跟我促膝长谈了很久。到后来我已经开始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而炎华仍在不停地絮叨着,抽光了我新开的一盒面纸,擤鼻涕擦眼泪,垃圾桶里白花花的被她扔满了,都是一团团餐巾纸。

  面上装作不在乎,心里头早已肉疼得不行。这得砍了多少棵参天大树哟,罪过,罪过。将手里最后一张餐巾纸揉成一团,看都不看就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炎华总算是抽着鼻子消停了不少。

  从她这断断续续,中间还免不了一通抱怨外加赌咒的叙述中,我大概也晓得了个七八成。这事情追根溯源倒是也算有几个月了。不过我倒是听出来了,炎华絮絮叨叨哭诉了半天,虽然表面听上去她说的内容是毫无章理可言,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要听出她深层次的意思也不难,中心思想无非是五个字:龙浔是混蛋。若是非要表达出炎华此时愤懑的心情的话,这中心思想便可扩展为九个字:龙浔生生世世是混蛋。所谓形散而神不散,炎华可谓运用得恰到好处。

  炎华的总结语是个问句。她问我:“茗嬅,你说可恶不可恶?”

  我已经困到了不行,听到炎华咬牙切齿地问我,我强打了十二分精神,狠命点头表示同意的同时,也借此赶跑侵占了我大半脑细胞的瞌睡虫。显然我是不知道炎华口中的可恶不可恶说的是什么,因为肚子上的伤口有时仍会隐隐作痛,为此我服用过止痛药,变得比平时更渴睡了些。

  “所以阿浔也该受到些惩罚,对吧?”炎华继续咬牙切齿。

  一听这句话,暂且不论炎华之前说的要给龙浔的惩罚是什么,我是举了双手表示赞成的。为了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我把手搭在炎华的肩上,很有义气地道:“你尽管放手去惩罚他吧,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全力帮你。龙浔这厮也真是欠教训,我支持你!”

  话落,便听一声轻嗤。循声而望,却是七七站在我的房门口。“不自量力。”她轻轻说了句。

  炎华的身子一僵,怒色随即上涌,她一只手紧紧握拳贴放在沙发上,眯了眼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七七却是将头一撇,向我看了看,摇了摇头:“你是聪明人,不要做糊涂事。”短短一句话,倒是彻底把炎华激怒了。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正如她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中的“炎”字一样,炎华不是个易冷静的人。前一秒炎华还在我面前满脸愠色,下一秒她已经已经一个闪身到了七七面前,正欲给七七一把结结实实的巴掌。

  我在后头慌了,这七七的性子虽然是嫌冷了些,但与我相处时日并不多,她的本性究竟如何我并不知晓。万一七七是个外冷内刚的魂,炎华这一巴掌下去,指不定能扇出些什么事儿来。

  “炎华!!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像是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我如脱兔一般直直窜了出去。七七那边厢倒是依旧很淡定,只是冷着眼看着炎华高举了胳膊,等着她那一巴掌落下来。但是我的速度终究是比不上炎华下手的速度,眼看着就快要够到炎华的胳膊了,却见炎华高挑了眉毛,一巴掌落了下来。

  巴掌穿透了七七的身子,没有我预料中的“啪”的一声。

  炎华被震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掌,嘴里不可置信地念着:“不可能……你一介魂魄而已,我怎么可能会碰不到……不可能……”七七依旧淡定,不说话。炎华又举起手狠狠扇了两巴掌过去,却次次穿过了七七的身体,炎华一点也够不到七七。

  我原本伸出去想去抓炎华胳膊的手伸在了半空,只得悻悻然伸到脑后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想告诉炎华,其实我能碰到七七。或许是因为七七自己想碰我吧,总之我知道七七的手指很冷,她吐出的气息也很冷。

  可是炎华哪管得了这么多,几次都穿透而过后,她彻底恼了。披散的长发瞬间就变得火红火红的,艳丽夺目的红,炎华额上忽而现出一朵鸢尾花似的朱红色印记,周身腾起了飒飒的灵气。

  七七却是眯了眯眼,轻启朱唇道:“挺威风的。可惜我不认得你。”

  炎华的气焰瞬间就跌落了三分。输人不输阵,炎华难得的声音里有了威严庄重的味道,喝道:“汝为何人?见吾女魃何不见礼?”

  我在一旁轻轻说:“炎华,说人话。”

  炎华却刷地转过脸来,宝相庄严,不怒自威。“吾乃黄帝之女,名曰魃。汝唤吾何?”

  我还没反应过来,顺着炎华的话我就答了:“炎华呀。”却听她一声怒喝:“放肆!天女嬅给予吾之名,岂是汝可轻贱!”

  这下子我彻底懵了,愣愣地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气场冷淡的七七,一边是气场强大但似乎是有间歇性选择失忆症的炎华,啊不,现在应该称她女魃。

  也许是女魃觉得我是个傻愣愣的凡人,而面前的七七显然比我更具有吸引力。女魃只上上下下扫了我几眼,又转回身去继续盘问七七去了。

  “回答吾话!”

  七七稍稍盯着女魃看了片刻,头一垂,依着唐朝时的宫礼向女魃拜了拜。“小女子并无姓氏,名唤七七。”

  女魃看着低眉顺眼的七七,又问:“何年卒?”

  “唐德宗,贞元元年。”七七答。

  女魃掐指一算,“汝竟已逝千年有余,为何不入轮回,反倒在世间飘荡?”顿了顿,女魃看了看七七:“莫不是杀虐太重,千年有余都化不开?”

  七七身子猛地一颤,在听到杀虐二字时。她不禁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说:“小女子不知。”

  被晾在一旁的我,看到七七这个样子不禁有些不忍。踌躇了一会儿,我正打算出面打圆场,小姑的房门却在这时咯嗒开了。我并着女魃和七七都僵在了那里。小姑也愣了愣,然后四下张望着,满是疑惑地问我:“茗嬅,你一个人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女魃和在她对面低垂臻首的七七,我嘴角抽了抽,跟小姑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这不正要进房间麽……”看样子,小姑看不到女魃。

  突然像是被雷霹中了一样,我瞪大了双眼盯着女魃看。既然看不到女魃,那她现在算什么?而炎华又算是什么?

  小姑说她口渴出来喝些水,趁着小姑进厨房倒水的空当儿,我把女魃推进了房间里。我板了张异常严肃的面孔,对女魃道:“不管你是谁,但是别让我小姑起疑。所以,对不住了……”

  未给女魃任何反应的时间,我照着她后脖子就是一个手刀下去。力道当然是用了十成十的,生怕劈不晕她。我原以为不会这么顺利,毕竟对方与我实力相差悬殊。可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真的只靠一个生疏的手刀就把女魃放倒了。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虽称不上细嫩但也算白皙的手,心里五味陈杂。

  手脚利索地把女魃拖上了床,刚喘完口气,女魃就腾地从床上一个僵尸打挺,我于是神经反射又是一记用上了吃奶的力的手刀下去,照着她颈侧砍去。女魃两眼一翻,看样子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一阵咻咻轻响,女魃头发的颜色又变成了黑色,额上的鸢尾花形印记也隐去了,女魃再次变成了炎华,直挺挺地躺在我床上。这次是真的松了口气,可是气还没松完,七七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却让我发愁了一个晚上。七七说:“她这里,肿起来了。还青了一块。”

  小姑轻敲门并推门而入时,我正用装着凉水的塑料袋敷在炎华的颈脖子上。小姑手里捏着水杯,一愣。“你朋友她怎么了?”

  我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她刚刚跟我闹着玩的时候磕到了脖子,这会儿我正帮她冰敷。”

  小姑也不疑有他,轻轻点了点头。“茗嬅,你也早点睡吧,睡得早伤口才能好得快。”看我点头应下了,小姑才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看了看炎华颈部的淤青,我无奈叹了口气。看来一个晚上是消不下去了,明早得想个理由把炎华给搪塞过去。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我把炎华往床外侧推了推,上了床躺在了另一侧。七七就立在我床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书桌的方向。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晚上睡觉,床头立着个不眠不休,直直盯着你看的魂魄,这件事想想就不由自主地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把七七哄进了书房,那里摆了不少负屃搜罗来的字画古玩,还有囚牛的古琴。

  “那些字画什么的,反正也是被主人抛弃了的,你随意撕了折个纸飞机什么的也是无妨的。至于那把古琴,虽然它主人放话说‘琴在人在,琴亡人亡’,不过你要是想拆了它研究下材质什么的,也是无妨的。”顿了顿,“就是不要弹奏它,半夜三更的听古琴也怪渗人的。”

  叮嘱完我就把七七径直推墙而过,七七头还在我房间这边,身子却是穿墙在隔壁的书房里。她问道:“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我连连摆手,“我也不喜欢摆弄那些东西,平时放在家里头我还嫌占空间呢。这会儿我更是见了就心烦,你随意折腾吧,无妨,无妨。”

  七七:“哦……”

  道过晚安后,七七把头一缩,去隔壁书房了。我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感觉。其实我倒也不是真希望七七把那些东西都毁了,况且这些东西还真的价值不菲。可是睹物思人,尤其是思那几只没良心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真把我家当旅馆了。既然敢大刺刺地把宝贝东西留下,他们走之前就该考虑过我会怎么对待他们的东西。

  终于等到有些困意了,我掩嘴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准备沉入梦乡。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书桌上的腕表走针时发出的嘀嗒嘀嗒声清晰入耳。我微微蹙眉,背脊上悄然爬上了一阵异感,想睁开眼,却是怎么也睁不开。

  床底下传来异响,像是有什么在咀嚼坚硬东西,嘎嘣嘎嘣的。床底下的异响先是响了两声,然后静下来,好像是听床上人的动静。然后又是一声接着一声,嘎嘣嘎嘣,嘎啦啦,嘎啦啦。

  我躺在床上一点都不能动弹,就像鬼压床似的,眼睛怎么努力睁就是睁不开。大热天的,我的额上却是冷汗直冒,心跳声如擂鼓。身旁的炎华似乎还在昏迷中,一动也不动。眼珠子干着急地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转到黑黑的眼前冒出了金星才停下来。

  嘎啦啦,嘎啦啦。床底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现在咀嚼得更兴奋了。我僵硬地躺在床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耳朵里却清晰地听着咬碎东西的声音。炎华在这时低哼了一声,翻转了个身子。我以为她醒了,心里一阵狂喜。可是等了许久,炎华那边又没动静了。

  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这声音越听越像是犬科动物在咬碎骨头时发出的声音。头皮忍不住一麻,我想到了今晚在厨房窗外看到的那双萤火似的眼睛,绿幽幽的闪烁。

  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咬碎骨头似的声音开始向外侧移动,一点一点地贴近了床沿。一个激灵,我倏然睁眼,满眼是一片漆黑。我动作迅速地翻身爬起,一个探身就开了灯。白灯跳了跳,瞬间照亮了房间。炎华沉稳的呼吸声传进我耳中,听上去瞬间觉得安心了许多。

  床沿下黑漆漆的,那阵阵令我发怵的嘎嘣声在灯亮的同时就停下了。我不敢一个人探身下去看看床沿底下有什么,我推了推炎华,她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接着睡。

  “七……七……”实在是没辙了,我只能在不吵醒小姑的前提下尽量高声地叫着隔壁书房里的七七。“七……七……”大概是声音不够响,她听不到,我又提高了些音量,然后静下来听着周围各种声音。

  “七七!”这次叫得更响了些。音落的同时,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应答。可是我不确定,又叫了声:“七七?”

  “什么事?”七七的脑袋从床沿探了出来,然后慢慢地整个身子从床底下飘了出来,悬浮在我床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七七见我只是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她,也不作声,陪我一块儿干瞪眼。半晌,我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的床底下?你……你刚才就一直在床底下?”

  七七看着我,说:“大概是睡迷糊了就飘过来了吧。”顿了顿,“我睡觉的时候磨牙。”

  当发现床底下钻出来的是七七的时候,我真的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一放松,也就没多往深处想。对着七七摆了摆手,我轻拍了拍胸口,顺了顺刚才还砰砰直跳的小心脏。“真是的,你刚刚吓了我一跳。”七七道了歉,就飘回书房去了。

  大概是灯光照得炎华很不舒服,她又哼唧了一声,抬手挡住了双眼。我连忙关了灯,重新躺了下去。想了想,我把炎华往床中间拽了拽,自己紧挨着她睡下,背贴着背,这样我便有了安全感。迷迷糊糊就要入睡之际,我似乎听见炎华说了句:“真小白。”

  一觉睡到天亮,炎华早已醒了,正坐在床中央困惑地揉捏着后脖子。见我醒了,她道了声早便接着揉。揉得我心头肉直跳。

  不出所料,炎华并不记得她身为女魃时的事,正如她变身为女魃时同样不记得炎华一样。“茗嬅,我怎么觉得这后脖子这么疼呢……”炎华放下手,转过头来问我。

  “大概……大概是我昨晚上睡相不大好,把你踹到了床下,估计那个时候伤到了你的脖子吧……”我眼珠子一阵乱瞟,实在不敢直视炎华。

  “这样啊……可是我刚刚照过镜子,我这脖子侧,喏,这里,还青了一块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不都说了我把你踹下床了嘛,磕碰到了吧。”我仍是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正视炎华。不管是被我踹出来的还是被我劈出来的,说到底都是我干的,其实也没差。

  炎华将信将疑地唔了一声,摸了摸脖子又转了转脖颈,最后还是相信了我的一番说辞。她斜眼看我,道:“想不到,茗嬅你的睡相这么差,我真替阿浔捏把汗。”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先替你自己捏把汗吧,疑似人格分裂了都。”

  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小姑已经到公司去了。在餐桌上压了张纸,是小姑留的字条,说是早饭已经替我们准备好了,就在厨房里。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我蹭到了厨房,端出了还留有余温的粥和几个包子。炎华边伸着懒腰边走了过来,看见早餐就两眼放光,像是有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饿狼般地扑了过来。盘子还稳稳当当地在我手上端着,里面的包子早就没了踪影。炎华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两碗粥,往桌上一搁,末了还咂巴咂巴两下嘴。

  “终于吃上了一顿像样的早饭了!诶?茗嬅你的脸色不大好看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把盘子往餐桌上重重一放,看似要大力拍在桌上的手却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肚子上,抚了抚,我说:“呵呵,没什么,肚子不大舒服。”

  炎华立马关切地说:“你肚子怎么了?”偏头想了想,炎华一副邀功的样子道:“还好我帮你解决了早饭,肚子不舒服的人早上就不能吃东西。”

  我:“……”默默转身,我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对了,那个魂呢?”

  “魂?什么魂?哦……你说七七啊,估计是去吸收日华了吧。”依旧背对着炎华,我希望她能从我忧郁的背影中看出我是肚子饿了,在生闷气。但是我高估了她察言观色的能力,炎华现在********扑在了七七的去向问题上,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她方才做了一件多么没良心的事。

  幽幽叹口气,我真是遇人不淑啊,前有九只不告而别,后有炎华食我早餐,悲乎哀哉。

  “日华?”炎华轻嗤了一声,“你见过哪个魂哪个鬼会去吸收日华的?那不是自寻死路灰飞烟灭麽。”

  “见过啊,七七就是一个。她比较特别。”因为炎华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我决定跟她对着干,话自然就不能顺着她说。可是我也仔细地想了想,还确实是没见过有哪个魂哪个鬼会主动去吸收日华的,吸收月华的倒是有。

  炎华在身后沉默了一阵,而我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身子都开始晃晃悠悠了。人在饿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家里是已经没有速食的食品了,我决定出门去附近的早点摊位上买些回来。经过炎华身边时,她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抱了手臂自己在那儿想事情。

  “唉,茗嬅,你去哪儿?”等她终于有反应的时候,我都已经把门关上了。走到院子外我朝着客厅里中气十足地吼:“我快饿死啦!出去买些吃的!”吼完我就蹬蹬蹬地走了。身后飘来炎华的喊声:“喂,帮我再带一份呗!”一个趔趄,我装作没听见。

  为了防止买回去的食物又被炎华那匹饿狼给吃了,我在早饭摊位上买好就吃了,抹抹嘴我就往家走,炎华的早饭自然是没有买的。开门,炎华一副期待的表情,两眼炯炯有神地将我两手望上一望。却是空的,她失望地耷拉了头。“我的早饭呢?我的早饭呢?”

  我往沙发上一躺,“唔……回来的时候路上见到了一只流浪猫,我看它实在可怜,就把你的早饭给它叼走了。”炎华说:“茗嬅你偏心。我前阵子过得比流浪猫还凄惨,怎么就没见到有人来施舍我一杯羹呢……”我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个,我们要提倡爱护小动物嘛……你对一只冲你喵喵直叫可怜兮兮的小猫狠得下心吗?”

  炎华似乎在换位思考,片刻,她挫败地摇了摇:“狠不下去。可恨地狠不下这个心呐。”

  然后我颇满意地点了点头。吃饱肚子了,也就开始思考其他问题了。四处看了看,仍没见到七七的魂影。“七七还没回来?”

  “没,也不知道她跑哪儿鬼混去了。”炎华对七七似乎有些不待见,说话时一直夹枪带棒的。到目前为止我一直觉得七七是个不错的魂,她身上给我有一种巾帼之气。而炎华如此不待见七七,我想这主要是由于她的自尊心在作祟。毕竟她最为落魄的一面叫一个魂给看见了,况且那个魂还对她不卑不亢的,既不认错也不道歉。若是我被人撞见了我最为狼狈的时刻,而那人还不冷不热,一副“是你逼我看的怨不得我”的样子的话,我早拿稻草扎个小人用五寸钉钉它了。

  这么一想,顿觉炎华竟还算是个心胸宽广之人,看她的眼神就带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敬意。真的是微不可察。

  也就在我看着炎华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上她的那句“真小白”。我这人,有时候还真是挺记仇的,而且心眼也小。“炎华,我昨晚似乎听见你说梦话了,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

  炎华歪头想了想,茫然地摇头:“你都说是梦话了,我怎么可能会记得。”然后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炎华凑过头来问我:“我说什么了?”

  我斜眼看她,一字一句:“你说,真、小、白。”

  炎华一愣,然后笑了,竟然是有些轻蔑。“之前阿浔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信了。阿浔说,这一世的你有些小白。”轻笑了几声,她又说:“那句确实是我说的,可不是梦话。茗嬅,昨晚上那个魂跟你说了啥你可还记得?”

  想了想,我点点头。“记得。七七说她睡迷糊了。还有她睡觉的时候会磨牙。”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七七是魂。魂是不需要睡觉的,更别说磨牙了。我心里一阵犯怵,对着炎华只能干干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