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变成了那种会利用男人的女人呢。董诗诗越想越觉得好笑，可是又有些凄凉。

　　这几天来，只有第一日和第二****是真的用了驭鬼力的。其余时候她只要做出抱着手臂乱滚或者颤抖的模样，就能让玉直以为她又做那件伤己之事了。

　　可她不会真的天天做的。穆醒天还需要自己去救，而她也没有打算要反抗鬼界人立的禁锢，因为根本不可能反抗。

　　但这一切玉直不甚清楚。面对一个对女人没有太多经验，也不懂得玩弄心眼的人，董诗诗怀着罪恶感将他戏弄了。

　　这是没有真实疼痛的苦肉计，是董诗诗现在可以用的最方便最好的方法。

　　不久玉直就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碗粥，粥上破天荒地浮着两块厚厚的肉，冒着诱人香气。董诗诗有些吃惊，正想装出清冷姿态，肚子竟咕咕叫了一声。

　　一时间她尴尬得脸红。这几日以为她虚弱，玉直一直给她的都是清粥，没有荤腥，她的的确确是饿得狠了。

　　玉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碗端到了她面前。董诗诗豁出去，先吃了再说，伸手接过了碗。那碗边还有一些滚烫的粥水，董诗诗没留意，烫得左手一颤。玉直立刻将碗接过，道：“算了，等一会再吃吧，你的手还没恢复。”

　　这一茬董诗诗自己倒是忘了。她顺着玉直的话讲左手放下，看着他不说话。

　　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玉直偏了偏眼神，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乐意。”董诗诗回答，简单的两个字。

　　“就为了救那个人？”

　　“嗯。”

　　“……他到底是谁？”

　　“相公。”董诗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玉直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措地哦了一声，胡乱看了地面几眼，又问道：“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董诗诗抬头看他，眼里有一些认真的样子。

　　此时玉直依旧是站在床边，她坐在床上，两个人一高一矮地对视着。帐子比较低矮，这张床其实也是简陋的。其实不止窗，一切都很简陋。但玉直觉得，这个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瘦弱女人一点都不简陋。何止不简陋，她的头发、脸庞和眼睛都在发光。

　　“有用或者没有用，是我来判断的，不是你们替我判断。”董诗诗慢慢说道。

　　“……但是我们控制着你。”玉直艰难开口。

　　董诗诗嘴角一挑：“的确。可那不代表你们可以控制我的想法。”

　　“你宁愿伤自己也要寻救他的法子？”玉直转了个问题。

　　“自然。”

　　“……两军对峙，你知道最令我紧张的时刻是什么时候？”玉直突然弯腰，盘腿坐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想和董诗诗好好说话，“不是什么生死攸关，而是最开始时候的决策：这场仗该不该打，怎么打，怎样用最小的损收获最大。在我眼里，没有一场仗是可以冠以‘胜利’之名的，除非不伤我的一兵一卒。”

　　说起这个，他神色十分认真庄重。这是玉直擅长的领域，也是他颇有心得的地方。听了一会，董诗诗发觉，这个年轻的男子也是有着大智慧的：他懂得取舍。

　　而在沙场上，有时候这两个字就代表了生死。

　　“下场杀敌会令我兴奋，但一旦指挥，就会令我紧张。自己的一个决定，就是百千条性命。但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我们不得不选择放弃一部分。”玉直的眼神炯炯发亮，“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我明白。”董诗诗轻轻点头。

　　玉直似乎松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多爱惜自己多一些，这样更好。”

　　“玉将军，不明白的人是你呢。”董诗诗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满足和安定的笑，“他就是一切。我的一切，我的全部。”

　　玉直张着口，竟然看呆了。董诗诗这个模样他从未见过，竟似汇集了此间所有存在的光芒，让他的眼睛都刺痛起来。而有些不适的还有身体的某处，一种令他陌生的情感涌了上来，让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和温和。

　　看到他眼神的变化，董诗诗也有些愣。怎么，这些煽情的话语，竟把面前这个人给感动了？但她说的不是假话。在这个世界里，穆醒天就是她的一切，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一切。她无法想象没有他会怎么样。

　　“将军？”见玉直还愣愣看着自己，董诗诗小心开口。

　　玉直一下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赧色，讷讷说道：“我……我确实不太明白。”

　　“将军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因为气氛很好，董诗诗觉得自己的计策至少成功了一半，八卦心复活了。

　　玉直摇摇头：“女人很麻烦。哭哭啼啼，又喜欢涂脂抹粉，哥哥身边有很多，我很佩服他。”

　　董诗诗笑了。她自然知道玉直所说的“佩服”是佩服玉今居然能应付那么多在他看来麻烦不已的女人，但他这样说出来，乍一听还真以为他在妒忌。

　　“那些女人都说爱他，但他从来不说。是因为这个字不好说吧。”玉直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突然冒出一句。

　　“嗯，因为它太重了。”董诗诗默默点头。玉直站起来，难得地笑了。这是董诗诗第一次见他笑，这么一笑，当日让她惊怕的满脸戾气的年轻人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玉直，轻快而健俊。

　　“我好像有些明白，但即使我明白，我也不能放走你。”

　　董诗诗心里一沉，有些失望，但脸上毫不表露：“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职责。”

　　“吃饭吧。”玉直草草挥了一下手，已将帘子掀开了一半。

　　“等等！”董诗诗不由自主地叫了他一声，等叫了出来，意识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喊停，立刻又脸红了。

　　玉直奇怪：“怎么了？”

　　好吧。丢脸的事情也不少这一茬了。董诗诗咬咬牙，问：“明天……还有肉吃吗？”

　　玉直朗声笑出来：“你先吃了这些，我立刻再给你取来。”

　　刚刚回来的玉今站在帐子边上，看到的正就是他甚少见到的玉直的笑脸。下一刻，面具一般的笑意从玉今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对玉直见到他的惊喜恍若不闻，渐渐将眉头拧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