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构筑的基础是平衡。水与火,天与地,阴与阳,强与弱。
敖足奄奄一息地在地上打滚,最终连滚动都失去了力气。焚天的火是他经受不起的:那是鬼主释竹亲授的鬼火,是焚天灭地的烈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故人手中,更没有想到自己与焚天对战了年长日久的那么多次,竟然从来没有赢过它。
这是命么?敖足自嘲地一笑,吐出一大团黑色的污物。
他的倒下使这个构筑的空间失衡了。
玉今与焚天同时察觉:只不过玉今是记起鬼界使者所说的话,而焚天却是凭着自己敏锐的感知力发觉了这个领域渐渐产生的混乱。天地都摇动起来,像要震裂了。焚天立刻就明白:这是敖足的领域,但自己的出现打破了领域的平衡。敖足初始还能用他的能力来维持,但他倒下之后,焚天的巨大力量一下子倾覆了领域里的能量分配。焚天低叱一声:它的力压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摧毁一个构筑出来的第三空间。也就是说,虽然被鬼主释竹所惩罚,但是它的能力却比之前更强大了。
因为,有人用自己饱含力量的血液与自己做了标记。那标记就是契约,是焚天这样的异兽存在的理由。
“快走!”焚天又低吼了一声。
董诗诗已经听到他们的喊声,也感觉到洞穴中的不稳定。但她顾及着穆醒天,死死拖着要把他拉起来。穆醒天依旧沉落在不醒的昏迷中,一是失血过多,二是失血过多之后,体内的毒都发作起来了。他脸色青乌,鼻孔中淌出的血带着黑色,急得董诗诗手足无措。
一双强壮的手臂伸过来,将穆醒天扶起,横抱了起来。
“走!”玉直抱着穆醒天,往玉今和焚天处走去。董诗诗擦了一把眼泪,紧紧跟着他小跑。
焚天浑身鲜红,原来连温度也是颇高,董诗诗走近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上来!”焚天向她点点头,稍稍低下了身子。董诗诗抬头时候看到玉直已经抱着穆醒天与玉今跃上了洞穴,便抓着焚天身上长长的红色皮毛,笨手笨脚地爬上了它的背。
“你以前可没有那么笨拙。”焚天突然说了一句。但洞穴震动得厉害,董诗诗没听清楚,大声问道:“什么?”
“没什么,抓紧了!”焚天低吼一声,纵身跃起,脚下突然腾起一大股浓浓的红色雾气,将董诗诗和自己包裹起来。董诗诗这才看到,原来敖足倒下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一副还燃烧着的骨架,黑气不断从骨架中翻涌出来,显然是有毒的。
红色的雾气将她保护得很好,落在洞穴外的董诗诗没有感到一丝不适。焚天才落到地面上,他们就看到红色的地面已经出现了粗大的裂缝:这个空间已经在崩裂了。
“离开这里!”玉今伸手掏出一管玉色的笛子,笛子在满目的红色中透出一点夺目的柔和白光。白光凝成一柱,直直指向另一个方向。
玉今与玉直每次来到这里,待离开时候敖足都会改变出口的位置。这是为了保证他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但玉今却有制他的工具。这让焚天有些疑惑:还有刚刚他抛出的那包药粉,绝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拿得到的。有鬼界的人在玉今身后帮助他。但,是谁?是谁狠毒得要留下这个可怕的药方,来毁掉自己的族人和伙伴?
很快,董诗诗感到身子一凉,和之前进入空间时候的感觉一致:他们出来了。
眼前的独天峰周围都在隐约动荡着,巨大的轰鸣声在山间隆隆作响。焚天才停落在地面,董诗诗已翻身滚了下来,姿势十分难看。董诗诗爬起,拍拍手,就往玉直走过去。
“出问题的不是敖足的空间么?为何连现实世界也牵连着?”玉今将笛子收起,问焚天。焚天轻瞥了他一眼,眼光直视着他怀里的玉笛,不发一语。玉今也看出焚天对玉笛有许多问题,便笑道:“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回答你的。”
焚天冷冷笑了一声。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敢与自己谈条件?它有些生气。从苏醒开始,它就一直憋着一股气,现在正好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董诗诗的惊叫将玉今和焚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玉直将穆醒天放下后就发现情况很不对劲:方才董诗诗施术使其愈合的伤口竟然又裂开了一道窄窄的缝,缝中淌出的血液竟是黑色的。董诗诗跪在穆醒天身边,不停地默念着方才的咒语,但刚刚还很奏效的咒语现在却一点用也没有了。
焚天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紧皱:“不要再念了。你念多一分,他就痛苦多一分。”
董诗诗愕然抬头:“什么?”
“你所念的咒语不是用于治疗人的,是用于治疗鬼神的。焚天当时流失的不是生命而是鬼气,这个咒语可以凝聚鬼气;你现在再念这个咒语,等于将周围不属于他的鬼气活活塞到他身体里。”
董诗诗僵立了半瞬,软软坐倒在地上:“那、那我刚刚……”
“你在敖足的领域里念咒,等于将周围散布的敖足的毒气都引入了他的身体里。若他抵抗不够,便会被侵蚀。”
“他会死么?”董诗诗听到自己的声音空空洞洞地问。
“不会。”焚天神色颇奇怪,“但从人变为鬼,比死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