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寒和阿葵呢?”董诗诗心里升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她抬头看着悬浮的岛屿,惊讶发现岛屿被一圈柔和的白光笼罩着。
空远松了一口气般说道:“他们没事,太好了。看到了么?那是慕原师兄的力量。”
董诗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岛屿上慢慢生长出细长的藤蔓。密布的藤蔓垂落到他们脚下的土地上,立刻钻了进去。
“连结已经建立,很难被摧毁。”空远慢慢说道。原来那座岛屿上有苦寒山庄最珍贵的宝物。从苦寒山庄建立开始,那座岛屿便一直都是悬浮着的,但有粗大的植物藤蔓连结着岛屿和山顶。不过自从苦寒力量一天天削弱,那藤蔓便慢慢萎缩,最后竟然消失了。
“为什么?”董诗诗紧紧盯着那些正在缓慢生长的藤蔓。
空远似是好笑:“当然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更珍贵的东西。”
“……这就是你们的宗旨么?为了更大利益可以牺牲其余?”董诗诗的声音也认真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是对的。”空远没有否认。说也奇怪,随着藤蔓的垂落和生长,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间清新了,那些在外围弥漫的浓黑雾气也似乎停滞了。
刚刚空远说,那是慕原的力量?
不,关慕原什么事呢?在上面的明明就是穆醒天啊!
“穆醒天!”董诗诗突然张开口大叫起来。
穆醒天!穆醒天!穆醒天!!!
她叫得喉咙似乎燃起一团火,空远没有阻止他,只是从那悬浮的岛屿上落下来一个人影,飞一样闪到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嘴。
“女人!你在乱嚎什么!”阿葵看上去十分生气。
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劳累,阿葵的眼圈颇重,眼里缠绕着的血丝十分醒目,急匆匆下来的时候想是风将他鬓角的头发吹乱了。总之他看上去不太好。
董诗诗毫不留情地就着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阿葵的手抽搐了一下,随即加大了力气,董诗诗顿时喘不过气来。
“阿葵,你就不能好好说么?”空远看不下去,推了他一把。阿葵这才看见站在一边的空远,看到他脸上的伤势时候,眼里掠过一丝惊诧:“空远,你……”
“没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空远轻描淡写,“你怎么下来了?上面不能少了你。”
“都是这个女人在鬼吼!”阿葵恶狠狠瞪着董诗诗。董诗诗口里还有血腥气味,但并不害怕阿葵的凶相,与他直直对视着。“看什么!你一出声他的气息就乱了!”
董诗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你听好,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要随便开口喊他的名字,不然我们就会功亏一篑!”阿葵压低了声音,“你没看到么?你出声之后,那些藤蔓已经不生长了。”
果然如阿葵所说,刚刚还在缓慢生长的藤蔓已经静止了,毫无声气一般。
“穆醒天……”董诗诗慢慢又说出他的名字。
“你!!!”阿葵立刻暴怒起来,揪着董诗诗的衣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果然是……”
“我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还有,他在上面做什么。不,是你们用他做了什么。”董诗诗平静看着阿葵的眼睛。她发现自己变了。以往阿葵一生气她就紧张,但现在阿葵越是生气,她就越是平静。因为阿葵生气的时候往往不是气别人,而是气自己。
这一次,也是这样。
阿葵终于放开了她的衣领,别过头道:“苦寒在引出慕原的灵魂。”
“什么!”董诗诗和空远同时失声惊叫出来。董诗诗被空远吓了一跳,空远却急切对阿葵说:“你们疯了!一旦引出慕原师兄的灵魂,穆公子也活不了了!”
董诗诗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阿葵。
阿葵脸上又现出生气的神情:“没有!他没事!现在是苦寒用自己的所有法力来维持着结界的平衡。只要结界不被破坏,穆醒天就不会死,反而慕原师兄的力量可以通过苦寒施展出来。……你不用担心。”最后一句话,却是董诗诗说的。
苦寒与他,都在经历着可怕的考验,是么?
“所以,你不要出声唤他的名字。你一唤,穆醒天的意识就会强过慕原师兄的意识。至少等我们这一关过去再说,好么?”阿葵说到最后,竟然带上了一些哀求的口气。
董诗诗认真看他。她自然知道他会恳求自己,只是怕苦寒会因此而丧命。用所有法力去维持的结界,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从内部破裂了,苦寒应该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吧。
于是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这一关过去是么?这一关过去了,还会有许许多多关。只要……
董诗诗转头看向停滞在外围的浓黑色雾气。雾气里黑黑灰灰的,好像不止是雾气那么简单。她几乎可以确定,雾中还有更可怕的东西,现在正在伺机而动,觊觎着苦寒山庄那些所谓的珍宝。
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只要自己还在鬼主释竹可以掌控的范围里。
答案很早就已经明确了。她和他们,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董诗诗开始回想自己以前的那些快乐事。和基友打机,和闺蜜逛街,为妈妈做一顿饭,完成了画稿,获得了新人奖,路易欢喜的笑,读者寄过来的信……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有些遥远,但只要去回忆,总会感到还有留恋的吧。
董诗诗默默攥紧了手掌。
比漫无目的坚持下去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是谁。曾几何时,漫画界一位离开的前辈对她们这样说。
现在也是她要抉择的时候了。
“女施主?”空远突然在身边问,“你怎么了?”
“……没事。”董诗诗轻笑,眼睛停留在地上赤云鹤的尸体上,“只是很为它们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反正也是苦寒造出来的。”阿葵接了一句。
董诗诗抬头认真看他:“不是的。任何人和物存在都是有理由的,在这个世界上。”
除了我。除了中途出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