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突兀响起的时候董诗诗还以为是闹钟。想着等它响完就算了,也就没理会。谁知刚刚停下又开始响,如此反复两三次,董诗诗终于从睡眠中醒觉:这不是她的闹铃。
从床头的搁板上胡乱摸索着抓起了手机,还没接通又停了。
董诗诗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立刻就清醒了,不敢耽搁即刻回拨。
“**居然不接我电话!”路易恐怖的嚎叫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董诗诗将手机稍稍拿离了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满地辩解:“路姐……现在才六点半呀。”
六点半的时候,天色还未亮呢。初春的二三月份,春寒还料峭着。
“别叫我路姐。”路易哼哼说道,“听了我接下来的话你就叫不出姐了。”
董诗诗一扫倦意,在床上端坐起来:“……不会吧!”
“会。”路易道。
董诗诗在心底哀嚎了一串。
虽然搬出来是为了将那小人带出来,但赶稿的事情也的确是真实的。且不说她空窗的两个月,光她获得新人奖之后的好几场签售都无法参加,上层十分不满。而且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不抓紧时间去聚拢人气,后面的发展会极其艰难。所以她的任务绝对不止仅仅一百二十页。
一本新人奖获奖者的画集要出版,两本小说的插图和封面绘制,新题材的漫画脚本还在手边而自己连人设都还没开始想——这些工作都在那一百二十页之外。
之前路易曾跟她稍微提过,公司的上层对于她恢复感到很高兴,希望她立刻投入工作中。当时董诗诗还想着会不会在时间上有一些钳制,结果路易讳莫如深:“很难说……”
今天的这一通电话,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快上网,我刚刚把你的接下来两周的工作安排都发给你了。”
“……两周?”董诗诗觉得自己声音都变了。
“原本是十天的,我争取到了两周。没太多事情,就是六十页画稿和画集的事情。其余的等你完成了这两项再说吧。”听到董诗诗的声音变得怪异,路易反而冷静起来,“公司的人事上有些变动,可能我……”
但接下来的话董诗诗都没注意听了,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跳下床,套上拖鞋就奔到了电脑前。
“……听清楚没有?”路易最后问。
“清楚清楚。”董诗诗心急火燎地等着电脑开机。电脑屏幕上缓缓亮起windows的标志,董诗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路易,昨晚上到底是什么事情呀?”
“哦那个!”路易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味索然,“没什么事情呀,就是环城高速上出了车祸。”
“这个……不可能吧?”董诗诗告诉她自己看到的新闻。
路易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说道:“原来你也觉得奇怪。这个我原本不想说的,但你既然知道了也就罢了。”
据路易所说,当时她刚去机场接了出差回来的于南,原想着带于南一起去帮董诗诗搬家的,谁知她抄近路的时候,却被堵在那条近路上。路上许多车,全都是为了避让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而被堵在了道上。
于南不急,但路易却很快急躁起来,下车往前面走去。一打听才知道是环城高速上出了车祸,七辆车追尾,似乎无人生还。最先相撞的两辆车在后面几辆车连续的冲撞之下,竟翻出了环城高速,落在了前面不远的路面上,又砸中了一辆公交车。现在公交车和那两辆已经无法辨认原本形状的车子就在这拥堵的车流前方。
惨。那个胖乎乎的司机最后总结道。他似乎已经在路上困了一个多小时,周围还有几个男人也一脸焦虑,他们脚下是一堆的烟头。路易很敏感地察觉到周围抽烟的人好像十分不安,于是继续追问下去。
“你没发现这里收不到广播了吗?”最后一个男人忍不住出声道。
路易不知道。因为于南很不喜欢听交通台广播,所以只要他在车上路易从来都只放他喜欢的CD。
原来这一条路上的人,不少都是因为没有及时收到交通台的广播,不知道这里已经封路,才会被堵在这里的。据男人们说,拐进这条路之后,广播就断断续续,而且还有沙沙的声音,刺耳无比,他们以为又是线路的问题,之后纷纷都关了广播,最后发现被堵在了这里。
路易掏出手机,周围的男人都看着她露出惊讶表情。
“没错,连手机都没有讯号了。”说话的男人望着天空,“好像在这里有什么东西,把信号都屏蔽了。”
“还不止呢。”一个缩在后面的矮个男人突然说了句话。
周围几个人都看向他,他把脖子缩了缩,神神秘秘地说:“听说环城高速上出的不是一般的车祸。”
因为路面突然塌陷,安全起见,环城高速封了一段路,而且全线限行,重型车都不能上环城。但有几个好事的司机一直往前面走去,看到在前面有警察的路障,密密麻麻地设置着。而在可以看到的路面上,公交车几乎被砸成了两截。一辆破碎的轿车跌碎在一旁,而和公交车纠缠在一起的是一辆重卡。
周围的男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矮个男人压低了声音,更加神秘地说:“而且出事的地方,刚好就是封上的那一段。路障没有移动,执勤的交警也没看到有车进去过。谁都不知道那七辆车是怎么会出现在环城高速上,又是怎么撞在一起的。要不是有交警巡逻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没有声音吗?”
“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矮个男人眼神闪烁,“那七辆追尾的车子,真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呢!”
路易对这种怪异的事情一直都没什么好感,虽然她手下如董诗诗这样的作者有好几个,也有一两个是画恐怖和惊悚题材的漫画的,但她从来都认为世上没有这样的事情。听到这里她不免嗤之以鼻,走回了车子里。于南问她怎么那么漫不经心,路易便把刚刚听来的事情转述了。
于南脸色有点凝重,路易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其实乘飞机的时候,我也看到奇怪的事情。”于南说道。他在机上不喜欢说话,颇为冷淡,一般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这一趟机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好,因为飞机出了一些状况,让他惊讶不已。
飞行途中,他偶尔会抬头望机外。天空是幽深的宝蓝色,赏心悦目。头抬起几次之后,他就发现有些不对了:窗外幽深的宝蓝色天空里,浮现出一些淡淡的珍珠白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