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双手粗鲁的给我缠着纱布,口中喋喋不休,她说,林初燕你怎么就没被烙死呢,留着现在还得使唤我,净给我添麻烦!
我龇着牙,努力忍着她粗鲁的动作带来的疼痛。也许我接受的革命阳光还不够,更或是我被莫言那厮给诅咒了,竟然在放松全身重量的时候扑床扑偏了,整个跌在了地上,被一堆异物给烙的去了半条命。
而且,我确定那一堆异物是我在愤怒的时候无意中制造出来的。
凌珑将纱布缠好,在背部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拍拍手站起来,说,好了。
我感觉到那个蝴蝶结在我的背部,不由的一阵恶寒。
其实女孩子都是喜欢蝴蝶结这种可爱到萌的不行的东西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欢。小时候,每一个鄙视我,蔑视我,欺负过我的女孩子都系过蝴蝶结。在粉色的衣襟前亭亭玉立着漂亮的蝴蝶结,每次在她们将尖锐的手指尖戳过来的时候,那只蝴蝶结就会随着她们的动作来到我面前,裂开嘴巴冲着我大声的嘲笑。所以我讨厌蝴蝶结,十分讨厌。
如今一只令人讨厌万分的蝴蝶结就在我背上,我情不自禁的就伸过去手要将它扯下来。凌珑发现我的动作,就像抢饺子的嬷嬷一样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超越人体所能达到的角度,啪的将我的手给拍了下去。她说,林初燕,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竟然有扯伤口纱布的习惯。你是想死还是手贱怎么着?
我心想她这话说的可真狠,跟二倩一样狠,她打人也一样疼,我看着自己通红的左手手背,上面还有烫伤祛疤后淡粉色的痕迹,凌珑那气贯山河的一掌拍下来,我这只伤痕累累的手差点又废了。
凌珑说,你这两天伤口就不要沾水了,也不要出门了。之前我看天气预报,山东明天会有雪。
雪?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声。原来已经山东有这么冷了吗,明天竟然就要下雪了,这是不是说明冬天就要来了?
凌珑点点头,说,是有雪,这在我们市可是看不到的,但是你却不能沾水,如果明天雪很大的话你就不要出去了,乖乖的待在酒店里吧。
我没有回答,我念了一声雪,然后我喊,凌珑。凌珑转过身,看着我,说,什么事?
我明天生日!
嗯。凌珑应了一声,转过身去,突然又转了过来。你说什么?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明天,是我的生日。
凌珑听了一声哀嚎,抱怨我,你怎么才说啊,这么仓促去哪儿准备礼物?我笑笑,我说我才刚想起来。凌珑听了拿起床上的抱枕,狠狠的砸在我头上,说,你这可恶的死丫头,自己生日都记不住啊,那你还活个什么劲儿?
我抓下抱枕,喃喃的说,我每年的生日都没有确定的日子,也许一年会有好多次,更也许好多年都没有一次!
凌珑又从我怀里把抱枕抢走,拿起来继续抽我,她说,你胡说什么呢,不会是这一扑就把你给扑傻了吧!
我坐在床上不动,看着前方的墙壁,眼神渐渐涣散。我记得林初燕没有生日,百川说他只知道见到我的时候,窗外下着大雪。像蒲公英的带绒毛的种子一样,在风中纷飞。
那也是林初燕在雪中重生的日子。
每一片飞雪都是一面镜子,它们相互映照着。于是,一个原初的世界敞开了。
落雪的日子,有人远走有人停留。就像他们走了,却留下了我,还有百川。
绿松上的雪,使孤独的旅人听到了声音。即使迷路了,雪地也是这个被污染的世界的最后一堵墙!
我生于大雪之夜,凡是下雪的时候便是我的生日。
所以,我的生日也许一年会有好多次,更也许好多年都没有一次!
我站起来,将抱枕从凌珑手中抽出放到床上,我说凌珑,你先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凌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离去。
当门关上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了程豫雪那挺秀的背影,在我眼前渐渐模糊,唯美的画面碎了一地。就在我迷迷怔怔就要睡去的时候,手机便响了,于莫倩如雷灌耳的声音一下子把我从床上给炸了起来。她说,林初燕,你丫的在泰山四五天了吧,这么好玩吗,是不是准备在那生蛋呢,你要是真在那儿下了蛋,我这就准备见面礼给你送去。
我当场脸就黑了,我说于莫倩你奶奶的,隔三差五的给我来通电话你不知道我在山东接电话是要钱的吗?还下蛋呢,你不问问你自己会不会!
于莫倩听完就笑了,十分得意的跟我说,我会下蛋怎么着?
我顿时被噎在原地,好半响,我说你有什么事?要是又跟于未然有关那你就甭找我了,我宁愿这辈子就待在泰山上研究你下的蛋是谁的,也不愿意下去帮你填你捅的篓子了。
于莫倩恻恻的在那边干笑两声,说,初燕,回学校吧,这次的音乐节你是逃不了了。说到这儿她有些愧疚,如果,如果你这次缺席,校方将会扣押你的档案不批你的成绩,这就意味着你没有一点学分就得无限循环性的补考了......
我听完这番话,突然就火气冲天,我说这是什么规矩,我是犯了什么法了,凭什么不让我过关。就算是犯法校方开除了就是,至于用这么变态的方式阻止我修学分吗?
我不明白一时之间学校怎么会出了这个变态的规定,还是专门针对我的,千方百计的阻止我修学分又不开除,还扣押下档案,这摆明了是不让我自己退学的。我虽然没有很好的人缘,但也不至于把人家得罪成非要这么针对我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女人......
果然,于莫倩接下来说,这事儿是于未然规定的!
只是,这次她好像也参加音乐节了!
我说就算她也参加了那又怎么样呢,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无论怎么都比我这个连钢琴都没碰过的人强吧!也许她是想近距离看我出丑也说不定啊。于莫倩那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良久,我听见她轻声说,初燕,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