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鸭,等我回来,今晚的被子全都给你盖!”
“嘎!”
鸭子也想跟来听一听的吧,它那略带幽怨的眼神,是在责怪我把它丢在烟雾缭绕的牌友堆里么?但是我总觉得,给自己留一点独处的时间,也是很有必要的。作为一只鸭,偶尔也会需要一点属于一只鸭子的自我空间吧;正如,我在晒月光的时候,所有人都沉睡了,躺在身边的鸭子也睡了,我的灵魂逃离了世界,星星与我遥遥相隔,深情对望。
当罗伯特邀请我进入船内的时候,再看一眼甲板上的鸭子,发觉它已经跟大家混熟了,正调皮地从这个船员的头顶跳到另一个船员的头顶,它的身体看似笨拙,实则十分机灵。噢,它能如此刻苦地钻研打牌的技巧,相信很快就会超越哥德堡号上的所有牌友了。
猛吸几口之后,把含在嘴里的烟头捏在手里,倏地扔出了船外,深蓝的夜空划过一个鲜红的亮光,海水悄无声息地将其吞没了。
船内,坐着一个人,是亨利,见我进来了,礼貌地点一点头,示意我在对面坐下,我也朝他点点头,照做。这里的布局很简单,中央放一张桌子,另外还散布着几张椅子,墙上空荡荡,看起来更像一个审问犯人的小房间。
噢,桌上竟然摆着父亲送我的那本厚厚的圣经,还有提奥送的绘画工具:颜料、画笔、皱巴巴的画布……
他们想干什么,我扑过去,把东西抱在怀里,发觉还少了一样东西。四处查看,桌上没有,椅子上、地上、墙上、角落……都没有。这实在太过份了,连一包葵花籽都不放过。
“快还给我!”
我怒了,朝他们咆哮。
亨利却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仰起头,咕噜噜,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重重地用杯子敲响了桌面。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看似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喝多了。”
罗伯特伸手去扶亨利,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点,亨利的脑袋啪一声,敲响了桌面,酒杯在他的耳边晃来晃去,停不下来。
“把东西还给我!”
喝多了,也要还给我,这是绝对没得商量的事情。我再一次吼叫,握紧拳头,用力捶打着桌面,仿佛忘记了一个卑微的船员的身份。
罗伯特大概是被我这忽然间的愤怒吓倒了,不再理会烂醉如泥的亨利。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好吧,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他给我倒了一杯酒,这种艳丽的酒红色,满是诱惑,已经好久没有喝一杯了。看在这一杯的份上,我返回了自己的座位。接下来,罗伯特絮絮叨叨地讲了些什么,已经都不再重要了,只是清楚地记得他很肯定地说,从未见过那包葵花籽。
我不信,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非逼他说实话不可。他的眼里满是善意,时而虔诚地对上帝感恩;时而又引用圣经里面的经典句子;说到最后,竟演变成了一个传教士的心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