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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揽月楼是香艳的,酒香,脂粉香,混合在了一起,刺激着每个男人的感官。
他,站在屋顶,冷漠的看着那些庸脂俗粉在装腔作势,勾引着那些自命风流的男人。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都是垃圾,唯有那个红莲一样的女人让他惊为天人。
虽然他只是惊鸿一瞥,看到她如一朵出水芙蓉般绽放在水面上,从此也绽放在他的心里。
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自己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还有一点余温。
被姑姑派到金陵去打探情报,一走就是一个月,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牵挂她的下落。一回扬州,他就去寄情苑守候。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昨天中午,他发现了她的身影出现在寄情苑。
他跟着她走,他听到她在屋子里笑,他想近距离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却吓到了她。
他有些懊悔,自己不该走近她,只要远远的看着她,欣赏她就行。
他是一只刺猬,靠近谁就会伤害谁,而她,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他抽出烟枪,用火石点燃烟丝,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用手挥赶着烟雾。
烟雾散尽,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举止投足很有气派。虽然穿着一般公子的装束,但难掩身上流露出来的皇家气派。
他赶紧闪身到姑姑的房间,在门口“笃,笃,笃”敲了三下,门开了。
“姑姑,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姑姑点了点头,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把床上那个醉猪给我丢出去。”
他点头,凡是花重金包了花魁梦影姑娘的,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灌他点迷药,让他br昏睡个三五天,然后丢到大街上。
他轻轻提起那个二百多斤的肥猪,还在打着鼾,就被他隔墙摔到马路上去了。
只听“噗通”一声,杀猪般的哀号,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叫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出来伺候我们爷。”年轻人身后的大个掏出一块黄金丢给妈妈,妈妈一看来人气度不凡,出手阔绰,赶紧冲楼上喊了起来:“梦影姑娘,快来招呼这位爷。”返身对着那年轻人一脸媚态地说:“爷,梦影可是我们扬州城的花魁啊,一般人她不见的。”
“少罗嗦,快叫那个丫头出来,敢跟我们爷拿架子,不想活了。”身后另一个随从不耐烦地说,他还摸了摸腰间的挎刀。
“贺叮咚,休得鲁莽。”主人轻叱。
“梦影拜见小爷,爷请楼上座。”年轻人起身,上楼,两位随从欲跟上去,被梦影姑娘拦住了:“这位爷,难道怕梦影一个弱女子会吃了你吗?”
“哈哈,我倒巴不得被美人的樱桃小口吃掉,如果你不吃爷,爷还想吃你的胭脂呢......”那人看来也是青楼常客,话语里透着暧昧。
他挥了挥手,意思叫他们不要跟了。
梦影搀扶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丫头端来各式酒菜和水果糕点。
“爷,琴棋书画您随意挑,梦影为您解闷。”
“既是解闷,不如聊聊天吧。小爷刚到扬州城,很想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好茶,叶色青绿,唇齿留香,敢问姑娘这是什么茶?”他又喝了一口。
她对茶偏偏没有研究,到她房里的客人都对她有非分之想,恨不得一上来就剥光她的衣服,谁还跟你讨论茶叶呀?
她也喝了一口:“好像是铁观音。”
“美人,错矣,铁观音是青茶,香味要比这个浓烈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产自扬州本地的捺山茶。”看来此人喜欢品茗。
“爷见笑了,小女子不是扬州人氏,因为谋生不得已漂在扬州,故而对扬州的这些特产不是很熟悉。”梦影赶紧替自己辩解,千万别被这个精明的人看出破绽。
“姑娘不是扬州人啊,怪不得看姑娘有些面熟,咱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不知道姑娘何方人氏啊?”
“小女子自幼生在关中,一直居无定所,如无根浮萍,飘荡在江湖之上……”梦影随口应答,就是跟他在打哈哈。
“巧得很,爷自幼也生在关中,你看我的关中话还标准么?”他突然换了一种方言,刚才还是满嘴京片子,这会儿变成关中口音了。
她楞住了,没想到这位爷还难对付,她一直处于被动。
“我离开关中很多年了,已经记不清关中话了。”
“姑娘一直在四川长大吧?我怎么听出四川味来了?”他凑上前,盯着她的眼睛,狡诈的一笑。
“在四川待过两年,这里的妈妈邀请我过来,给她撑门脸。”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她感觉身上在冒冷汗。
“哈哈,罢了罢了,今日谢谢姑娘陪我,改日再来找姑娘谈心。”他丢下一张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支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冲姑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梦影摇了摇头,只是打个手势,让他跟上去。
他点点头,翻身跳上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出了揽月楼,那人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两个侍卫轻轻一跃,站在马车的两侧。
半支烟猫着腰在屋顶上穿行,眼睛死死盯着马车。
马跑得很快,他的轻功也很厉害,直到出了城,再无房屋可以攀越,他才隐身在草丛中,继续追踪马车。
马车奔驰了一会儿,突然停住了,那人从车里出来,对着他隐身的地方说了句:“朋友辛苦了,还是出来吧。”
半支烟心里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他摒住呼吸,按兵不动。
“爷今日初到扬州,就被你盯上了,看来你们恭候爷很久了。有趣,有趣得很,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爷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两个侍卫手按佩剑,冲着半支烟隐身的草丛做好厮杀的准备。
半支烟没有吱声,他们略略沉默了片刻,那人又上了马车,两个侍卫也跳到车厢两侧,马车夫调转马头,又向城里飞奔而去。
听着马蹄远去的声音,半支烟才从草丛里站起来。
他的任务是跟踪,姑姑没有交代他做什么,他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这个人太精明了,他早已知道有人跟踪他,故意引他出城外,故意对他说那些话,却又不跟他正面交锋,看来此人城府颇深,非一般人物。
半支烟想:赶紧回去,向姑姑禀报这一切,看来扬州不是久留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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