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怒火顷刻爆发,孙淼泪水夺眶而出,指着奚虹咒骂:“臭道士!你不得好死!”
“我不是道士,是驱魔师。”奚虹没精打采的反驳,而后自酒桌上跳下,走到祝时舞面前伸出右手,“活儿干完了,钱也拿完了。徒弟,我们上路。”
祝时舞冷眼睨他,对他的举措感到失望。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能冷血到这种地步,硬要拆散别人美好姻缘,甚至连一句告白都不让碧萝留下便害她死去,太过分了!
没有理奚虹对其伸出的手,冲上前狠狠揍了奚虹一拳后,祝时舞愤愤离去。
“这徒弟……越来越难调教了。”居然没防备被揍了一拳,奚虹感到十分不爽,嘀咕着去追已经跑得老远的不乖徒弟。
走了几步后,他回头看着孙淼,一脸不屑。
“为了所谓感情,便要拉着爱人一同死,你既可笑又可恨。”
“你懂什么!”孙淼撕心裂肺的怒吼。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殉情什么都换不来,这些……我比你懂。”奚虹长叹一口气,“虽然雇我杀那对树妖的是你的爹娘,但要恨便恨我吧,千万别责怪你的双亲。别太自私,除了男女之情你还有别的感情要交付,你已经与那树妖缠mian了十几二十年,期间可曾关心过爹娘感受?”
“轮不到你来说教!你这个杀人凶手!闭嘴!”孙淼跪倒在灰烬之中,听不进一言半句。
“随你。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当然,我也欢迎你随时来复仇。”
奚虹轻笑,大步追向跑的人影都几乎寻不着的徒弟。
===================
方才一切恍若一梦,膝下木灰与自己树枝般的左手却那么真实。
香消玉殒,独留满园叫不醒的醉鬼与他,孙淼放声大哭,哭声无助而凄凉。
“夫君……”
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是碧萝!
孙淼欣喜万分,胡乱抹了抹眼泪,转身便拥住身畔的女子。
“碧萝!你还活着!”
“……夫君……我是玉兰,并非碧萝。”一身喜服的新娘子低声道,面对夫君的拥抱,未经世事的李玉兰有些羞怯,但更多的是惆怅。
孙淼抬头,眼前的少女生得娇俏可人,可在他眼中也远不及碧萝万分毫厘。
有些失望的松开那女孩,孙淼苦笑:“我心有所属,再不会变心,更何况我的左手已经……你还是改嫁他人吧。”
玉兰疑惑地看了看孙淼的左手,愣了一下后,她摇摇头,露出明媚的笑容:“我不在意。”
“何苦?即便你是我名义上的妻,我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无妨。”玉兰掏出手帕,温柔将孙淼脸上被泪与木灰染脏的脸擦净,“玉兰自幼便倾慕夫君,十多年来数次擦肩夫君也从未多瞧过我一眼,我早已习惯。只要能长伴你左右,我不求其他。如若实在嫌我碍眼,夫君当我是丫鬟下人便是。”
“……痴人。”
“痴?夫君又何尝不是呢……”
===================
奚虹抱怨:“走那么快干嘛?死丫头,慢些!”
祝时舞不理他,依旧健步如飞。
奚虹这次改为威胁:“你再不等我我就对你施定身符了!”
祝时舞不理他,反正她知道他根本不会什么定身符,都是在唬她。
奚虹继续紧追不舍:“你走那么快要去哪儿啊?!”
“……淮安县!”总算受不了他唠叨,祝时舞没好气儿的回嘴。
“你真信那个碧萝的话,要去找那个什么初翼?”
……
他怎么知道的?!
祝时舞总算停下了脚步,扭身对奚虹吼:“你偷听我们说话?!不要脸!”
奚虹抱怀望天:“偷听怎么了?你还偷看我洗澡,偷了我的衣服,刚才还偷打了我一拳……你‘偷’我三次,我只‘偷’你一次,还是我比较吃亏,你气个什么劲!”
“我气什么?!”面对奚虹的不自知,祝时舞强忍怒意道:“既然你偷听了,碧萝的事你也就大概都知道了吧!她只剩一天可活,你为何不让那两人在最后时刻恩爱缠mian,反倒那么残忍的将她杀了?!”
“……那我问你,你如果是碧萝,你会怎么想。”奚虹眸光锐利的瞪着祝时舞,神情与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同,是少有的正经。
“我当然希望最后时日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度过……呃……”理所应当的说到一半,祝时舞突然止住了,皱眉认真思索起来。“不……不对!如果碧萝自私,她一定会选择和孙淼共度残生。但从她就连见他一眼都不忍心露面,费劲千辛万苦从我这里借半龙之甲来看……她分明不想破坏孙淼的生活……她希望孙淼幸福,所以她既不会殉情也不会……”
祝时舞紧咬下唇,接下来的推断不忍再说出口。她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如果早些发现这点,她就算不能阻止碧萝死去,也最起码能阻止她在心爱之人面前死去。
“嗯,她是个善良的妖。她不会忍心让自己的死去拖累孙淼一生,却因为用情太深终究还是忍不住出现在孙淼面前。我当时如果不杀了她,待她更加动情,之后也只会徒增她与孙淼的悔恨。”
“……抱歉,奚虹。我没能察觉……错怪你了。”之前那一拳……应该挺疼的……
奚虹倒是大度,大笑摆手:“不用道歉!别真的以为我多伟大似的,我杀她当然也是为了更快做完这份工作好上路……前面的村子里有家饼铺肉饼非常地道,现在上路刚好能赶上第一锅饼出炉,只有第一锅才最好吃……”
祝时舞额上青筋暴起。
她对奚虹的一点点愧疚顷刻变得荡然无存。
万般悲愤最终只教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大字:
“你!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