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咬着酥饼,明月伸手摸向粥碗。
环翠手快,连忙将碗拿起,一边仔细吹凉,一边说道:“小姐,今儿个中午给您做的,您一口都没吃,瞧您这会儿饿的。”
明月囫囵的吞咽,抽了个空忙问:“交代你的事呢?”
“环翠去的晚,将冬采送上车,便循着那伙人的踪迹一路过去,跟了三条街,刚到街角,便发现那些人已然全都死了。”环翠将粥碗递上。
“这下手之人你也必是没看清罢?”灌了口粥下肚,明月继续问。
环翠撅嘴:“天色晚,那些人谨慎的很,环翠去的时候已是在拖尸首了。”
明月不再说话,专心喝粥。
“小姐心善将他们放了,却不想害了他们,若是被抓到衙门,保不齐就死不了了,小姐定是心里难过了吧?可想想又不是,小姐定是知道有人要害他们,要不怎么会叫环翠跟着他们?”环翠却不死心。
明月轻哼:“好坏都由你说了,你还问什么?”
“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人非要杀了他们不可?他们只是叶添的手下,怎么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明月搁下空碗:“还问?我若知道还要你去跟?”
“小姐,承宣世子今日可真威武,嘿嘿。”
明月瞥了环翠一眼,道:“再胡扯就把你送到萧炼那里去。”
环翠大惊,忙上来敷衍:“小姐,环翠错了,饶过环翠这一回吧。”
“去把明珠叫来。”
未几,叶明珠进来福身行礼后,立在一旁静等明月吩咐。
明月慢吞吞的喝下口茶,才开口:“跪下。”
叶明珠恭敬的跪下不语。
“你可知罪?”
叶明珠摇头:“明珠不知罪在何处,还望家主指点。”
“今日之事你可有何要说的?”
叶明珠依旧摇头。
“看来叶希死的不怨。”见叶明珠不愿说,明月轻笑,提起了叶明珠被害死的父亲。
叶明珠身形轻晃一下,伏身说道:“主子既然都已知晓……”
看来还真是猜的不差,被害死的,只是却问不出端倪来。
“知晓?你不说我怎知晓?既不说便下去罢,明日起回肃秋管家那里便是了。”明月依旧板着似笑非笑的脸。
“主子莫要让明珠回去……”叶明珠闻此,使劲摇头。
“你央求管家送你过来,必是有所求,所求之事未果,怎会甘心回去?我倒是可以留你在我身边,只要你说出的话可信,如何?”
叶明珠似是犹豫一下,才又开口:“三年前,明珠曾在家父病榻前立誓,将此事烂在肚腹之中,不得泄露……”
“年轻气盛,总是藏不住话的,那****既向我说出了彩裳织坊的名号来,自是想让我有所察觉,我信任肃秋管家,因此纵容你这些日子,如今若还是这般,我也留不得你了,反正你父之仇已报,你安心跟着肃秋管家罢。”明月叹气。
叶明珠连忙开口:“主子,明珠不回去……”
明月不由得无奈地笑出来,道:“若哪****想明白了,再来跟我回话罢。”
说完明月起身叫环翠进来将叶明珠送回去,环翠刚推门进来,叶明珠便揪住明月的裙摆,环翠走上前来,伸手扶住叶明珠劝说道:“明珠小姐,回去吧。”
叶明珠声音有些哽咽,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回去。
明月低头看了叶明珠一眼,心里刚有些不忍,随即觉得裙子快要被扯下去,连忙伸手揪住裙身,百般无奈时,却听见一声戏谑。
“娘子,可是知道为夫要来,赶忙宽衣等候为夫么?”
明月心头一阵恨,恶狠狠地瞪了闵贤一眼,随即躬身低头在叶明珠耳边说道:“我留你在此便是,你且下去罢。”
叶明珠欣喜的抬头看了明月一眼,顺从的跟着环翠出去了。
待叶明珠出去,明月没回神,依旧想着叶明珠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果然还是个孩子。
见状,闵贤大笑:“娘子,想的这般入神,可是在盘算什么好事?”
明月一愣,嗤笑一声:“好事?好事向来都是闵大人做的罢。”
“娘子何出此言?”
明月在桌边坐下,道:“叶添带来的人可是闵大人派人杀的?”
“哟,人死了?娘子怎就没看住呢?为夫随几位大人,还有我的大舅哥去吃酒,这人不是都留给娘子了么,怎又来问我?”闵贤伸手摸向茶碗。
明月赶忙将茶碗拾起,双眼瞪圆盯着闵贤:“明月昨日遣萧炼去给闵大人送信,带来的回信上写着‘君子之约’四字,今日明月业已按当日之约,任由闵大人调遣叶家银钱,奈何此时闵大人出尔反尔,故意隐瞒?”
闵贤右手落空,悻然收回,清清嗓子答道:“这约定为夫自是恪守,娘子所求乃是当年之事的真相,如今之事,娘子当日未提,又怎能怪为夫?”
明月理亏,放缓了语气:“那闵大人可愿将当年之事相告?”
“当年之事?为夫早已将当年之事托为夫的大舅哥,也就是娘子的义兄转告给了娘子,前不久又向娘子挑明了那恶人的姓名,如今竟又来问,娘子可是糊涂了么?”
“闵大人,你我皆知那与真相相去甚远。”
“照这样说来,娘子可是已然知道所谓的真相?”
明月轻哼:“若知道,便不会问。”
“既不知,又怎知为夫所言不实?”
“闵大人,那诚郡王并不知家姐已然亡故,若真是他,怎会不知?”明月气结拍桌。
“他说不知,便不知,我说不知,娘子怎就不信?”闵贤挑眉。
明月猛然起身,火大:“你……”
“娘子莫急,气大伤身。”闵贤伸出折扇,压下明月的手指。
明月转身坐下,一脸恼怒的盯着闵贤不再说话。
闵贤此时慢腾腾的伸出手,摸向茶壶,拎起壶把,对着壶嘴开始灌茶。
待闵贤将茶壶放下,明月的脸已然黑了下来。
闵贤厚颜一笑:“谢过娘子的茶,为夫命苦,还要为娘子将这夫妻不和的戏码演下去,连这觉都不能在府里睡了。为夫这就告辞,唉,可惜娘子宽衣等候为夫……”
说着闵贤起身朝门外走去,明月愤怒起身拾起桌上茶壶,一瞧见那壶嘴,便压不住火朝门口扔去。
闵贤听见明月起身,加快脚步,刚出门口,茶壶便撞在门板上碎了一地,褐色的茶水溅到了闵贤的衣角。
“啧啧,可怜为夫这件衣裳,还是苏绣呢,明日为夫便去娘子的绣坊取一件来,娘子,早歇吧,为夫告辞了。”闵贤探头进来揶揄一句后,转身便走。
屋内的明月望着桌子咬牙切齿半天,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茶碗上,一时气恼,拾起茶碗,又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