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色中,启明星透着云层忽隐忽现,西戎营帐内
“将军”一个副官匆匆前行。
“可查到南面峻岭凌国精兵的走向?”坐在铺着兽皮的宽大木椅上,西戎的将军闻人啸天握紧椅柄,倾身急问。
副官行至椅前,屈膝,跪地“将军恕罪,尚未查探到这一队敌军的下落”
“怎么办事的,这些时日还未查到!”一掌击在扶手上,脆生可闻。
“禀将军,那南山连绵不断险峰奇石登上都尚且困难,更可况要在那茫茫山野雪原上找人,派出去侦查的士兵大多有去无回呀!”副官连连磕头述实情。不论哪个国家,这见人就跪的毛病还是一样的嘛!
可是那威坐上方的将军大人可不领情“要你们何用,找不到人就让本将军的八千人马这样在山底下守着吗!”无怪乎气成这样,自从知道凌国派出三千精兵越南山进行偷袭,闻人啸天即不敢怠慢,直接点了八千人马速速到山脚下的必经之路候着,可谁想,这一侯就是八日,八日啊!闻人啸天差点没吐血。难道那三千人都被大雪覆盖了吗!
“将军”在下方跪着的副官刚开了个头,就被虎背熊腰的顶头人瞪下了话茬。
不料,片刻没过,上方之人虎口张开道“有话就说,你要让本将军等到何时?”
被瞪怕的副官摸着脖子,抹着汗水,不敢耽搁“将军为何不把人马抽回一半,下官料想那三千人马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何必苦苦追寻其下落,不来算他们命大,要是翻得山来四千西戎铁骑对付三千徒行多日劳累不堪的凌国敌军也是绰绰有余的”。
闻人啸天眯眼注视脚下之人,啐道“你懂什么!这兵要是那楚天扩发的,照你这说不无不可。但现在这兵是那凌国的靖沅王在带,那人的肠子可以拐几十道弯怎能不做完全准备”。
“是是是”副官连连称是,不敢再有异议。
“滚下去给本将军查探清楚!”闻人啸天大手一摆,不耐烦之色尽显。
副官抬起屁股,弯身速速后退,刚退到一半即与身后急急前行忘记通报之人撞个正着。
“哎呦!”仰面朝天……
无能,无能!看着地上翻滚的两人,闻人啸天拍椅而起“为何不通报!”字字震地尘飞扬,连那角落里燃烧旺盛的篝盆冲天的火苗也是一缩。
进营帐忘通报的那位急忙一翻身,跪地不起,似带哭音的道“将军,皇上,皇上驾崩了!”头触地,再不敢抬。
上方的闻人啸天身形一震,什么?满脑皆为不可能!
还在地上没折腾起来的副将不动了,让这消息完全弄懵了。皇上驾崩,这朝堂岂不是要改姓了!想着,余光偷瞄奢华大椅前那人的境况……
西戎的国主是谁?闻人不破。这场由西戎挑起的战争也算有意思,出征的领头人皆是两国的王爷,唯一不同的是靖沅王乃凌国皇上的堂弟,而闻人啸天乃是西戎皇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姓闻人的这两个兄弟自小感情就极好。哥哥接过先皇的棒子野心勃勃,弟弟就领兵出征为兄如愿。如今,征战在外,没听过任何有关皇兄伤病的消息,就这般猝死,怎不痛心疾首!而这其中的因果又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闻人啸天颓然坐倒,掩面哀痛。壮硕的体格此刻竟有如孩童般无错纠结。
……
不,这一定是场阴谋!闻人啸天缓过神,浑身的肌肉紧绷收缩,眼珠圆瞪而出“传令下去,各方部队趁夜色皆回营地,待明日安排!”这仗要停一停了,皇上驾崩,太子年幼,朝堂动荡怕有人居心不良断了我闻人家的天下!内不稳如何抗外,朝堂改姓这仗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越想越是急迫,此地离梦泽甚远多一刻既是多一分危机。等天一亮定要休兵停战,希望那靖沅王不要多加为难才好,即使条件苛刻,也得先忍了!
闻人啸天的命令一下,来报消息的小将连忙跑出去安排,而本就是要退下的副将也不敢多呆,转头就跑。这头上的天恐是要变颜色了!在这寒冷的冬季,大漠的夜晚副将身处室外居然满脸汗水,而此时的天空,云层似乎更加厚实,完全遮住了天上唯一见得着亮的启明星,新的一天正在开始……
……
“当”一个精致的酒杯就这样摔在了铺着毛毡的地上,虽有软绒垫底,抵消了一些声响与摩擦,但摔杯之人正是盛怒之时,力量之大愣是把杯子摔了个粉碎,也或许,杯子在手中时即已捏残.
闻人啸天忍无可忍。皇兄驾崩已经耗了他不少心神,可如今“废物,一群废物,西戎国养你们何用!”雷霆之音声势不凡那!
下面站立的几人均缩起脖子不敢回声。
此刻,西戎的军队里已经炸开了锅,皇上驾崩何等大事,岂不引人议论纷纷。但这个并不是引起闻人啸天如此大火气的原因。打从得知消息后,即刻派人通知各处守军回营,可看看现在,天都亮了,才回来多少!消息没送到吗?怎么可能!
“当”又一个精致酒杯肢解了,落在下方一人的脚下,惊得那人一蹦两米远。
“报”一个前方哨兵赶到主帅营帐道“将军,凌国军队来袭!”
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营帐内的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此刻军心不稳怎么迎战?
闻人啸天又是一蒙,还没请求停战,凌国怎么就打了过来,这没有先兆啊!
“打到哪里了?”
“前方的靳平已经让凌国拿下!”哨兵胆颤道。
再来一惊啊!靳平,这不是打到家门口了吗。
“哎”闻人啸天在空中虚划一拳“备战马!”算盘让凌国军队给打没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不出战,等人家夷平军营吗!
事事紧迫事事逼人那!但愿早早退了敌军……
……
溃不成军。谁想到,凌国几十万大军来袭,气势汹汹、指挥得力。而西戎应战本就匆忙,闻人啸天心里又装了太多东西,哪能一心一意。看着身旁遍地尸身,闻人啸天再次掩面,难道天要亡我闻人家的江山吗?太子还年幼啊,没有雄鹰般的羽翼如何能撑起这片广袤的大漠!“哈哈哈”悲至极点狂笑恣意而出。那凌国的靖沅王果然是个人才,前方应战已经颇为吃力,谁想营地后方又杀出近万的凌军,乱阵营、烧粮草、断后路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而看凌军的架势,靖沅王根本就没给西戎部活命的机会。这战事发的巧妙,莫非那靖沅王也得到了西戎国主逝世的消息,趁此良机一举攻来。
“嗖”这是长箭破空的声音,气势如虹,穿透了盔甲,速度奇快,透过身体的箭间上不带一点血迹。
闻人啸天看着胸前那熟悉的物件,金戈铁马多年,恍如一梦。再抬头,战场无数盔甲的缝隙中似有一淡青身影在眼内一瞬而过。
“将军,将军……”闻人啸天周围,看得此情景的将士均竭力嘶喊,可是无用了,回答他们的是闻人啸天仰面缓缓而到……太阳已经升起,可这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这场战争结束了,西戎将军已死。可这个国家呢?帝王已逝,命运又会如何?
黄泉路上,哥哥慢慢的行走着,等待后方的弟弟……
黄泉路上,弟弟急急的奔跑着,追赶前方的哥哥……
在那里兄弟聚首,感情不变。风轻云淡,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