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次白无常在奈何桥畔等。黑无常看到他,赶紧跑上前去。白无常抱着哭丧棒倚在桥头看着他跑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等他走近了,才明白,他黑色的哭丧棒没了。他问,你的哭丧棒呢?脸上难得的没有了笑意。难道他不知道哭丧棒对他们有多么的重要吗,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哭丧棒就只有两根,用东边大海中栖日扶桑树的唯一的两根黑白树根做成,一黑一白,分别是属于他和他的。其独特性就好像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其权威性就好像人间皇帝赐给钦差大臣的尚方宝剑。黑无常笑了笑,解释道,我把它送人了。白无常的脸立马沉了,骂了一句,你神经!你知不知道要是被秦广王发现你没了哭丧棒会怎么样?黑无常道,我只是送人了。白无常不理他,犹自骂道,丢了哭丧棒等于玩忽职守,那是死罪!还有,我跟你说,那个女人,你玩玩可以,你他妈的别给我动真感情!黑无常皱眉,知道他指的是阳阳。一下子也生了气,冷着声音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白无常瞪他一眼,骂道,MD,你的事我不管还有谁管。那个守财奴的魂魄听到他们争吵,赶忙笑着上来劝架,说没事的没事的,黑爷不就丢了根木棒吗?你们放我回去,我给你们弄十根来,要金的要玉的随你们挑。白无常白他一眼,骂道,你给我闭嘴。然后转身对黑无常道,你在这里看一下魂魄,等我回来。黑无常不搭理他,看他像一阵烟一样的离去。也只得听了他的话,牵了铁索,在奈何桥头等着他。
一会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件物件,板着脸从空中丢给他。黑无常接过,一看是一根哭丧棒,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和他的那根差别不大,不由欢喜,笑道,你从哪弄来的。白无常还在生气,怒道,假的!黑无常笑着不理他,见他如此对自已,不由感动。两人便不再作声,牵了魂魄往往生殿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两人便不再生气。白无常笑着告诉他,这根黑色的哭丧棒是从长安城一个唱戏的戏班子里偷来的。里面真是什么都有,牛头马面的头,秦广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册子,大殿里的油锅等等,虽然都是假的,但是跟阴司用的区别也不大。他自已那根白色的哭丧棒也有,想想还是不要拿了,人家也还要靠家伙吃饭,所以只拿了黑色的哭丧棒。黑无常心里感动,连声说谢。白无常长叹一声,说道,你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棒拿在手里,远远看去倒哄得了别人。大王估计一时之间也不会发觉。可是毕竟是假的,法力和神效都没有。要是有一天被发现了,你就死惨了。黑无常听至此,不由心里一暖,想他真的是好兄弟,到现在也还为他着想。不由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的。白无常看他一眼,还是说了,你和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黑无常听了一震,许久说道,我想和她在一起。不可能的!白无常听了声音又大起来,对他说道,你应该明白,人鬼殊途!黑无常望他一眼,为什么人鬼就一定要殊途?你就有老婆。我也要娶她做我的妻子!他说的是那么执着,一字一顿,心里迷惑又甜蜜,是的,为什么他不能娶她,不能让她做他的妻子,不能和她共同有一个家。他想着烛光下阳阳明媚的脸,想着炉火里毕剥爆栗子的声音,还要空气里弥漫的香气,不由更坚定了心里的意愿。魂魄听到他们又起争执,听清了什么缘由,不由以过来人的身份笑道,女人嘛,女人算什么东西,有钱了要多少有多少,再美再看轻的都能弄到。还是钱好啊。黑无常望他一眼,那眼神冷得能杀人。白无常一记闷棍,把他打晕。黑无常一时地质问,让自已也一时语塞,这个?然后,他说道,这个,那时因为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有老婆,你有意识的时候你就孤身一个人。黑无常听得一呆,是的,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是地狱里孤独悲凄的鬼使,白无常看到自已的言语起了作用,不由加了一把力,他说道,就像我,如果现在再娶,也不被允许的,你知道吗?这是命定了的。不,黑无常摇头,他不要这命。谁愿意过孤苦无依的生活,凭什么他就要这样,几千万年的隐忍还不够吗?他不再和白无常争论,多说无益,不如行动。两人不再作声,白无常以为他在思索他的话,也不再打搅他,两人牵着魂魄继续往前面走去。
进得往生殿大门,醒来的魂魄看到秦广王,又听到黑白无常纷纷上前施礼告禀,大王,魂魄拘来了。他不由仰天长叹,道,早知两无常没实权,不如到这里才告诉大王藏宝地了。真是悔死我了。黑白无常冷笑,秦广王听不清楚,问道,你说什么。魂魄早就在路上被白无常告知,秦广王是那种很毒辣的人,如果承诺了他又没有让他得到,他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魂魄想起自已那些早被家人发现动用的财产,再也作不得声。黑白无常放心满意而去。
刚走出往生殿大门,白无常哭丧棒上的铃铛就响了,他冷着脸说,你那位在呼你呢。黑无常笑了笑,心中一片温暖,急急往阳阳家奔去。
到了家,见阳阳早在门口翘首等待,他笑着跑上前去,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现在天色还很早啊。阳阳不由通红了脸,羞涩说道,我想到市里去看我哥哥。黑无常还不明白,想了想愣道,从郊外到市里不过半小时路途,回来也才是下午。阳阳脸不由更红,说道,人家,人家只是怕回来天黑了。黑无常想了想,知她其实只是想要自已陪着她,不由心里甜蜜。说道,恩,很有可能耽搁迟了天黑了。说过一想又止不住哈哈大笑,牵她手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