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紫衫在细细地检查了云流光的身子,确定每一只蛊虫都被消灭掉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后帮余流光盖好被子。拿着镊子和青天鼎走到屏风外。晏归的信也写好了,正在研磨药粉。
“晏四公子,蛊虫都被清除干净了。”紫衫将镊子和青天鼎递给晏归。
晏归将镊子放在青天火上烤了一下,上面残留的粘液等秽物就都化为虚无了。接着他把镊子收进储物袋中又拿出一只玉质的碗,全身呈半透明的白色,毫无杂质。
他把磨好的药粉倒进玉碗里,然后放在青天火上烤。药粉都变得滚烫,明显缩水了不少。玉碗却依旧冰润如常。
晏归用下巴指着一旁的药汁“紫衫姑娘,你用这个药汁帮流光姑娘清洗伤口,然后再撒上这些要粉,这些药粉一接触伤口就会化有助于伤口愈合。”
紫衫接过药汁和玉碗应了句“是。”然后再次走进屏风内,帮余流光上药,包扎。因为余流光全身都是小红点,所以包扎好后的余流光包括脸上全身都是纱布。
屏风外,晏归倒掉锅中的药渣,帮余流光炖口服的药汁。从昨天下午见到余流光开始他就一直在忙,忙着救余流光忙着救云祁。
云祁这次很失态,晏归觉得这和平时的云祁大不一样。想必这位未婚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重吧。
晏归叹了口气。唉,云祁和苏子宜还有余流光三人感情上的事情,却是他插不上手的。
只是希望最后受伤的,不要是苏子宜。
紫衫上药很快,不过三炷香时间就出来了。
两人给余流光喂了药汁后,晏归把信给了紫衫,紫衫答应等夜黑之后就寄出去。晏归也没有再耽搁,就赶回牢里去了照顾云祁。
云祁这边情况也比先前好很多。只是牢里环境实在恶劣,阴暗潮湿的环境使得本来退烧了的云祁又开始低烧。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晏归给云祁仔细得检查了一遍伤口,觉得愈合得太慢。又效仿刚才为余流光上的那些药粉一样,把给云祁上药的药粉也用青天火烧了一下,再帮他包扎好。又给云祁的额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累到爆的晏归再也忍不住,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驱虫蛇鼠蚁的药粉撒在牢房周围,又拿出一张席子铺在草垛上就睡着了。
炉子里炖着药,咕噜咕噜地在冒着泡。
阿素站在牢门前,从小窗户往里边看,看见云祁一天之间消瘦下去的面庞,心中长叹,到底是他没用。当年护不住她,如今护不住他。又看了眼旁边睡得不甚安稳的晏归,没再多留,转身迈向天牢出口。
云祁,熬过去!晏归,谢谢你!
夕阳西下,染红一片晚霞,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紫衫走进厨房的小院子里,往地上撒了把米粒。吹了声口哨,成群地麻雀飞来。紫衫伸出手,托住了那只脚趾末端显橙色的麻雀,把晏归写的信别在它的脚踝上。摸着它的羽毛“去吧,去找庄橙。”
这只麻雀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离了紫衫的手掌,其它的麻雀也跟着它一起,飞离了院子,朝着石井镇的方向飞远了。
紫衫一掌将剩下的米粒拍入地下,看着毫无痕迹的地面,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唯留那个小院子静静悄悄,好似根本不曾有人来到一般。
云城到石井镇骑马要一天的时间的路程,麻雀需要半天多左右的时间。所以在苏子宜苏桑帮忙易忻睿布置珠宝店的时候,麻雀们终于飞到了庄橙那里。
庄橙给麻雀们一大把米粒和休息的鸟笼子。拆开绑在自己专属的鸟儿腿上的信。看完口心中一惊。
少主竟然这般冲动莽撞?!
庄橙拿着信,跑到对面绍宗珠宝找到快被珠宝洗脑了的苏子宜和苏桑。把信给了她们看。苏子宜苏桑一下就清醒了。
心里晏归到底是没有吧余流光是云祁未婚妻的事情写上去,所以对于苏子宜来说,云祁受重伤还被关在牢里是最大的事,自然没空去想云祁冲动的原因。
但是苏桑却在一开始的震惊担心后意识到了这点,脸一下就黑了。看着还在为云祁担心不已,让庄橙为他们准备马匹的苏子宜,心里很为苏子宜打抱不平。
苏子宜把信交给苏桑“苏桑,你不会骑马,就到石井镇,我先赶过去。”
苏桑自然不肯,云祁为他的未婚妻而受伤,为什么要她的子宜姐姐去收拾烂摊子“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一路上有多危险。”
苏子宜急了“危险又怎么样?!虽然云家家主没有说要晏归多少日要找出证据来,但是云家主母一施压,云祁再受罚,他怎么熬得住?!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都得去!”说完苏子宜转身就往外走,却被苏桑一把拦住“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你可知道...”
苏桑话未说完,易忻睿上前一步看着苏子宜道“是啊,子宜姑娘,这一路凶险难料,即使到了云家也是危险重重,让我陪你去吧!”
苏桑愣愣地看向易忻睿,易忻睿不着痕迹地冲着她摇摇头。苏桑放开了拦住苏子宜的手“就让忻睿陪你去,这样我们大家都能放心一些。”
易忻睿也接话道“是啊,子宜,我在那边的绍宗珠宝店也在装修,我们有自己的地盘,有什么也方便一些。再说流光到底还要叫我姐姐一声婶婶,也算是我半个亲人。流光出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苏子宜看着一脸认真的易忻睿和你不答应就不放你走的苏桑,点点头“时候不早不宜再拖,忻睿,我们现在就出发。苏桑你和苏易照顾苏记。有什么让庄橙传信过来。”
苏桑点点头“恩,你们去吧。”
苏子宜也不再拖,立刻跑了出去,她的心被装在一个抽成真空的玻璃罐子里,对云祁的进账让她觉得快要缺氧。
易忻睿也跟着她出门,却被苏桑一把拉住“你知道余流光是谁,对不对?”
易忻睿点点头“我毕竟算是半个余家人。”
苏桑沉默了一下,看着苏子宜的背影,喃喃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照顾好子宜姐姐。”
易忻睿叹口气“我自然要照顾好子宜。”
苏桑恩了一声“那你去吧,你们路上小心,帮我给晏归带句话,晏家身份特殊,让他自己小心点。我待会坐马车赶过去。”
“恩,我会的。”易忻睿点点头,转身出去,追上前面那个丢了魂一般急躁的身影。
心中却是失魂落魄,失望和难受。
在来石井镇开店之前,他就听说了苏子宜的名字。这个在药草界堪称奇迹的苏记药草店的掌柜的。所以他把店开在苏记对面,他相信,苏记和云记的到来会给这原本默默无名的姜杨街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晚上拍卖会,那是他第一次见苏子宜,她披着一件白色狐裘。在明亮的烛光下,整个人恍若天女下凡。她的美,不是因为她精致的五官,而是嘴角眉间那种傲视天下的自信。那种带着霸气的自信,是不管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胭脂乡里头的姑娘都不具有的。
他在看过许多美丽的珠宝首饰,许多美丽的姑娘小姐后,却被苏子宜惊艳。
当拍卖会因为谢家三兄弟的出现而冷场时,他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因为当他看到苏子宜晏归云祁他们同仇敌忾痛打谢家三兄弟时,他突然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易家是造船第一家,他又是易父老来得子,全家上下都宠得不得了。日子过得安逸美好,却孤单。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群这样一起闯荡的伙伴,天不怕地不怕地闯天下。
后来他们就算是朋友了,他却知道了苏子宜和云祁的事,心中一阵烦躁。
却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苏子宜喜欢的人是云祁而烦躁还是因为身为余流光未婚夫的云祁沾染其它女人而烦躁。
晏家是出了名的不问世事一心扑在医药上,晏归又是从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加上余流光成为云祁未婚妻一事当年甚不光彩并未多宣传,晏归不知道,也是自然。
可是他知道啊,他看着苏子宜看着云祁一脸幸福地笑,云祁也是一样。就觉得心中千万匹马跑过,烦躁抓狂。
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云祁背弃了与余家的约定,所以这般。
可是刚才当他看到苏子宜为了云祁一脸担忧,心就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一样疼。
他终于肯承认,自己到底是喜欢苏子宜了。
可是苏子宜心里满满的却只有云祁。
只恨相识太晚。
如果云祁选择了与苏子宜共度一生,他会祝福他们。
易忻睿看着翻身上马的苏子宜,心中默念
可若是云祁选择了和流光在一起。那么,子宜,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不仅仅是从石井镇到云城,而是从现在,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