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鼓足勇气看着章重毅。

　　章重毅长得豹头环眼，若再添一付络腮胡子，便是一张完全不需要化妆的张飞脸。阿九每次见到他，总是胆战心惊，恨不能变成小透明，永远不被他看见才好。不知道章重毅是不是听到阿九的心声，在阿九闹出事之前，他基本上没有和阿九说过话。

　　阿九一直以为章重毅是那种勇猛过人的人，这几天的接触，阿九发现自已并不完全对，如果说章重毅长得象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他的实际性格更象是深藏不露的狐狸。比如此刻，章重毅坐在书案后，面对阿九近似挑衅的无礼注视，不但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阿九，那种平静与好奇简直就象再说，阿九，别想在我面前装深沉，你还是个孩子，有什么招术尽管使出来吧。

　　章重毅的反应让阿九感觉非常不好，她这此过来虽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却也带了三分赌博的意气，没想到章重毅一付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阿九暗暗后悔自已不该贸然过来。

　　笑一笑，说一句‘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那种无厘头的搞笑不是阿九的风格。即便章重毅真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让自已退出去。退出之去又该怎么办？继续夹在章淑宁和金芷之间做她们争权斗气的工具？小玉已经凭白枉死，若不将此事挑明，不知道下次轮到谁成为牺牲品。

　　章重毅看阿九脸上的锐气渐消，他脸上的好奇也收起来几分，淡然道：“坐。”

　　阿九也不推让，一屁股坐在椅上，继续怒气冲冲地看着章重毅。

　　章重毅等了一会，见阿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忽然道：“阿九，离大婚只有十个月的时间了，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他居然真的想打发自已回去，假装一切没发生过!阿九的心火‘腾’的一下窜上来，道：“阿九今天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国公，请国公给阿九拿个主意。”

　　“很重要的事？”章重毅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那口气分明就是在讥笑阿九自以为是，拿了鸡毛当令箭。

　　阿九更怒了，道：“昨儿有人在我吃的燕窝中下毒，这件事，国公已经知道了吧。”

　　章重毅平静地说：“这个家，没有人想杀你。”

　　阿九恨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每个人都有嫌疑呢？”

　　“哦？”章重毅语气夸张地应了一声，与其说他是在惊讶，不如说他是为了配合阿九的情绪。

　　阿九被章重毅近似调侃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然而现在箭在弦上，容不得阿九回头。

　　阿九道：“自从阿九随爹爹来到国公府，县主便将阿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折磨刁难阿九，如果阿九死了，大娘一定高兴得很。”

　　听着阿九这样撕破脸皮的话，章重毅居然没有丁点恼怒，还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这种反应几乎让阿九昏倒。

　　“第二个想阿九死的是方思稚。我本来以为她是嫌我丢了国公府的脸，才一再地找我麻烦，前日她打了我一记耳光，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恨我勾搭上寿王爷。若我只是个王娣，若是和她关系好的闺秀做了王妃，她还可以挑唆人家来收拾我。现在我便是王妃，她当然希望我死。”反正已经撕破脸皮，阿九说话更是没有顾忌。

　　章重毅这次先是点头，再慢慢地摇摇头，道：“婚姻自当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是，我竟没有想到思稚如此大胆，会对寿王有意，不应该。”

　　阿九没想到章重毅会说出这种的话，虽然她并不认同章重毅这种包办孩子婚姻的思想，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阿九继续说道：“第三个有嫌疑的人是方清筱，方思稚的脾气急躁，有事她只会直来直往，背后捣鬼这种事，她做不好，所以我怀疑方清筱是不是和方思稚一样的心思，也喜欢上寿王爷，只是平常隐藏得好，不为人知罢了。”

　　章重毅大笑，饶有兴趣地说道：“这话该说呢？‘怀疑’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证据，一个人心里有鬼，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是好人。不管清筱有没有这个想法，你一句怀疑，她果然也有三分嫌疑了。”

　　阿九被章重毅反常的反应弄糊涂了，自已这样说他的女儿和外孙女，他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这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阿九道：“还有一个人也脱不了嫌疑，国公猜猜他是谁？”

　　“哈哈，老夫从来不喜欢猜谜，你不想说，便罢了。”章重毅一点都不上当。

　　老狐狸，阿九在心里暗骂一句，道：“这个人便是国公您。”

　　“我？”章重毅没想到阿九居然把自已也编排上了，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是我？”

　　“县主折磨我多年，方思稚砸了我住的屋子，当众打了我一个嘴巴，我若是个王娣倒没什么，我既然被封为寿王妃，难保不今后不对她们实施打击报复。国公虽然当日抬举我，却没想到圣上会封我正妃。为了保证县主和二小姐的安全，直接将这种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是理所当然的事。”阿九说。

　　“扼杀在萌芽状态？”章重毅鼓掌笑道：“这个话说得好，若是能将一切事端都扼杀在萌芽状态，这个世界就太平了。”

　　阿九在心里又大吐一口血，这老头子打太极的本事太高了，自已把他一家子都编排上了，他既不气也不恼，就象是看别人的笑话似的。

　　阿九继续道：“国公您不用转移话题，我虽然说这么多，却并不认为是您和县主以及二位姐姐做的。说句托大的话，我既然被封为寿王妃，我便是皇家的人，我若出事，国公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章重毅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家没有人想你死。”

　　“可是小玉死了，这是事实!”

　　章重毅板起脸，“你想怎样？替她报仇，将此事报告官府，由官府来调查？”

　　“我想知道国公为什么要抬举我，替我讨要寿王娣这个名份。”阿九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章重毅明显没想到阿九的思路会跳到那个方向，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有，国公若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便告诉国公，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阿九大胆地瞪回去，章重毅的犹豫让她看到一点扳回一分劣势的希望。

　　章重毅盯着阿九，他的脸色依然很淡然，完全看不出情绪。阿九的手在袖中紧紧地握着，她在猜测章重毅会不会和自已说实话。

　　当日阿九诬蔑欧阳明达，是看欧阳明达象是个好欺负的，自已又有欧阳明达看重的‘诗才’，所以大着胆子赌上一把。阿九根本不在乎名份，不管进入寿王府是为奴婢，还是让欧阳明达把她当成一个会背诗的玩物，她只想借欧阳明达之手先离开国公府，没想到章重毅会替自已讨要一个名份。

　　这件事是阿九自已起的头，不管结果如何，哪怕当时激怒欧阳明达，直接被拉出去砍了，那也是自已的选择，阿九也认了。她不愿意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的工具。章重毅替自已讨要寿王娣的名份，决不会象是他说的，免得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这么简单。

　　章重毅字斟句酌地说道：“小玉只是个丫环。”

　　“我可是皇上册封的寿王妃!”阿九大声地提醒他。

　　“那又如何？”章重毅的脸突然一冷，眼睛寒光一闪，杀人的光芒直射入阿九的心核。

　　那寒光几乎让阿九窒息，赤.裸.裸的威胁分明并不把阿九放在眼里。阿九忽然无力地一笑，低头轻声道：“一个活着的王妃总比死人有用。”

　　“哈哈哈哈，”章重毅忽然仰天大笑，站起身，走到书房中间，拍掌道：“好，很好，你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可惜你不是我的亲孙女，不然我决不要你去做什么寿王娣。可惜了。”

　　阿九被章重毅的话绕糊涂了，他应该是在夸她，可在章重毅的心里，嫁给寿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自已该嫁还是不该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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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重毅的反应让阿九感觉非常不好，她这此过来虽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却也带了三分赌博的意气，没想到章重毅一付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阿九不禁暗暗后悔自已不该贸然过来。

　　笑一笑，说一句‘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那种无厘头的搞笑不是阿九的风格。即便章重毅真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让自已退出去。退出之去又该怎么办？继续夹在章淑宁和金芷之间做她们争权斗气的工具？小玉已经凭白枉死，若不将此事挑明，不知道下次轮到谁成为牺牲品。

　　章重毅看阿九脸上的锐气渐消，他脸上的好奇不觉也淡了几分，淡然道：“坐。”

　　阿九也不推让，一屁股坐在椅上，继续怒气冲冲地看着章重毅。

　　章重毅等了一会，见阿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忽然道：“我若再年轻二十岁，一定以为你是看中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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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本文时正在看电视剧《手机》，大陆好演员不多，我只喜欢陈道明和孙红雷。孙红雷毕竟年青，赶不上陈道明的味道足。陈道明浑身上下充满了妖味，他年青时便是现在这个模样，几十年过去，还是这个模样，竟似不会老似的。看《手机》里演他老婆的那个演员揉他的的头发，着实羡慕，若能有机会揉一把他的头发，那该是多么幸福荣幸的事。

　　章重毅年青时是一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年纪大了，身架依然挺拔。他的长相看起来有勇无谋，个性却极狡诈。写他时，常常忘记给他设定的形象，不由自主地想起陈道明的儒雅。

　　于是当我想到章重毅与阿九在书房里对望，用视线相互试探，不自觉便让章重毅说出上面那句话。

　　我很喜欢话里的挑逗意味，很想加点铺垫，保留在文中，一来那句话太现代，如果是楚留香说出来的，一定美得很，二来不管怎么说，章重毅是阿九名义上的外公，他不可能对阿九说出这种轻佻的话。考虑再三，还是把这句台词摘出来。

　　真的很喜欢腹黑叔调戏小萝莉，留在文后，以示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