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妇 第一百七十章 交涉
作者:月辉尽落眸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秦紫陌盯着龙羽袒露的左侧肩臂,心被揪起一般痛。左臂如今只剩下臂根处寸许的一截,被白绢交织包扎得严严密密,自白绢的纹眼内渗出些红红绿绿的颜色,绿的应是捣烂的什么草药汁,红色是丝丝血迹。

  “别看了,不觉得很丑陋吗?”

  “怎么可能,我就是心痛……”秦紫陌掩口,嗓音又梗了一下“你还痛吗?”

  “不痛了。”

  “你骗人!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不痛?”秦紫陌吸溜下鼻头,泪含在眼眶内盈盈欲坠。

  “好吧……是很痛。可看见你就不怎么痛了。”龙羽微笑。

  “柔儿全都跟我说了,你……你真傻!”秦紫陌本不欲哭的,可看他眼中柔柔暖暖的深情,想到水柔说及他这数月来的经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紫陌,对不起。”粗糙的指尖无限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滴。

  “你干嘛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害得你受这么大痛苦。”秦紫陌抽噎着,想到他痛晕过去的模样,泪水落得更急了。

  “胡说,与你何干。”

  “你……真不痛了吗?”秦紫陌止了噎声,再次求证道。

  “真的。师父调制的绿玉膏止血止痛,去腐生肌,可谓一绝,要不是我,他才不舍拿出来。”龙羽笑道。

  “你终于肯叫他师父啦?”

  “那……叫不叫都是那么回事吧……”龙羽移开眸光,面上居然浮起一抹窘色。

  “呵!等你好些,我们一起去拜谢师父好不好?”

  “不用吧,那本来就是他欠我的。”龙羽拧眉。

  “瞎说!心口不一的家伙……”秦紫陌笑嗔,这次可不舍对他动手动脚了,只轻轻点他眉心一记。

  “你笑了。”龙羽唇角抑不住地弯起。

  “这有什么……谁不会笑啊。”秦紫陌不自在的揉揉脸。

  “你呀!自打我回来你就一直哭一直哭,我都以为你只会哭不会笑了,你不知道看你流泪我多心痛。我承诺过让你幸福的,到头来却只能让你伤心流泪。”龙羽忽轻叹了口气“回想起来,我好像经常惹哭你,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开始……”

  “我就是好哭嘛!你不喜欢,大不了以后我不哭就是。”秦紫陌有些不好意思,咕哝着轻轻将头脸偎入他右腋下。谁说她哭就代表不幸福?此时此刻,她不知多满足多幸福……

  咦——!似乎真是这样……

  她倏然翘首咬唇看着他。

  “怎么了?”

  “好像真是只在你跟前我才好哭!你不在时我才不会哭。”不会哭也不会笑。

  “啊……我这么差劲呀?”

  “那你以后要改哦!不许再做让我伤心难过的事了,比如不爱惜自己……”秦紫陌重偎入他胸侧。

  “不会了,我一定让自己好好活着,好好陪着你。”龙羽慢慢收紧右臂,将紧贴自己的柔软娇躯揽入怀内。这是郑重的承诺,对她也是对自己。他不会告诉她,自己在这短短数月经历过怎样的磨难,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已经过了地狱之火的煅烧和煎熬,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真正明白活着的意义。

  他躺在乱石滩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宇,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远离,他无法阻止死亡的来临,渐渐的意识思绪也无法清晰地凝集,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她,他并不惧怕死亡,但那一刻他真的很怕,因为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最想爱最牵挂的人今生再无法爱,无法牵手,无法相见……

  连相依相伴都做不到,空谈什么相爱?

  今生尚且无法掌控,来世岂非更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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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内,黑衣男子广袖一挥,把个棋盘扫落在地,黑子白子满地乱滚。

  “司马长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介山野村夫可以信口开河,朕怎么办?朕作为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你让朕在百官面前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白衣男子依旧气定神闲,丝毫不理会他的冲天怒气。“这有何为难?盈秋郡主本来就是水麟的未婚妻啊!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皇上您不是都准备替他们主婚了嘛。而那时龙羽更是已与秦氏女子成亲数月,此京中多家子弟可作证。”

  “那当初又是谁信誓旦旦说什么什么两小无猜呀,又什么什么真爱感天动地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啊?”黑袍男子讽道。

  “那个……咳!”白衣男子举袖轻咳“皇上,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吧,我那徒儿就似一把天下无双的利剑,宝剑出鞘势不可挡,宝剑归鞘锋芒尽掩,依我看来,那秦姓女子就是那堪配的宝剑的剑鞘,唯有她,才能掩去他的锋芒,不致让他伤人伤己。”

  “哼!宝剑不易得,剑鞘可以度剑而制吧?而且你说的那柄剑已经折了,不堪为用了。”黑袍男子挑眉。

  “那皇上您还非要将他指给郡主,不是要误了郡主吗?”

  “你少来!以为凭你巧舌如簧就能说动朕吗?朕可不是那么软耳根,除非——”黑袍男子嘿嘿笑得一脸阴险“除非你肯牺牲自己,替朕收了海玉罗这个妖孽。”

  “怎么收?你要我杀了她?”

  “嗯哼……这主意似乎也不错。不过朕的本意是要你娶了她。”

  白衣男子大惊而起“皇上,不带这么算计人的吧!那妖女……我跟她绝无可能!皇上您也知道我如今对这些红尘中事已看得淡了……”

  “哦,那你就什么都别管了,去吧。”黑袍男子好脾气地挥袖微笑道。

  “皇上,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两个狼狈……啊——不是合作得很好吗?你赚消息她赚钱,各取所需。”

  “你还说!再这么下去,朕的国库都要成她的了!”黑袍男子一拍石案恼羞成怒道。

  “那,你叫我也没办法呀!谁不知道那女人嗜财如命。”

  “不,有一样东西可教她甘愿舍下一切,你明白的。”

  “这断没得商量!”

  “司马长风!”黑衣男子一整面容。“说起来这祸害是你引来的,你不收拾谁收拾?再说了,人家对你也算得痴心一片,当初是你负她在先的。”

  “我何曾负她了?是她自己死缠烂打!”

  “最起码是你沾惹她的吧。不然你在京中,她在东海,你两个怎会有交集?”

  “那她这些年给我惹的事还少吗?”

  “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怕你把她忘了嘛?”

  “哼,这般喜欢可真消受不起……”

  “罢了,你自己思量着吧。朕可没空陪你在这耗着。”男子起身拂袖便走,走了几步忽而回首“对了,听说她受伤了,似乎是被人饮食中下毒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