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的最坏的情况是,林茗知道身世后,大病一场,他守护在病床边,直到她完全康复,然后,她像以往一样,快乐在阳光下。
不管是哪种设想,最终的结果,林茗改变了对他的情感,有一天,她终于不再叫他哥哥,她叫他的名字,她叫他浩浩或者浩,这将是多么令他激动的呼唤。
现在,这个叫他牵肠挂肚的人儿,大哭过也默默流泪过,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完全超出他的设想,她出走!她跑!她不愿意回来!她拒绝见人!她不想和他说话!
她还会怎么样?
她在卧室里安静的睡觉吗?里面毫无生息,她睡着了吗?还是睁着眼睛瞎想,就如他这般!
陈浩在黑暗里深呼吸。
找不到林茗时的惶恐让他后悔,早知道她要消失,他决不告诉她真相。现在,林茗安静的在家里,就在他身边,他又庆幸自己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为了这一步,他煎熬了一年之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反反复复的说服自己又推翻自己,推翻了又说复,几近崩溃。如今,光明就在眼前。
横在他和她之间的障碍没有了,他可以爱她,就如一个普通的男人爱一个平凡的女人。
清晨七点,林茗的房门打开,她已经梳洗好,白色的长袖T-shirt,蓝色的牛仔裤,她扎着马尾,一副干净又清纯的可人模样。
她站在走廊里,吃惊的看着坐在楼梯上的陈浩。
陈浩连忙站起来:“茗茗,外面有点凉,你要加件外套。”
“我穿了两件T-shirt,不冷。”林茗说着话,低着头看脚下,她准备下楼去。
她终于说话,她和他对话,这令他很高兴,他随着她一起下楼。
她的马尾在脑后一摇一摆,淡淡的香波味飘来。
她驻足在客厅,犹豫不前,因为绑着石膏的爸爸。
陈树已经坐在客厅,满脸慈祥的笑容:“茗茗,走,我们吃早饭,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她随着爸爸去餐厅吃早饭,很正常,和以往没有区别。
林兰英已经等在餐厅:“茗茗,你爸爸身体不好,他今天送你去学校就回医院,你安心的上你的学,不要再胡闹,以免你爸担心,你知道的,他心脏不好。”
她脸红红的,低了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爸爸,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傻丫头,你好好的就好。”陈树对她很是爱怜。
一家四口围着餐桌安静的吃早饭,每个人都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以什么话题打破沉默。
陈浩找到话题:“爸,你脸色苍白,一会让司机直接送你去医院,我送茗茗。”
“还是我送,顺路。”
林茗端详陈树苍白又疲倦的脸色,显得局促不安:“爸爸,不用送我,我自己去。”
林兰英:“这就对了,学校离家不远,送来送去的,麻烦,茗茗,你赶紧学会开车,老要你哥教你,不是事,他忙没时间,我给你请教练吧。”
陈浩不同意:“茗茗学的差不多,多跑几次马路,考试没问题,不用请教练。”
“你有时间陪她练马路?”
“有。”
“有也不行,你工作你的,她学习她的。”林兰英强调她的意见。
林茗放下碗筷,她吃的很少:“爸爸、妈妈、哥哥,我去学校了。”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原来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她客气,她谨慎,一副寄人篱下的感觉。
陈浩心痛,也放下碗筷:“我送你。”
林兰英一百个不同意:“算了,让李师傅先送茗茗去学校,然后再回来送老陈去医院。”
陈浩已经站起身:“我送。”
“你忙你的去。”
“我今天不忙。”
林茗紧张的脸通红:“哥哥,你忙你的去,我自己去学校。”她慌忙朝大厅外跑去。
陈浩追出去。
别克商务车等在大厅门口,李师傅已经拉开车门。
“今天,我送。”陈浩说一不二惯了,妈妈的话不过是耳边风。
陈浩拉林茗去车库,她挣扎不愿意:“放手,我不要你送。”
“我今天送定了。”
“妈妈会生气的。”
“你不怕我生气么!”
陈浩直视林茗的眼睛。这是双诚惶诚恐的眼睛,这双眼睛还隐藏着歉意内疚和忐忑不安。
陈浩不容分说将她抱进车里,关门锁门,他驾驶着宝马呼啸而去。
在北京的这幢别墅车库里,只有三辆车,一辆陈树的宝马,一辆陈浩的宝马,还有一辆,就是专程为接送林茗而购买的别克商务车。这车空间大,舒服,朴实,不引人注目。这是陈浩购买它的原因。
林茗乘坐这辆车上下学,不引人注目。
但是今天陈浩就是要用他的宝马车送她去学校。他早就发现现在和他读北大那会完全不一样,开各种豪车接送学生的都有,宝马是很普通的一种。
陈浩计划将林茗两辆粉红色的豪车运来北京,让她到校园去酷。
林茗坐在车里,不高兴中隐含不安:“妈妈会生气的。”
陈浩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你已经十八岁,一直乖巧,到了该叛逆的时候。”
“叛逆!!!”
“对。”
“可是那样,爸妈会生气。”
“有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惹父母生气吗?没有。如果有,这个人长大后肯定没有出息。”
“你敢我不敢。”她低着头,又像做了错事。
“茗茗,你这样子,我很心痛。这个家就是你的家……”
“但是,不是以前的家了。”她声音小的可怜。
“当然是以前的家,我们对你的爱没有丝毫改变。”
她低着头,一双脚在车垫上不安的摩擦。
“茗茗,你不要有什么想法,爸妈都说了,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林茗的泪水滴落。
“茗茗……”陈浩说不出安慰的话。
无言地送她去学校。
古色古香的校门出现在林茗视野中,她说道:“就送到这吧,谢谢。”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送她,都是直接送到女生楼下,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远的身影,快乐的背影。
陈浩感觉“谢谢”二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拉开,拉的很开。
“茗茗,不要这样,我送到老地方。”他拉住她,不让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