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补灵魂空洞的人 第十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陷入抑郁症的泥潭
作者:珂纱的小说      更新:2018-03-05

  当搬家这件事彻底消停下来,爸妈也逐渐适应了在顺义的生活后,我的生活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由于当时刚刚结婚的我们暂时同我公婆住在一起(在一起住了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以我这种特殊的性格特质加之当时已经处于重度抑郁状态,这期间的各种尴尬、不适可想而知),只在每周末会回到顺义我爸妈家去度周末。那一年时间我原本就极不稳定的心理状态迅速恶化开来。我当时无法解开的心结有如下几点:

  第一,我的公婆家里并不是没有可以供孩子结婚住的富余房子,甚至还不止一两套。较之于我那在几年之间挥霍到精光、惨淡无比的娘家来说,婆家则是无论心理状态,还是经济状况都非常稳定,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公公和婆婆老两口退休金不低,但是一辈子生活简单、朴素,花销很稳定,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创造很好的生活环境。当然我在这里说这些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纠结,现在的我是一个万事想得开的人,我只是在追忆之前发生过的那些往事以及当初的心态而已。并且我并不认为已经成年的孩子还可以大言不惭的伸手向年迈的父母讨吃讨喝,年轻人必然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美好的生活。然而即便如此,在整个社会约定俗成的大环境之下,在完全有条件不会影响父母日常生活的前提下,做父母的为即将开始自己独立生活的子女提供一些最起码的经济支持做为孩子日后生活的基础,比如一套独立住房等等,也是全然无可厚非的。

  第二就是当时也许由于我们小两口和父母沟通不到位,才埋下了之后一系列麻烦的种子。原本公公婆婆为我们提供了两套住房的选择方案,一种是可以把他们城南的一套老房子重新装潢一下,我们去住,但是公婆提示我们说那套房子的地理位置不甚理想,周围环境较乱、上班也不太方便;而第二套方案则是我们婚后暂时和他们老两口住到一起,直到几个月以后我公公从他所在的单位退休,他们就可以搬出城里,住到郊区的另一套房子去了,也就是说我们只是暂时住在一起几个月而已。

  对于这两套方案,我和阿呜细细商量了一番,本着对父母最大的信任,我们觉得既然只是暂时一起住,而那另一套房子地理位置不利,装潢起来也显然更麻烦,那就先这么住着吧,于是在刚刚举办完婚礼后,我就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搬进了婆家(心情复杂是因为原本有性格缺陷,适应能力比一般人差得多,环境变化会让我无比恐慌,又加之当时正是我们刚刚卖了老房子,无论哪个新家都很陌生,一时之间感到自己没有根了)。

  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平静之后,各种令我意想不到的状况接踵而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居家穿着的问题。我的个人习惯是在家穿着十分随意,只要不是数九寒天而家里没来暖气的特殊时期,我基本上都是只着一条轻薄的睡裙而已。然而现在和公公婆婆住到了一起,显然不能再如此穿着了,于是我硬着头皮去买了一身包裹的严丝合缝的长衣长裤居家服套装。下班回家就回到我们新房的卧式忙不迭的换上,然后慌里慌张的跑到客厅吃晚饭。忙不迭的去换睡衣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的习惯都是回到家把自己脱得舒舒服服,至多挂上条睡裙,瞬间就找到了在家的感觉,浑身上下无比放松下来。刚刚住到公婆家让我心里极不适应,我照例回家马上换睡衣(长衣长裤的居家服换了和没换其实没大区别)也是想让自己尽快找到一种在家的感觉,放松下来而已。结果当然是根本无济于事。

  与居家穿着一样让我无比不适的则是生活习惯的问题。我的公婆都是心地非常质朴,简单、善良的人,他们明白我大概会不大习惯,因此尽自己所能的把我们小两口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天早上我和阿呜出门后,婆婆就会去我们的卧式帮邋里邋遢的我们整理好床铺,把我们的新房打扫的一尘不染。晚上下班后,一进家门,饭菜基本上就已经做好了,荤素搭配,营养健康。如此说来,大概会有人觉得我可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识好歹了,公婆对我这么好,什么都伺候到嘴边手边,难道我还有理由不高兴、不知足吗?

  有这种想法的读者朋友,说明你对我之前所写的内容并没有真正理解,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毕竟人们的所有体验和感触都要来源于最真实的生活,如果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的确无从有切身的体会。比如我婚前的生活,从小到大,难道能说我的姥姥、我的妈妈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吗?她们都竭尽自己所能的为我提供一切她们认为我应该需要的东西,不遗余力的想让我健康、快乐的成长。虽然我并不是一个母亲,自认为我这种有人格缺陷的人最好还是把自己这一生顺利过好,不要考虑再去祸害下一代了,然而毕竟也是人到中年,又经历了不少的生活挫折,为解决自己的性格缺陷读了不知道多少书,对为人父母的那一片心怎么也能体会个万分之一吧。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只是爱的具体方式不同而已,有的爱能让一个孩子的身体和心灵一起茁壮成长,有的爱则太过束缚、甚或让人窒息,孩子鲜活的心灵也许就在这份同样深切的爱里面悄然溺亡了……

  由于自小到大的性格问题,我有些许自我封闭,妈妈也和我说过,我在挺小的时候就被医生诊断患有轻微的自闭症。尽管现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自我重塑,我已经基本上从阴郁闭塞的心理空间里走了出来,可是仍然留下了些许类似于社交恐惧等等的痕迹。和公婆同住的那段时间更是不必多说,非但离好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而且已经患了抑郁症,我在吃完晚饭之后只想一头扎进自己的小世界,无论看书也好、听音乐、码字也罢,总之做些我喜欢的事情。然而事与愿违,每次饭后收拾完碗筷,客厅就立即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中,四个人各自都有自己想看的电视节目,而作为小辈的我们不可能与父母争抢,于是只能坐在沙发上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陪着他们看电视,对他们不时发表的感慨也要及时须臾附和,一日两日还则罢了,长此以往就成了件让人累心的事。毕竟我们的家应该是让我们上了一天班回来彻底放松、休息的地方,在家里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穿着,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未免太过辛苦了吧。记得那段时间阿呜也曾经不止一次和我提到过,每天下班回家一进门非但没有轻松的感觉,反倒是脑袋上像压了一块厚厚的云彩似的,让人难受不已。

  好不容易熬过一两个小时,我可以洗漱完毕回自己的卧室了,情况也一样不会好转。因为我和阿呜的卧室与我公婆的卧室仅仅是一墙之隔……各种尴尬无语可想而知。不用说其它事情,连偶尔和阿呜闹了别扭,想吵架都需要强压着嗓子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那种压抑的感觉,读者朋友们可以自行体会吧。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晚上临睡前我和阿呜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口角,和那段时期的每一天一样,我们连吵架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压低了嗓子一句句吵了起来,后来阿呜气呼呼的关了灯,故自准备睡下了,我仍旧不依不饶,心里越来越委屈,越来越激动(此事一年后就被正式确诊为冲动型人格障碍,症状与我这种表现完全相符,当然还有家庭变故造成的极度压抑感使然),整个人爆发了。当天恰恰是我爸妈刚刚搬家到顺义,但我娘家的老房子还没有彻底腾退干净,乱七八糟的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最终收拾好一并搬走。痛苦万分的我忽然不顾一切的穿好了衣服,抓起手包夺门而出,偌大的客厅里这时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黑暗了,公婆老两口此时也已经进自己的卧室休息去了,我毫不犹豫的大步穿过客厅,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仲夏夜的风如此清丽,吹的我心头一颤,倏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姥姥一起在老房子所在的小院里乘凉,我坐在小板凳上,呆呆的抬眼望着点点星空(那时候北京的夜还是能看到不少星星的),姥姥不时用大蒲扇为我轰走那些追逐着街灯光亮的蚊虫,哼起一首古老的歌。

  眼泪在脸颊上飘飞,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着,路灯下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马路对面小卖店正准备打烊回家。街上不时闪过一辆飞奔回家的车。我呢?我的家在哪呢?我不停的跑着、跑着,跑不动了就快步走着,手机里一遍遍提示来电,婆婆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我挂断了,我发了条信息给她,说自己回老房子住一晚,明天照常回家,不用担心,她也就无奈的放下心来(现在想起来自己的确很不懂事,无论如何怎么能让老人这么担心,但是也希望大家理解一个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在面对家庭变故心里又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我伸手招了辆车,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地址脱口而出。二十分钟之后,我回到了那个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家”。

  日常所需的一应事物都已经被搬运一空,满是尘土的房间里留着一个个熟悉家什曾经位置的小小空白,提示着以往的温馨。废弃的老冰箱里孤单单的堆着几个已经干透了的包子,一切都暗示着这场失败者的奔逃有多么仓促匆忙。只有我的小卧室的床铺因为我无比的留恋暂时还赖在那里没有搬走,我也不管那张床上是否落了土,干净与否,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扔了上去,带着满脸的泪痕合衣而眠,直到天明。

  此后不久,正当我每天度日如年的盼望着公公能尽快退休,好履行他自己的诺言,和婆婆一起搬到郊区开始自己的退休生活,也给孩子们提供一个私密的自我空间的时候,坏消息接踵而来。原来当初公公给我们这个承诺的前提是他们在郊区的那套房子能顺利腾退出来,可事实情况却是,那套房子在短期内无法腾退,而城南的那套房子里也住着长期的租户不能搬走(有心的读者们可以自行体会一下这些所谓的缘由),因此老人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暂时搬不走了。而我们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呢?房子原本就是二老的,我们不可能就这个问题再申述什么,就想着也许可以自己出去租房住。

  这时另一个问题又来了,阿呜当时的工资非常低,甚或连养活他自己都很艰难,时不常还要爸妈接济,更不用提和我一起承担出去租房的费用了,并且当时公公还拒绝帮我们出一部分房租。我的薪水不算低,可如果承担全部租房费用的话,也会有点吃紧,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这么做,我心里的苦闷简直就要把我吞没了。各位读者朋友们,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多么高尚无私的人,我甚或都不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在这么一个利欲熏心的社会,我经过了之前那些坎坷,见识过所谓太多有钱人的虚伪嘴脸之后,义无反顾的选择和除了家庭环境还不错外几乎一无所有的阿呜在一起,本来就已经是下了一番决心了,而他家在完全有能力让我们拥有自己的小家的情况下却意外的食言了,如果是正在阅读这段文字的你,你会作何感想呢?我们中的谁能够让自己升华成抛却所有世俗的规则,变成圣人一样的存在呢?于是我当时简直心如刀绞,每天都承受着心灵的巨大痛苦。正在这时,我妈妈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娘家一个亲戚有套房子目前空着,也许可以借给我们暂住。这个消息让原本已经近乎绝望的我看到了一丝新生活的希望。

  这套房子位于城北的望京地区,宽敞明亮,视野极佳,距离我上班的地方也是不远,坐车非常方便。于是我们就忙不迭的收拾衣物家什,准备搬家了。在忙碌了几天后,我和阿呜顺利的搬进了那所虽然并不属于我们,却也能让我们暂时遮风避雨,又能拥有我们一直奢望着的个人隐私的小家。

  刚搬进新家的那几天我和阿呜都感到幸福极了,我们在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之后,终于暂时拥有了一个自己私密的空间,内心的幸福感无以复加。那段时间,阿呜每天下班来我公司楼下接我,然后去家附近的小市场买各种我爱吃的水果、蔬菜,大包小包的拎回家给我做饭。事隔多年,现在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那段时间的甜蜜都让我内心充满了幸福。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对生活有太多要求的人,毕竟历经那些不堪回首的曲折坎坷,给我的灵魂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完整的空洞,我不敢奢求自己能有多大作为,出人头地或者大富大贵,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也并没有太多所谓的光芒,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有个自己的小家,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然而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再次毫不留情的告诉我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幸福从来没有那么容易得来。对于我来说,不经历万劫不复,就绝不会拥有哪怕一日的宁静淡泊。

  平静而甜蜜的小日子过了没几天,我内心的黑洞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好开始席卷一切了。

  那段时间阿呜的工作非常忙,不能在家陪我(其实现在也一样忙,只不过我已经有了相对完整的自我意识,不在为此感到丝毫恐慌了),经常会加班,并且隔不几天就需要值一次夜班。我为此惊恐不已。前面已经交代过,有心的读者一定会意识到我的多重人格障碍中,包含有依赖型障碍的成分,当时的我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独自一个人生活,甚至是较长时间的独处一室而无人陪伴也会让我恐慌不已,为此我不断给阿呜施压,连哭带闹,甚至最严重的时候,我会几近疯狂,以死相逼、歇斯底里,甚至会出现短暂的精神分裂的木僵状态,整个人看起来完全疯掉了。那段时间可怜的阿呜可以说是备受折磨,现在想起来都想抱过他的胖脑袋狠狠亲一口,表达我无尽的歉意……

  让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件事就发生在那段时期。有一次我又是毫无征兆的犯起病来,在电话里对下班回家晚归的阿呜大发雷霆,歇斯底里起来,在嚷到嗓子几近嘶哑,再也无力喊叫之后,我挂了电话,飞奔到屋门口,把家门从里面反锁,确保他用钥匙也不可能打开,然后回卧室倒头大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满脸疲惫的洗漱完毕,带着一脸的菜色,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踱到了屋门口,准备叫辆车去公司上班,当我睡眼朦胧的打开屋门的一刹那,顿时傻了眼,阿呜就蜷缩在屋门口,脚边一地的烟头。听到门响,他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我说:“起来啦?走,我送你上班去……”我瞬间心里狠狠的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即便是在那个我的精神症状全面爆发的时期,看到被我折磨的如此可怜的阿呜,我都心如刀绞了……无论如何,无论他多么不争气,不能给我带来安稳的生活,甚至不能给我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是自己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是父母心里的一块宝,我这么折腾一个人,于心何忍呢?

  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自己当时那种喜欢自虐又对别人施虐的心态到底来源于什么。我的心灵受到了太多让我无处释怀的折磨,我受到的折磨无处释放,于是就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发泄这种深度压抑的痛苦,并且由于童年受到的创伤多与异性有关,所以才会在每次恋爱期间毫无察觉的去折腾那些喜欢我的男人,进而在婚后用同样的方式折腾自己的丈夫。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病态人格的表现。只是当时的我,对这些概念一无所知罢了。

  在望京居住的近一年时间内,我这种由突然爆发的躁狂与狂怒而起,发作后又瞬间转为深度的抑郁状态的病态循环几乎是隔不几天就爆发一次,整个过程平均持续长达数个小时,往往是事情终于闹过去之后无论我自己还是阿呜都已经心力交瘁了。

  有一次我在歇斯底里症发作过去后,整个人又是像每次一样,瞬间进入了深度抑郁状态,这时阿呜已经气呼呼的跑出去抽烟了,我则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里面案台上的那把菜刀。慢慢的、慢慢的走了过去,把菜刀拎起来,先是用手指尖感受了一下它寒冷的锋利,然后对着自己的脉搏一下下比划着,琢磨着切在哪里才能一刀致命,不让自己太受罪。这时,一个念头毫无防备的闯进了脑子里:我这可不是在自己的家……我已经没有家了……这里是好心把房子借给我住得舅舅家……我如果在舅舅的家里干出这种事情,岂不是缺了大德,怎么对得起家里人和舅舅为了改善我俩生活环境的这一片好心?于是,我苦笑了几声,放下菜刀,万念俱灰,像只幽灵一样飘回了卧室。

  在这之后不久,我和我的家人终于全都无法再继续忍受了,有一天早上,妈妈陪我去了北医六院。即便是在去医院看病的路上,我竟然都能因为一点小事又发作起来,大喊大叫的哭闹不止,并拒绝下车。妈妈简直就是连哄带抱带埋怨的把我弄了下去。经过人格测试、抽血化验、脑波测试、脑血流成像图等等一系列我都叫不上名字的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冲动控制型人格障碍(另一个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边缘型人格障碍,但鉴于边缘型障碍这个类型在我国的精神卫生领域并不被正式承认,因此最后没有采纳),并处于中重度抑郁状态。给我开了用于抗抑郁并对人格障碍症状同样有效的几类药物,并叮嘱我说,虽然是幼年期就形成的人格障碍,很难改变,但还是要勇于改变自我,在药物的辅助下,遇到事情一定要尽力控制住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自己才行。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从此开始了“药不能停”的生活。

  有时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我们居无定所、持续搬家的那两年之中,望京的居住环境无疑是除了我公婆家之外最好的了,百多平米,我们两人住起来宽绰至极、采光极佳、大落地窗视野开阔,如果是一个心境正常的人,我想应该会非常珍惜、享受在那样一栋漂亮房子里生活的时间吧。很可惜我无论是在频繁发作的彼时彼刻,甚或是现如今,距离正常始终差着阿基里斯与龟之间的距离。

  填补灵魂的黑洞是一件需要我用尽一生气力来完成的事情,我只能说自己在不断努力的自我疗愈与自我充实中无限接近那个最终的完满。

  正当我没完没了的狂怒与抑郁折磨的自己和阿呜体无完肤的时候,坏消息又如期而至,我的舅舅告诉我们,他们一家打算住回到望京的这栋房子里了,可以给我们两周的时间,容我们找出租房并收拾妥当搬家。毫无疑问这又是雪上加霜、五雷轰顶。原本就生活无一天宁日的我们又即将面临颠沛流离的生活。天哪,两周时间,上哪去找合适的房子呢?!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