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之图影陌寒 一生一世+
作者:人死花亦谢的小说      更新:2018-03-12

  妻子变成影子,他放弃未来舍身陪伴,收获了千年爱情

  西晋初年,幽州有一对刚结婚的小两口,男的叫梁发,女的叫李晴。他们家里不富裕,需要到深山里采药才能赚钱维持生计。

  一次,他们在山里采药的时候,不幸碰到了一只受伤的斑斓猛虎,梁发拉起媳妇的手就跑。这只老虎受了伤,跑得并不是很快,可是和人比较起来,速度还是很可怕的。

  梁发拉着媳妇的手拼命奔跑,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一口气足足翻过了两座大山。

  梁发实在跑不动了,用耳细听老虎似乎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媳妇的手很冷,很凉。这难怪,连自己一个堂堂五尺的汉子都吓得够呛,更何况一个小女子呢。

  他回过头来准备安慰惊慌失措的媳妇时,嘴里忍不住啊的叫出了声。他手里拉着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的媳妇!烈日下,媳妇竟然没有影子,或者说,现在媳妇本身就成了一个影子。

  李晴看到丈夫略带恐惧悲伤的眼神,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她回过头来,看到没有影子的自己,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样子后,泪水才夺眶而出。不用说,自己已经被老虎仆倒,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魂魄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

  忽然,一声佛号在身后响起。两个人回头看去,是一个云游的僧人。

  僧人说看到恶虎要伤人,因此尾随而至。他远远看到一个人拽着另一个人的魂魄在前面跑,就知道悲剧已经发生。

  梁发知道面前站的僧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磕头如捣蒜,请高僧救自己媳妇一命。

  高僧叹口气,说,“夫人的肉身已灭,再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眼下,夫人的出路只有两个,一个是轮回,你们将互相失去彼此;一个是偷生,你们将失去万丈红尘。”

  梁发想了想,“我选择偷生,不就是要隐居在深山吗?我愿意。”

  李晴听后感动得大哭起来。哭了半天,她抬起头,说,“夫君啊,你舍不得我,我很感动。但不能因为我,就毁掉你的一生。你还是放我走吧。”

  梁发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除非我也死了,我才放你走。没有你,我哪里还有生命呢?”

  高僧被他们的情谊感动,说你们的缘分未尽,还是在一起吧。来日方长,如果真的轮回,就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在高僧的安排下,他们住进了远离尘世的大山里。临行前,高僧说,除非你们遇到外人,否则可以永远生活下去。

  高僧给李晴的魂魄做了法,稳固了她的魂魄,这样李晴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两个人千恩万谢,从此以后,两个人恩爱地生活了很多年。奇怪的是,这么多年里,两个人的相貌没有任何改变。

  终于有一天,一个打猎的樵夫进了深山,看到了他们。

  两个人知道缘分已尽,就平静地问那个樵夫,现在是什么年代?

  樵夫说,现在是大明洪武皇帝在位。

  两个人不知道洪武是谁?和樵夫攀谈起来,恰巧这个樵夫是位隐士,学识渊博。樵夫告诉他们,从东汉到明带,已经过去了一千年。

  梁发挽着妻子的手,“上天给了我们一千年的恩爱,我们应该知足啦。”

  说完话,梁发慢慢倒在地上,无疾而终。

  于是,两个透明的身体手拉手幸福地共赴黄泉。

  民国三年,滨州渔民饿死了不少,原因是一网下去,鱼虾难觅踪影。

  没人知道蛟女是什么时候到滨州的,正如没人知道李大户为什么突然暴富一样。

  蛟女在滨州老街西头第二间铺子开了一家洗衣行。蛟女一袭白衣,窈窕漂亮。平常女人洗衣,得放在盆子里,用劲揉搓,碰到硬的衣物,还得用棒槌敲打,反复几次,还不见得洗干净。可蛟女洗衣,只是嘴里含一口清水,对着挂好的衣物一路喷去,水化作浓雾,久久不散,衣物上的污垢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消散,待衣物干净了,蛟女嘴里雾气变为淡紫色,围着衣物只是一转的功夫,衣物就会变得平平整整,仿佛新的一样,穿在身上不仅有淡淡的清香,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哩。

  更为神奇的是,蛟女嘴里仿佛藏着大江大河,那清水怎么用也用不完。

  滨州有点闲钱的男人都巴不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早点脏,有几个公子哥还偷偷往自己的衣服上撒油,再弄上点土或灰一搓,衣服就彻底脏了,衣服脏了就有见蛟女的理由和借口了。可见归见,这些男人都规规矩矩的,怕惹恼了蛟女,给来个水漫金山可丢大人了。

  只有一个人不怕,那就是李大户。

  李大户喜欢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蛟女。别的有钱人出门都是提笼架鸟,可李大户不,李大户走到哪都让管家李三捧着他的鱼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水产生意似的。

  转眼春去冬来,四野白茫茫一片。李大户坐在书房,对身旁立着弯腰驼背的管家李三说:“咋?还不行?”

  李三说:“已经出到一千大洋了,可蛟女……”

  “那就两千、三千!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实在不行,你不会动动脑子?这两年,跟老子白混了!”李大户生硬地打断了李三,“无论如何,这个女人,老爷我要定了!”说着,李大户还不忘抓起身上的裘皮大衣狠狠地嗅了几口,一股清香顿时从脑瓜顶弥漫到脚后跟,这件大衣是刚从蛟女那取回来的。

  蛟女也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竟一个星期都没有人来送衣服洗了。

  这天早上,李三来了,对蛟女说:“咋样,妹子,与其给所有人洗衣服,不如专门给我家老爷一个人洗,既轻松,又体面,钱嘛,随您开。”

  蛟女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三千大洋一年,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李三爽快地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人。”说着,哼起小曲一步三摇地走了。

  看见蛟女进门,李大户甭提有多高兴了,“吱溜”一声喝干了杯中的老酒,乜斜着醉眼,伸手揽住了蛟女的纤腰。

  蛟女一改往常的高冷,轻轻推开李大户的手,说:“老爷,都说您的冷库很神秘,让小女子见识一下,可好?”

  “那有啥呀,本老爷的,不就是宝贝你的吗,呵呵呵。”

  “那几时去呀?”

  “就是现在。”李大户吩咐李三备车,带着蛟女一路来到了芬河边的一个小土岗子上。

  只见李大户从脖子上取下一块一寸见方漆黑的铁牌,对着一个神秘洞穴一插,“轰隆”一声,土岗凭空裂开,一道厚铁门闪现了出来,接着,“吱呦”一声,铁门洞开,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冷打着滚冲了出来,李三的上下牙不停地打颤。

  “没用的东西。”李大户踢了李三一脚,说:“你不用下去了,留在上面看好门。”

  “好……好的,老……爷。”李三从牙缝里好不容易蹦出了几个字。

  下到库里,饶是蛟女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惊呆了,只见两千余平方米的大库中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冰冻鱼虾螃蟹,足有十几万吨。

  蛟女热泪盈眶,想伸手抚摸这些鱼,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然动不了了。

  “哈哈哈”,李大户狞笑着对蛟女说:“你处心积虑地到滨州来,就是来找我的秘密仓库来的吧?”

  “你,都知道了?”蛟女脖子上的青筋一块块隆起,就像一条条粗壮的蚯蚓一样。

  “记住,谁也逃不出本老爷的手掌心,你也一样!你还不知道吧,这冰冻珠,是你们水族的克星,有了它,江河湖海里的所有活物就都成了本老爷的了,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当然,也包括你—芬河里蛟龙无知的后辈。哈哈哈!”李大户向上一指,只见一只光华内敛但奇寒无比的珠子正悬挂在库房正中央的房梁上。

  “那可未必。”随着声音,李三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鹞子翻身,那冰冻珠就到了李三手上。平时猥琐的李三霎时挺直了腰背,英气逼人。

  “你,你们……是一伙的?”李大户惊愕地看着蛟女和李三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三义正词严,“我们就是看不惯你不给子孙后代留一点活路的做法,所以,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布局。”

  “你……你们?”李大户嘴唇发紫,不停地打着哆嗦。

  这时,從蛟女的嘴里喷出了一团雾气,围着那些被冰冻的鱼虾螃蟹,那已然冻僵的鱼虾螃蟹霎时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

  芬河又恢复了往日的美丽和平静,可有一样,李大户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有人看到他跪在河边,把成筐的馒头、面饼倾倒进河里,极其虔诚。

  而另一个变化就是,滨州好多男人再不舍得穿自己被蛟女洗过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