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香街 第37章:原来是你
作者:爱腊迭里失的小说      更新:2018-11-19

    忽然,有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膈应他一下。

    他伸手一摸,是怀揣着的斧头。他浑身一激灵,收住心猿意马,直骂自己太荒唐。他手握斧把,竭力抑制住潮起的欲望,不敢使其再生蔓延。

    他思量着王明轩进了屋上了床该怎样动手才好。鼻子前的尿盆散发出的气味又压倒一切地折磨他。他实在有点不堪忍受。他想把它挪个地方,手刚伸过去,床却又颤了一下。他慌忙把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床上的人下了地,彪子不知道女人要干啥,只见眼前闪出一团白亮亮,一个白瓷盆样的东西撅在了他面前。

    他刚想弄清这是什么东西,一股水流注入尿盆,发出令人心惊肉战的响声,随即溅了他一头一脸。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然后,他看到那女人扔了几颗红枣到盆里,又贱了他一脸星子。

    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

    山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大家伙就喜欢聚在一起扯淡。

    一个匪兵问彪子,梅仁厚快六十了,为什么身板这么硬朗?彪子说是因为他尽吃白米细面,山珍海味,鸡鸭猪羊肉。

    一个老匪兵说,不对,是因为梅财主吃泡枣儿。“梅财主娶下那个四房女人不是为了睡觉生娃,专门儿是给他泡枣的。每天晚上给女人的那个地方塞进去三个干枣儿,浸泡一夜,第二天早上掏出来淘洗干净,送给梅财主就饭吃下。梅财主自打吃起她的泡枣儿,这二年返老还童了。”

    梅财主让自己的小老婆玉莲每晚给他泡枣。并且让自己的大老婆亲眼看着把两枚干枣放进去。而玉莲一旦脱离了监督,就悄悄地将枣取出扔进尿盆里。第二天把被尿泡胀的枣给梅财主吃。

    令人好奇的是,梅仁厚还吃得挺带劲,还颇有效果。

    想到这里,彪子忍不住笑了,这些个有钱人真傻,吃饱了没事干。

    “白瓷盆”端走了,绣花鞋轻轻一踢,那尿盆又靠近了墩子鼻尖几寸。这回气味更为浓烈,鼻子实在招架不住,一个喷嚏脱颖而出:“阿嚏!”吓了自个儿一跳。

    他知道再也藏不住了,伸手把尿盆拨拉到一边,一个“驴打滚”翻到屋中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女人吓傻了,跌坐在床沿,哑了似的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彪子手执利斧,逼近女人,压低声喝道:“出声就砍死你!”

    女人不出声,哑然看着彪子。彪子一脸杀气,低声喝问:“他几时来?”

    女人战战兢兢:“你……问谁?”

    “姓王的那狗贼!”

    “不……不知道……”

    “你不说实话!”彪子又逼近一步。

    “我真不知道……”女人看着彪子,忽然问,“你是彪子吧?”

    彪子一怔,这女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嘴里依然十分凶狠:“你管我是谁?快说实话!”

    女人却不怕了,叫道:“你就是彪子!你看看我是谁!”

    墩子又一怔,细看女人。鹅蛋脸,杏核眼,柳叶眉,果然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我是玉莲呀,就是你家对门的那个玉莲,你还是我妈的干儿子哩!你当真认不出我来了?”

    彪子脑海里蓦地闪出一个高挑身段,长脸蛋,一双乌眸,梳着一根乌黑油亮发辫的女孩来。

    她住在他家对门,是郭二婶的独生女儿。她和他一块从小耍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他常去郭家玩,婶子十分喜爱他。她一次跟他开玩笑,要收他做干儿子。那时他不大懂事,说他不做干儿子要做女婿,惹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此时回忆起来,清晰如昨。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玉莲换副行头就认不出来了。

    “彪子哥!”玉莲叫了一声,眼里闪出了泪花。那年彪子家出了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没想到今儿竟在这里相见。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彪子感到惊诧,却不像玉莲那样惊喜激动。其实,上次,他们来洗劫梅家的时候,见过她,只是那时候是被大当家的占着先。

    “你几时回来的?咋跑到我屋里来了?”喜凤的口气里透着他乡遇故知的亲热。

    彪子却冷冷地说:“甭管我的事!你是咋到徐家来的?”

    玉莲羞涩地一笑:“看你问的这话,这是我婆家。”

    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傻话,也想起自己是干啥来了。

    “快把斧头放下,怪吓人的。”玉莲上前一步,要拿下墩子手中的斧头。

    “甭动!”彪子一掌把她推回到床边,又厉声喝问,“你和姓王的那狗贼咋勾搭在了一搭?”

    玉莲羞红了脸面,口讷地说:“这事你咋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家老爷请他来打土匪。他住在我家,晚上闯到我屋里来,就把我……”剩下的话玉莲没有说出口。

    “那你咋不跟他拼命?!”

    “我一个女人家就是拼上命又能咋?”

    “你就跟他这么鬼混?”

    “我能有啥办法?”

    “你咋不去死!”

    玉莲怔怔地看着彪子,半晌,说:“我为啥要去死?!”又说,“咱俩刚一见面,你咋咒我去死?”

    玉莲忿声说道:“我是丢了梅家的脸,可那也是被人逼出来的。我来梅家四年了,好歹也是梅家的三姨太,可我心里的苦有谁能知道?”

    “你有啥苦?缺吃了?还是少穿了?”

    “梅家富得流油,还能少了我的吃穿。可你知道么,我给跟男人只睡过三晚……”两行清泪挂在了喜凤俊俏的脸蛋上。

    彪子呆住了。

    “人说死寡好守,可我守的是活寡。说句不知羞耻的话,我夜夜想男人盼男人,却不记得男人的眉眼了。老爷请来老虎去撵狼,狼还没撵走,倒叫老虎咬了自个儿一口。我知道王明轩不是个好人,糟蹋过不少女人。他闯到我屋里糟蹋了我,我也想过死,可又一想,我死还不是白死了。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我为啥要去死?为啥要为他梅家守贞节?再说,我也看得出王明轩真是喜欢我。他虽是个王八蛋,可却对我好,我也就不管不顾了……跟你说心里话,我也恨王明轩,恨他把我变成了坏女人。我真想杀了他……”

    彪子听着玉莲的哭诉,如痴如呆,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来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