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香街 第106章:飞虎上位
作者:爱腊迭里失的小说      更新:2018-11-19

    蔡飞虎说:“干我们这一行应该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为安全起见,我们不妨先派一位合适的兄弟去黄桥铺打探,如果他们无兵,我们就据险坚守,如果正在准备,我们正好抓紧时间选定新寨,准备迁移。”

    林大顺见众人没有异议,点点头:“各位,发表意见,新寨该选在何处?”

    张四狗率先说:“当然是离家越远越好,黄桥铺本来就不富,惟有出乡才有发展前途。”

    张大路笑道:“老狗,不是我存心要和你抬杠,你这话太没有道理了。干我们这一行,光从名称上做文章,土匪的‘土’字就是本土本乡之意,离开了本土本乡,等于脚下没有土壤,我们岂不成了无本之木?”

    “说得好!”蔡飞虎赞道,“老尹不愧是在外见过世面的人,这比喻太贴切了!不过,我们既然是树木,树木也有大小之分,弟兄们,你们说,是小树好,还是大树好?”

    “当然是大树好!”众人异口同声,但多数人并不知道他的用意。

    “对,当然是大树好,所以我们要干就干大的,成为参天大树。小地方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我们就该把根须向四处无限发展、伸延——当我们的根伸延到哪里,哪里不就成了我们的土壤了”

    “叭叭叭”,林大顺率先拍起了巴掌,赞道:“精彩,我大哥还真有一手。弟兄们,我临时有了一个想法,说出来希望大家赞成。我大哥的能力已经摆在这里,如果由他来带领大家,前途会更加远大!”

    “兄弟!”蔡飞虎不等各位的反应,大声叱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作为一位首领,你就是这个队伍的灵魂,你才出道没几天,就要把自己的权力拱手送人,你太让弟兄们失望了!”

    “大哥,我是诚心的,我的父亲死了,这世界上就你是我的亲人了……”林大顺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飞虎,”张大路说,“兄弟既然一片诚心,你还客气什么?”

    “是呀,你还客气什么?”兄弟们异口同声。

    蔡飞虎环顾一周,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他以长辈的口吻抓起林大顺的手说:“兄弟,虽然你自愿,弟兄们也无异议,可是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林大顺很受感动,揩去泪,哽咽道:“我都知道了,你是来救我的,没有你,我们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以后全仰仗你了。”

    林大顺叹了口气,说:“好吧,就这样定了。老黑,你立刻去黄桥铺走一趟,如果王明轩已经行动,赶紧回来汇报,我们今晚摸黑去山门!”

    “我不能去!”谢老黑急着说,“我是本地人,如果在镇上碰到熟人,事情不就露馅了?”

    “这样吧。”蔡飞虎打圆场道,“四狗过去经常在黄桥铺赌钱,团防营的丘八他也认识几个,让他去最合适。”

    林大顺允许,他抬起头,猛见身后的妻子云儿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蔡飞虎。他的内心掠过一丝不快,鼻子哼一声道:“女人家,听男人议事干啥?”又对各位,“如果没事,大家先回去。”

    云儿像被丈夫发现了什么秘密,脸红了,低着头,转身款款走进内室。

    蔡飞虎悄悄目送着云儿的背影,直至见不到,才和兄弟回房休息。

    谢老黑回到林大顺房里欲言又止,林大顺知道有事找他,示意云儿回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林大顺不耐烦地说:“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忸怩了?”

    “话肯定是要说的,可是,就怕你不愿听。”

    林大顺很快明白,不等谢老黑开口,自己先点破说:“你怀疑我大哥心怀不轨,是不?”

    谢老黑点头:“大顺,你可得小心,千万别被人轻易夺去枪杆子。”

    “别说了!”林大顺粗暴地止住他,瞪起双眼问,“有证据吗?”

    “他说王明轩会来攻打,我看他是有意危言耸听,王贼根本就摸不清我们有多少人枪,怎敢轻易出击?还有,他说柴刀老大专程拉他入伙,这一点,我也表示怀疑。”

    林大顺口气缓和下来:“王贼会不会来,时间会回答我们的。要弄明白柴刀老大是不是来拉过他,这事我交给你去调查。还有什么事没有?”

    “没有了。”谢老黑悻悻退出。

    林大顺目送谢老黑,然后陷入沉思。

    再说蔡飞虎一行回到房里后,张大路就开始埋怨:“飞虎,我们现在除了四条光汉,枪没有一支,好不容易林大顺让位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白白放弃了,真为你感到可惜!”

    “是呀,我们真为你感到可惜!”张四狗等人附和说。

    “有啥可惜的?”蔡飞虎说,“我不需要别人让位给我,真正的好汉要靠自己的本领夺取地位。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四狗一程。”

    张四狗三人悻悻回屋休息。蔡飞虎上前,与张四狗并排着下山,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四狗,这一趟你的任务很艰巨,它牵系到我们今后的前途。”

    “飞虎,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团防营大多数人我认识,你等着,我一定能打探准确。”

    “不,你误解我的意思。”蔡飞虎说,“钻子,我派你去县城是办一件大事!”

    “大事?”张四狗一愣。

    “是的,”蔡飞虎认真点头道,“事关重大。”蔡飞虎,谨慎地四处张望,见并无旁人,才神秘兮兮与张钻子一番耳语。

    蔡飞虎送张四狗回来,张大路忍不住问道:“飞虎,你说王明轩要来牛背岭围剿,真有这回事吗?”

    蔡飞虎反问:“难道还会有假?”

    “我总觉得,”张大路说,“悟空和尚虽会告诉王明轩,但他不一定敢来。他也怕死,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牛背岭上到底有多少人枪。所以,他不敢轻易出动。要知道,团防营才三十来条枪。”

    蔡飞虎皱了皱眉头:“这样他就不来了?他不是笨蛋,难道不知道搬兵?”

    张大路没话了。一会,彪子说:“飞虎,别的我不多说,今天你谢绝接替林大顺,总有一天会后悔。”

    张大路附和道,“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枪,没有枪寸步难行,有人拱手相送,你还客气,我真的不理解。”

    蔡飞虎叹道:“是的,我们确实很需要枪,这愿望我比你们更强烈,你认为林大顺的权力和枪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就算他是真心的,可是,他的手下会同意吗?他们是一帮从外省死里逃生的难兄难弟,多年间,他们彼此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如果一开始就取代林大顺,有谁会服呢?这位置就真的那么容易坐稳?你们别小看林大顺,他不傻,特别是他的手下谢老黑更不是一位寻常角色……”

    有一种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蔡飞虎立即改变口吻,提高声音说,“别说是他的手下还没有表示赞同,就算他们一样要推举我为首,我也不会干。原因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蔡飞虎想做山大王,就不会入他的伙,自己拉起杆子自由自在……”

    外面有人干咳一声。蔡飞虎停止说话,故意问道:“谁在外面?”

    话未说完,林大顺已背着手踱了进来。蔡飞虎起身让座:“兄弟请好。”

    林大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大哥还不休息,这几天不累么?”

    蔡飞虎苦着脸摇头叹道:“紧急关头,叫我如何睡得下。”

    “哦?”林大顺亦感到蔡飞虎有点危言耸听,问道,“王明轩真的会打过来?”

    蔡飞虎从林大顺的口气里感觉到他有几分怀疑,就说:“是否会打过来不能光凭我嘴巴说的算数。家乡的事,这些年你出外当兵不知道,县衙门规定,凡剿匪有功的团防,除了奖赏大洋,还有升官的机会。王明轩是位官迷,加之他上头有背景,一旦有功绩,很快就能升官。”

    林大顺想想蔡飞虎说得有道理,点头道:“说的也是。”

    蔡飞虎起身道,“兄弟,我们不妨先去四周察看一番,万一打起来,也好有个谱。”

    林大顺点点头:“亏得大哥提醒,好吧。”两人出了门,径向山顶爬。

    站在一巨石上,眺望对面的山峰,蔡飞虎说:“兄弟,我们驻扎的位置不理想,一旦打起来,对方只需切断一条路,不须攻打,就能把我们饿死在山上。”

    林大顺也看出了这一点:“真是这样。”

    蔡飞虎:“屯兵牛背岭只有驻扎在中间,才能做到攻守自如。走,我们去实地看看。”虽然没几个人的手下,这蔡飞虎挺当真,说得有板有眼。

    两人沿羊肠小道来到“牛背”处。这里占地约一里,杂树丛生。牛背岭属东西走向,南北坡势较陡。黄桥铺位于马鞍山南面。

    林大顺指着黄桥铺说:“如果王明轩来攻,必定是从这个方向来,我们可从北面脱逃。”

    “那不一定,”蔡飞虎说:“万一他采取南北夹攻的办法,我们怎么办?”

    林大顺望望两边高山,西边是百丈悬崖,没有路,东麓较缓,似乎不很显要,他立即有了主意:“如果是两面夹攻,我们就从东面脱逃。”

    蔡飞虎点头,“我们去东麓看看。”

    林大顺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太阳,皱起眉头道:“算了吧,时候不早了。”

    蔡飞虎说道:“不行,玩命的事,来不得半点疏忽。”

    林大顺只好同意。

    俩人至半山腰,忽见一人沿着石板山路跌跌撞撞而来。蔡飞虎眼尖,一眼认出道:“四狗,快过来,说说那里的情况。”

    张四狗手脚并用,爬上山,气喘吁吁地说:“大、大事……不好了……”

    蔡飞虎瞟了林大顺一眼,对张四狗说:“别急,慢慢说。”

    张四狗喘着说:“大哥,大事不好,王明轩今晚围攻牛背岭。他们说:“要割下大顺的头,向县老爷请功。”

    林大顺大惊失色:“消息是否可靠?”

    张四狗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用这里做担保。”

    “四狗,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蔡飞虎盘问道。

    蔡飞虎问这话,张四狗便得意的说:“除了派我,不管是谁,今天绝对是空手而归!王明轩手下多数是我的赌友,有的还共玩过女人呢!嘿嘿,没有这样的交情,他们肯说真话么?今天上午,我去到黄桥铺,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那样子不像有事情发生。我去到团防局大门口,站岗的是我过去的嫖友张光火,我奇怪他怎么也当了团防。我缠着他不放,他为难了好一阵,最后悄声对我说:‘四狗,你可千万别对人乱讲,团防营今晚准备上马鞍山剿匪,弟兄们都要睡足觉。”

    “到了这一步事不宜迟。”林大顺说:“大哥,我们马上打点行装,争取在他们来到之前离开牛背岭。”

    “不可以!”蔡飞虎说,“就算我们扔掉所有财物,只带家伙,最快也会在山下开阔地遭遇。人家人多势众,有备而来,我们打不过,不如就在山上抵抗一阵,然后再摸黑逃脱,这才是上策。”

    林大顺依言,将查看地形之事丢在了脑后,回到古庙聚集匪众,简单动员几句,将不值钱的东西全部扔掉,然后各自带着家伙,来到“牛背”处。

    蔡飞虎、林大顺、蒲胡儿三个在阵地前沿找到一个山洞,这山洞地处西边山坡,看样子像是野猪窝,是最好的指挥场所。

    匪众在黑暗中忍着蚊虫的叮咬熬到九点多钟。这时,南面山坡上出现了一群黑影,谢老狗不问青红皂白,先瞄准放了一枪。枪声划破山林的寂静,紧接着就是此起彼落的各种枪声。

    数分钟之后,枪声更密——原来山北面也有一群剿匪部队。

    “果然是采取两面夹攻!”林大顺冲出山洞,提醒手下两边兼顾。

    山洞中只剩下蔡飞虎和云儿,洞内潮湿,弥漫一股野兽特殊的膻味,处在战斗中,人不会计较环境的。望着漆黑的夜空不时闪烁着流弹,云儿有点怕,恰在此时她感到身子已被紧紧搂住,旗袍胸处也被解开,一只粗大的手紧紧地捏摸着一对鸽子……

    云儿小小地吃了一惊,央求道:“他伯,不可以……”

    “你不喜欢我?”

    “你看,这是什么情形……”

    蔡飞虎微喘着说:“别怕,一切有我。”

    云儿感到旗袍下摆被揭开了,她惊愕地说:“这种时候你也有心情!”

    “现在……”蔡飞虎将嘴唇贴在蒲胡儿颊上,“我觉得这世界只有你和我,外面的夜色、枪声、厮杀声……都是我们的背景。你在梦中与你交欢……想不到真会有这一天……”

    云儿很快被蔡飞虎感染了,同化了,身上有了酥麻感,内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渴望。

    蔡飞虎如堤缺口一般,粗鲁地将云儿的双腿扳开……

    恰在这时,枪声骤止,林大顺急匆匆从阵地赶回来:“满叔,那帮王八被我们打下去了,弟兄们很勇敢,都是好样的!”

    蔡飞虎将万丈欲望在一瞬间敛起,他觉得这是人生最难受的经历。他冲着洞处说:“马上撤退,他们很快会组织更猛烈的反扑。”

    林大顺离去,很快十几个黑影离开阵地,向东麓转移。

    “我们走吧。”蔡飞虎拉着云儿走下一面长满茅草的山坡,追赶队伍。

    十几个人顺利地来到东麓的关卡处,从这里下去,他们才能逃脱王明轩的追击。走在前面的谢老黑回头问:“我们到哪里去?”

    “去山门!”林大顺果断地说:“弟兄们万一走散,就在山门镇上会合。

    枪声又起,不用猜,那是王明轩发起第二次冲锋。“快,马上离开!”林大顺催促着。

    “救命——”前面传来惨叫声,接着是人体坠落崖底的沉闷声。

    “不、不好了。”谢老狗跑过来报告林大顺:“大哥,这里没有路,是一个悬崖!”

    林大顺心里一惊,上前查看,下面果然是悬崖黑洞洞,那位掉下去的兄弟显然已经死了……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听蔡飞虎的话,查看地形。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枪声越来越近,团防和张顺彩的匪众们发现阵地空虚,就无所顾忌地冲上来。

    仿佛连老天也有意为难林大顺似的,月亮偏偏在此时钻出云层,照见他们十几个人全部聚集在牛背岭东麓,进不能,退也不能。

    王明轩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兴奋得手舞足蹈:“弟兄们,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那边是悬崖,林大顺无路可逃了!”

    林大顺仰天长叹“天要绝我”。

    转过身摸着云儿的脸:“我俩刚刚夫妻一场,一切就要成过眼烟云。跟着我你没享过一天福,每天都担惊受怕……也好,总算到头了,我们来生再做夫妻吧,下辈子我们好好过日子。”他一咬牙,卡住了云儿的脖子。

    云儿双眼翻白,求助似的发出压抑的叫声。蔡飞虎见状,大喝一声:“住手!”

    林大顺松了手,望着蔡飞虎。

    “你连做男人都不配!”蔡飞虎对耷拉着头等死的众人说,“弟兄们,不要怕!困境是暂时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对阵的王明轩见这边久久没有动静,又尖起嗓门喊道:“想好了没有?快点投降,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蔡飞虎走近悬崖查看,回来后对匪众慎重宣布:“弟兄们,快,把衣服全部剥光,扯成布条!”

    众人明白过来,学着蔡飞虎把衣服、裤子脱下,扯成布条,再一截截地接好……月光不时透出云层,照着这一群光屁股的人,最后只剩云儿还穿着旗袍。

    一条十数丈长的粗布绳接好了,蔡飞虎把一端系在崖边的柏树上,扯了扯,令张四狗先试。

    张四狗战战颤颤沿绳而下,终于安全落地上。众人松了口气,依次而下。死里逃生的感觉,令他们无比兴奋。

    蔡飞虎率人赶到崖下,清点一遍,发现少了一个人。林大路慌慌张张报告说,林大顺摔死了!

    蔡飞虎刚要发火,后来传来官兵追来的声音。大家顾不了那么多了。等官兵追下来时,

    为时已晚,远见一群赤身裸体的人沐着月光涉过一片广阔的田野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