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妹妹。”林月如笑笑。说真的，她一时间对李逍遥和唐米奴之间由未婚夫妇向兄妹的转变还适应不过来。
“姐姐好，”唐米奴也勉强牵了牵嘴角，但看着林月如真诚的笑颜，也渐渐咧起嘴巴，“姐姐不必对我和逍遥哥哥的关系觉得尴尬，其实以前我们就跟兄妹一样，现在成了真的，反倒更自在爽快。”
一旁的李逍遥拍拍唐米奴的头，以示赞赏。
唐米奴心里有些酸涩，但仍仰着头调皮地扮了个鬼脸：“倒是月如姐姐，什么时候才肯当我嫂子呢？”
林月如的笑意顿时僵住，瞟一眼窃笑的李逍遥，心里咚咚地敲起鼓来，她叹口气：“我看是没什么机会了。”
唐米奴微怔：“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拒绝逍遥哥哥拒绝的这么干脆。”
林月如咽了下口水，干笑着解释说：“姐姐有男朋友哦。”
“甩掉嘛！”唐米奴不甘心地拉住林月如的手，“任谁也不会好过我逍遥哥哥的。”
林月如无言以对，只有苦笑。
这时苏什娜凑上来打趣道：“我喜欢这小丫头，直来直去的，像我。”
“阿奴，别胡闹。”男一号终于开口阻止，但后半句听起来却更像挑衅，“只怕在她眼里是任谁也好不过洛羽。”
“哎，没错，你还真说对了！”林月如赌气地鼓起腮帮子。
眼看剑拔弩张、风雨欲来，广播里响起一个不带任何感*彩的女声。
“请4018号顾客到2号窗口。”
“到我们了，到我们了！”苏什娜一把拉起林月如冲向2号窗口。
“逍遥哥哥……”唐米奴声音怯怯的，李逍遥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和不悦让她有些自责，如果刚才不是她挑起这个话题，或许气氛不会变得这么不融洽。
“阿奴，”李逍遥说，“这卡你拿着，去VIP窗口办理转账，不用排队，办完直接回家。”
“那逍遥哥哥你呢？”
“我今天必须把话跟那个刁蛮丫头讲清楚。”
“……！”
“林月如！”
“有！”
沙发上的苏什娜眼里晃动着愤怒的火苗，林月如看得出她在努力抑制爆发。
“什娜，我……”
“臭丫头！门禁是十一点，现在十二点整了！你要去哪儿至少给我来个电话，居然敢关机？我看你是要上房揭瓦了！”
“手机没电了……”
“还敢顶嘴！”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你别吼我了，我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都快要爆炸了。”
“你就算已经爆炸了也得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明天周日，你公休，跟我回学校看看咱们那咖啡店。”
“那不是又要见李逍遥？打死都不去！”
“不去也得去！谁让你犯禁了！”
“让泽哥陪你去啦，我累死了……”
“你累个鬼，你脸上明明就写着‘兴奋’两个字，我看你今天晚上连觉都很难睡着！”
“给个面子，不去行不行？”
“不行！”
“……”
“……”
【十一个小时前】
苏什娜转了账，忽一个转头已经找不到林月如的踪影，打电话，关机……
李逍遥拽着林月如上了车，林月如嚷道：“喂！喂！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还要跟什娜去吃饭呢，一会儿还要上班。”
李逍遥没好气地说：“我请你，【七香居】。”
林月如笑起来：“你怎么了你？好好儿的，生什么气啊？”
“好好儿的？我可不觉得有哪儿好！”李逍遥把车开得飞快。
林月如斜他一眼，看向车外：“我上次看杂志说【七香居】出新菜式了，你既然要请，我可得打包一份。”
李逍遥微微一怔，嘴角噙起一丝笑，渐渐把车速慢了下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两个人一路再也无话。
最后一道菜【酱香拌菠菜】，本来应该是将菠菜洗净放入沸水中焯煮，可现在摆在林月如面前要用来焯煮菠菜的却是滚开的鲍鱼汁，旁边的配料也不仅仅是普通的黄豆酱、陈醋和虾皮这么简单，冰山泉酿制的黄豆酱中加了海螺肉泥，醋是沉淀了至少三十年的陈醋，虾皮不是用晒干的毛虾而是稀少的紫虾。
林月如双手支着下巴，她现在已经不是吃了，而是欣赏。
【七香居】的一大特色是新菜式都会由厨师亲自到客人面前演示做法，现在做菜的厨师看起来不过和李逍遥差不多大，不知道是因为鲍鱼汁的蒸汽还是林月如的眼神，他的脸越发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李逍遥敲敲桌子，不耐烦地说：“好了没，你是新来的？”
厨师一滞，赶忙一面应着“好了、好了”一面将菜放在餐桌上，然后推着装锅子的案桌匆匆离开。
林月如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菠菜放进嘴里：“唔！我就打包这个！”
李逍遥瞪了她一会儿，开口：“你好像很放心把Y大的咖啡店交给我，从来都不回去看看。”
林月如侧着头说：“为什么不放心？你也算是那咖啡店的大股东了，断没有自己砸自己的道理。”
李逍遥恨恨地点了点头：“好、好，林月如，我说不过你。”
“哟，才这样就说不过我了？那不是很没意思。”林月如眉梢逸出一抹狡黠的笑。
李逍遥气笑起来：“貌似你这个小掌柜不是很需要我这个大股东。”
林月如忙扒了几口菜，抬起手腕看看表：“我要迟到了。”
李逍遥“哼”了一声，不理会她，慢条斯理地喝汤。
林月如看他微微皱着眉头，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轻叹口气说：“我是真的要迟到了，改天你有空的话我请你吃家常菜好不好？”
李逍遥抬头，恍若无地一笑：“今晚。”
“今晚？今晚……”林月如犹豫着，她已经很久没和洛羽好好吃顿饭了，原想着今晚和洛羽再去吃一次那个日式料理的。
“就今晚，我有话和你说。”李逍遥站起来把风衣披在身上，“走，我送你。”
【六个小时前】
“丫头，忙完了吗？小澄说很久没见你了，要我带你回去吃饭。”
听着洛羽的邀请，林月如的心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是有几分怅然和懊恼。
“对不起啊，我今天……约了人了……明天吧，好不好？明天周日，我可以陪小澄一整天。”
“哦，也好，”洛羽笑着，声音听起来平淡如水又温润如玉，“明天我不在，要陪顾枫去复诊，正好你帮我照顾小澄。”
林月如无奈地笑笑，扯住他的手摇了摇：“今天真是对不起啦，我先答应了别人了。”
“傻丫头，”洛羽伸手揉揉林月如的头发，“还需要跟我道歉吗？下次我会提前预约，谁让我的丫头那么抢手。”
林月如心里拧拧着，学长，我的最最懂我、最最温柔、最最善良的学长总是在迁就着我，可我不能因为他懂我、温柔、善良就可着劲儿地欺负他啊，不行，打电话给李逍遥，叫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得改期。
刚想到这儿，手机就响了起来，洛羽示意她接电话，自己转身就回办公室去了。
“喂？”林月如不爽地接起电话。
“忙完了吧？我在你公司楼下。”
“李逍遥……”
“怎么了？工作很多？需要我帮忙吗？”
“没，做完了，我这就下去。”
“好，等你。”
林月如收拾桌上的蓝纸，走去敲了敲洛羽办公室的门。
“学长，你还没忙完吗？我要先走了。”
洛羽笑着摇摇头：“我可能还要忙一会儿，你和朋友谈完记得早点儿回家。”
“嗯，那我走喽，bye”林月如关上门，飞快地跑开，一边跑一边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让洛羽等待了，最后一次。
楼下，林月如坐进白色的轿跑，那白色在暗夜里让周围一切事物都显得太过失色，昏黄的光照着它闪亮的烤漆，像是要刺瞎人的双目。
洛羽透过窗户看着轿跑飞驰而去，唇边的笑渐渐消失无踪。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被偏爱的却都有恃无恐。
天黑了，或许他该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一所叫【慕茗而来】的茶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有情调，清静、舒适、温暖，老板娘是个和蔼可亲的女人，她端着茶盘而来、又款款而退，冒着热气的水果茶立刻飘香满室。
“你要和我说什么？”林月如问。
李逍遥反问：“猜不出来吗？”
林月如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摇摇头。
李逍遥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忽然说：“洛羽配不上你。”
林月如惊怔，愣了一瞬，蓦地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岔气：“你说、你说他、配不上我？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疯话！他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
话一出口，林月如才发觉失言，要收却已经来不及了，谁想李逍遥竟一口应下：“自然比他强。”
“李逍遥，”林月如对上他漆黑的双眸，“我知道你很自信，你原也该自信，我认识的这么多男生里，你的条件最好。可是……我爱的是洛羽，我爱了他三年了，这时间不长，但我自认为也不短了。或许他没有你的家境好、可能也没有你那么敢作敢当，但爱就是爱了，那些附加值是不作数的。”
“……”
“谢谢。”
“月如，”李逍遥突然很正式地叫她的名字，“你只需要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有一席之地吗？”
林月如沉默了一瞬，一席之地，有吗？有的吧，而且有的何止是一席之地？对于这点她一直不愿正视，可却又不得不承认，李逍遥从一开始就用一种最特殊的方式闯了进来，相处下来的一点一滴都筑成巢藏在记忆里，他潇洒、帅气、多金，除此之外又聪明、冷静、霸气、轻佻的表面下是满满的可靠，这样的男子若是告白任谁也不会说个“不”字，可……偏偏她就对他说“不”。
林月如闭了闭眼，狠下心轻轻摇了下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