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谍 反抗
作者:张安世的小说      更新:2017-12-19

  “说得好。”清站起身,为白御城的演讲鼓了鼓掌。白御城回过头瞥了一眼,见是卫清,他登时站起了身,下打量了清一眼,‘露’出他那副惯有的痞子般的笑容:“呦呦呦,这不是卫长官吗?怎么?卫长官也喜欢吃这种狗不食的东西?”

  清淡淡一笑:“你不吃,不许别人吃?”

  “许,怎么不许?”白御城傲然的说道。

  话音一落,饺子摊主一回头,见老头痴痴的笑得全身打哆嗦。

  白御城全然没反应过来,他傲慢的提起明棍:“怎么,卫长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啊,”清走到小摊儿主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递给他,小摊主一愣,他的饺子不过是五个铜子儿一碗,一下子给了两块银元,他犹豫着不敢接。清笑道:“你拿着。”

  “叫你拿着拿着,那么多废话,”白御城白了饺子摊老板一眼:“拿了钱滚!”

  小摊儿主忙接了,揣在怀里,拉着老头儿要走。白御城一转手里的明棍,手柄一段便勾出了老头儿的领口,把他向后托了几步。旁边的一个士兵飞起一脚踹在小摊儿主的屁股,他一个踉跄飞扑出去,摔了个狗啃屎。他爬起来,顾不得收拾东西,慌忙跑了。

  “骂了政fǔ想走?”白御城一勾手指:“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手下几个士兵已经五‘花’大绑的把老头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怎么了?白大少爷,我看你是号子里还没蹲够,要不要我再送你进去住几天?”清利落的一抖手,一把利时勃朗宁手枪已经落在手里。

  “抓我?总得有个罪名吧?”白御城侧过脸来恨恨不已的瞪着清:“次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劝你不要蹬鼻子脸。今天这事儿我哪儿说哪儿有理,你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

  清一手抓住老人身的绳子,把他拽在身边,一抬手,枪口对着无盖苍天:“你一个没有军职的地痞流氓,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坐着官员的专车招摇过市,带着士兵耀武扬威,明告诉你,把人给我放了,否则枪一响,你,和你这群无法无天的狗屁军人,都得进军法处。”

  白御城脸‘色’变得铁青,他的不忿写在脸,丝毫不加掩饰,眼珠儿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犹豫着没有说话。

  他一摆手,士兵放开了紧抓着老人不放的手。

  “谢谢了。”清凝重的望着他的眼睛,用日语道了一声谢。白御城登时一怔,他迟疑了半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说什么呢?”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清眉心微微一皱,右眉微微扬起:“怎么?你不是在日本留学回来的吗?不懂日语?”

  “呃……懂,怎么不懂,”白御城挠挠眉心,强行掩饰了他面的尴尬:“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人回和我道谢。”他急忙转过身,似乎生怕清发现他难堪的脸‘色’。

  他方才的样子分明是像掩饰自己不是日本人,他骗的了周围的人,但骗不了清。白御城头也没回的坐了汽车,一溜烟儿的跑的无影无踪。

  “没跑儿了,”清嘟囔了一句:“跟我演戏?”

  清一松手,方才被自己拉在手里的老人噗通一声坐在地,他喘了半天儿,才缓过这口气儿来。清蹲下身,用小刀割断了他身绑缚的绳子。把老人从地扶了起来。

  老头像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一缓过气儿来,忙不迭的向清连连拜了几拜。清忙把他拉起来:“老人家,您快别这样,岂不是折死晚辈了?”

  “姑娘啊,您到底是什么人,那帮人真枪实弹的,怎么到怕你了?”老头坐在条凳儿,擦擦头冒出来的冷汗,他忽然嗅到自己的衣袖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臭气,像进了养‘鸡’场一般恶臭难闻,他红着脸道:“姑娘,我这破衣烂衫臭烘烘的还是坐远点儿,别熏坏了你。”

  “不必,您坐在这儿,没关系的。”清温然笑着从衣袋里掏出笔记本和一只自来水笔:“老人家,跟我说说您那块地的事儿吧。”

  老头惊愕的站起身,望着清,他摇摇头,连连摆手道:“姑娘,你这么年纪轻轻地,这种事水深的很,还是不要把你牵扯进去了,你救了我,我更不能牵连你。”

  清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军官证,展开晾在老人面前:“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公道?!”老头漠然摇摇头:“姑娘,你这么小的年纪,怕是不知道他们当官儿的心肠有多黑。你不知道,屏城新来的副市长,说是有什么大官在身后撑腰,他开始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说什么鼓励事业救国,发展什么轻重工业,等你倾家‘荡’产的投进去,他们官兵一家,心开始黑了,没了你的地不说,原来收好的补贴也没了影儿,政fǔ和当兵的两不管儿,把老百姓当球踢。政fǔ卖地的时候,红印子盖得响当当,转手成了废纸。”

  他叹了口气:“这是世态炎凉啊,姑娘,你还年轻,又是在政fǔ里当差,他们那帮子人,心狠手辣,你这样做事是不行的。下次你再见了这样的情形,不说话的才是聪明人,不然万一得罪了谁,他们要是联起手来‘弄’你一个人,你算有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身,也是干不过他们的。”

  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在北安城的时候,她还没见过什么叫下其手,这下她算是见识了。她咬咬牙,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没事,你都告诉我,算是和国府打官司,我也敢辩它个三分理出来。你说。”清拧开自来水笔,老人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那些当兵的是如何如何拿着土地征用的告示从他手里抢走了土地,是如何威‘逼’利‘诱’让他三缄其口,如如何跟英国商人暗自通气儿硬是把他往死里‘逼’的。

  说完了,月亮也渐渐的爬山了。清站起身:“我都记下了,我要到哪儿去找你?”

  “到城隍庙后面的破寒窑里吧,我在哪儿还有‘床’破被子,是一个乞丐兄弟分给我的。”老人说着把饺子摊儿旁边的桌子条凳收了起来,架在铁皮车:“卫长官,您是好人,不管事儿成不成,小老儿都先谢谢你了,国年轻人要是都像你这样,兴许国还有希望。”

  老头推起小铁皮车,他要把小车儿给那个送了自己饺子吃的小顺儿送回去,他要是连摊子都丢了,他那个暴脾气的老婆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架起车子,消失在夜幕,望着他渐趋浑浊的背影,清叹了口气,若是父亲还活着,应该也会这么硬朗。

  回到家里,沈云帆还没有回来,清扭开台灯,坐在自己的桌边,把刚才记下的东西一条条的整理出来。

  这个老头原来是个富家一方的乡绅,他买下的这片地方着实不小,怪不得会被姓白的抢了去。姓白的一家果真是一家子的流氓习气,习惯了抢东西来使,都是二十世纪的人了,还遵循着大清朝那副父死子继的封建规矩。白劲雄那个没有功名的傻儿子,竟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四十四团的继承人,怕是白劲雄心里也这么想的吧?

  军阀官僚!清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

  这样的人虽说可恶,但要是想彻底的整治确实是个难题,北安城城破的那一夜,她不是没见着,四十四团的一个营抵得旁人的两个团,轻重武器应有尽有,全然不像一个杂牌军应有的模样。这样的人一旦倒了台,对老百姓来说,未必是件好事,白家虽然黑心,但他们毕竟是屏城的‘门’神,若是着‘门’神被撕去,怕是什么阎王小鬼儿都要涌进屏城了。

  “怕是屏城的政fǔ要给这个老家伙背黑锅了。”清冷笑一声。

  “我回来了。”沈云帆推‘门’进了房间,她二话不说,一头栽倒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手里大包小裹的提着衣裳和化妆品。清关掉台灯,把刚才写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锁住。

  清迎了来,瞥了她一眼:“嚯嚯嚯,你这是打劫了成衣铺,还是抢劫了银行啊,我要不要报警让你去自首啊?”

  沈云帆强撑着爬起来,从桌抓了个杯子倒了半杯水。

  “凉的……”清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把半杯水倒进了肚子里。

  “没事儿,不管了,这样吧。”沈云帆坐直身体,她把自己带回来的大包小裹一样样的铺陈再往清面前:“看看,怎么样。瑞蚨祥的旗袍,这可是平金绣。”

  清侧目望着她微微一笑:“呦呦呦,看样子某些人有情况了。”

  沈云帆温婉笑道:“别‘乱’说,八竿子还没一撇儿呢,是一起逛了逛,他倒是‘挺’大方的。”

  清无言以对,无奈的摇摇头从她那堆儿东西里扯出一条围巾,那是一条纯羊‘毛’的‘乳’白‘色’围巾,秋冬带的,清捏在手里抖了抖:“你们俩是不是有钱没处儿‘花’了,连冬天带的都给买回来了。这么有钱,接济接济我好不好啊?我可是连一套煎饼都吃不起的。”

  “活该你饿死,”沈云帆细心的把她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整理好,像个受宠若惊的小‘女’孩一般望着清:“你说,他怎么这么大方?他一个月才有多少津贴啊?”

  “要么是他有一个有钱的爹,要么他是人品有问题。”清调笑道:“你希望是哪个?”

  沈云帆白了她一眼,娇嗔道:“我一个也不选。”

  清温然笑道:“是啊,济沧兄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我估计他的人品应该是没问题。要是他爹有钱,他也不会这么大岁数才当一个小小的副官啊,这和警卫员有什么区别?要是那个白团长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估计他这辈子都熬不出头。”

  沈云帆收敛了笑容,她一本正经的望着清:“你不能跟我学学,多说点好听的?跟我认识了这么久,怎么我的优良品格,你一点儿都美学着呢?”

  清笑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桌,正‘色’道:“我跟你说个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