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谍 官司
作者:张安世的小说      更新:2017-12-19

  沈云帆一挑眉:“怎么?”

  “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想替老百姓跟政fǔ打官司,你觉得靠谱吗?”清问的一丝不苟,沈云帆却撑不住,笑出声儿来:“你疯了吧,和政fǔ打官司?准备告谁啊?再说了,你有什么把握赢?不能赢,这个官司不能打,打了必死无疑。”

  “这么不看好?”清有些愕然:“你不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吗?”

  “世道永远不会公平的,再说了,哪儿有真正意义的公平,法国大革命几百年过去了,法国拥有公平民主了吗?英国美国德国,是这些世界的先进国,他们也未必有真正意义的公平。”沈云帆凝视着清,淡淡说道:“你要是想让老百姓和当官的又一个待遇,那你应该回到原始社会。”

  “你不明白,这个官司本不应该和政fǔ打,而是应该和白劲雄的四十四团打,但话说回来,我要是告不倒四十四团,他白劲雄岂不是更加作威作福。但要是告倒了白劲雄,屏城恐怕要沦陷。”清叹了口气:“我想了很久,这个责任一定要有人去承担,不是白劲雄,必须是政fǔ。提倡实业救国的是政fǔ,和四十四团来回踢皮球不承担责任的也是政fǔ,四十四团虽然不归政fǔ管辖,但到底是屏关防驻军,问题虽然出现在下面,但决策者总得承担责任啊。”

  沈云帆把东西都整理好后,放在了桌子,她莫名其妙的望着清:“你为什么要打这场官司,难道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我……”清被她一问,一时语塞。

  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沈云帆站起身,把窗户锁紧,窗帘都拉住了。她笑道:“我最了解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是原则‘性’太强,偏偏这个原则是看心情。本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你假作没看见,把事儿压下去,然后和白劲雄谈谈,让他出百十块银元给原告,这事儿没有不了的。何必把事情张扬的满世界都是?”

  “我不能。”清决绝的摇摇头。

  “为什么?”沈云帆蹙起眉,一双杏眼凝视人的样子很是好看:“你那同情心又泛滥了?”

  “我不觉得我应该退缩,因为我是个青年人。”

  ……

  盛夏的日子里,蝉鸣聒噪得人心烦意‘乱’,卫设的办公室里,一个巨大的电风扇正呼呼的吹着。

  卫设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被人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他的脸‘阴’霾一片,用面如死灰四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他默默的阅读着清准备的一份份材料,他每每读完一份儿,脸‘色’愈发难看。

  “这他妈个狗官!”卫设勃然大怒,将手里的材料一股脑的甩出去,雪白的纸张在电扇的出吹拂在在空翩跹盘旋,犹如雪白的巨型胡蝶,最后飘然落地,寂寥无声。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个狗娘养拖出去枪毙一百次也不为过,应该一条一块的活刮了他。”卫设对这个白劲雄早已经满腔怒火,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白劲雄,这人人魔狗样的白劲雄,这个道貌岸然的白劲雄,这个脏心烂肺的白劲雄!

  “最可恨的是,我们现在还动不得他,日本人在北安城吃了亏,是这个白劲雄的四十四团的功劳,万一日本人知道他倒了台,岂不是更加的肆无忌惮?屏城和北安城顺联一体,若是屏城破了,北安城也失去了屏障。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清一张纸的把飘落在的材料捡起来,按顺序整理好。

  “这么说还得是老子替他背黑锅了?!”卫设强压着怒火,尽管电扇的风呼呼的吹在身,但他只觉得火气涌,丝毫不觉得凉快。

  “只怕是的,我们总要有人扮白脸,有人扮黑脸。”清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老百姓现在的状态,敢怒不敢言,在这样下去,我们的政fǔ还有什么威信可言?难倒等老百姓揭竿起义,我们才肯去反省自身吗?”

  “所以,这是你起诉政fǔ的原因?”卫设捏起那张法院传票,他真恨不得把这传票贴在白劲雄的脸,可他不能,白劲雄有能力,这是他万年不变的护身符,除非白劲雄有一天头脑发热的去投奔日本人。话说回来,只要他白劲雄还是抗日的队伍,他的地位屹立不倒。

  白劲雄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他虽然也和日本人做生意,但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或许有,但没有被发现,没有证据的时候,动他不得。

  卫设怒极反笑,他无奈的摇摇头道:“这世道真不公平,有些人想做好事儿,却一败涂地,有些人卑鄙‘阴’险,却能立于不败之地。”

  清悄悄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向周围张望了一会儿,确信走廊里没有闲杂人等,她紧紧关闭了大‘门’,对卫设说道:“还有一件事,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卫设笑道:“你每天大大小小的事要跟我说无数次,你说的那一件是小事儿?‘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清压低声音,对卫设说道:“徐应告诉过我一件事,他说白劲雄的儿子有问题,说是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被人杀死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并不是真正的白御城,而是一个日本人,徐应的内线回报说,这个日本人专注于模仿白御城三年,是为了代替他,八成他们有什么‘阴’谋,而且这件事儿,白劲雄绝逃不脱关系。”

  “哦?”卫设一愣:“徐应的身份特殊,他说的事儿八成有准儿。毕竟他们的情报系统也不是吃干饭的。”

  “是的,我昨天特意试了试这个白御城,他一定是心里有鬼,我用日语试了试他,他却假装一副听不懂日语的样子,他一定是想掩饰自己是个日本人,一定是。”清说的坚决,卫枢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啊,这还是那个我们生活了十年的屏城吗?”

  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尖利的声音震动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虽然紧紧关闭着窗子,但他们仍旧能听见有人大喊:“快闪开!”

  “怎么回事儿?”卫设站起身向窗子走去,窗外,几辆警车开的飞快,如离弦的利箭一般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是叶传一的警车,”清一边张望,一边说道。

  “你快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儿,”卫设汽车消失的方向张望着:“去警察局问问,叶传一到底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便‘激’烈的响了起来,卫设提起电话:“副市长办公室。”

  “报告长官,出事儿了,城隍庙发生一起爆炸事件,”

  ……

  “除了什么事?”清望见卫设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自他放下电话听筒,紧锁的眉心便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

  “姓白的恐怕提前下手了,怕是刚才叶传一是敢去处理这件事儿的,这个姓白的果真是心狠手辣啊,”卫设长长叹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清:“你听好了,实业救国倡议的事儿,你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我可以陪你一起演一处戏,但话说回来,在开庭前,这个老头儿要是死了,到时候哥哥也救不了你。”

  清垂下头,沉思片刻,决然点点头:“我懂了。”清转身握住‘门’把手,身后传来卫设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往后做事要留余地,不要这么鲁莽了。”

  清赶到城隍庙的时候,爆炸带来的浓烟已经散去。原本还伫立不倒的一座庙宇,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被炸的烟熏火燎,破碎的砖瓦掺杂这扬起的杂草被掀的满地都是。

  叶传一的人已经把整座城隍庙围了起来,每一个人都荷枪实弹的反身站在庙外,来看热闹的群众把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耳语啧舌叽叽喳喳嘈杂一片。

  清的车子连续鸣笛三次,人群才勉强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来容车子通过。清下了车,叶传一便应了来,他向清敬了礼:“卫长官,您怎么来了?”

  清向城隍庙里张望片刻,才缓缓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刚才副市长那里,看见你们拉着警笛开出八辆警车的阵仗,副市长担心,让我来看看。”清随意的指了指城隍庙里:“没什么事儿吧?有没有人员伤亡?”

  叶传一叹了口气,他压低声音,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废墟里抬出一个老头,口鼻里口是血,有出气儿没进气儿,恐怕是救不活的。”

  清心头咯噔一声,卫设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那个老头儿的儿孙辈分的人一个也寻不见人影,早随着家族败落一哄而散。他那些儿孙估计也是些趋利避祸的角‘色’,若是叫他们来顶替老人,恐怕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叶传一望着清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平淡面孔,压了压帽檐儿。围观的老百姓越聚越多,清随意的撇了她们一眼,便转身进了破城隍庙。

  硝烟虽然散了,但空气还残存着浓浓的火‘药’味儿,方才爆炸的是城隍庙后面的一间破房,现在已经炸的完全塌陷,老头儿是被从这片砖瓦下刨出来的。

  这么大个年纪,被砸得这么狠怕是活不成的,算是得了命,估计也是一个半残瘫在‘床’,除了眼珠子,哪儿都动不了。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只需要一颗枪子能送他去见阎王,‘弄’得这么大个动静,无非是一种叫嚣。

  庙‘门’外忽然一阵嘈杂。

  “给我进来!”叶传一那充满怒气,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回过头去,只见叶传一一手抓着一个绑的结结实实的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一把将男子推搡在地。

  哎呀……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