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正色道:“你也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万洪山处处于我们为敌,更不吝惜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要不我也不会把若兰放在你这里。现在只有查清楚真相,才能真正地还大家一个清白,也才能让他真正死心。万变不离其中,凶手再狡猾也一定留下线索,所以我们决定再重新看看现场。希望大师将事发房屋留待几日,待真相浮出水面后再拆除也不迟。”
玄素面露难色,犹豫道:“你们要是早些时日说就好办了,如今我已经与建房的工匠定下契约,明后两天人家将会派人到庙里施工。我若主动毁约,怕多有不妥。”
张笃庆停下摇扇的动作,道:“定下契约也不妨,最多也就是赔个定金的事,你放心这批钱由我们来出,到时让他们待些日子再来施工也不迟。”
玄素平静地捻动着手里的菩提,默不作声。
蒲松龄看了一眼玄素,笑道:“庆弟,还是尽量别让大师为难。咱们与青云寺结缘不下二十年,玄素法师也与咱们亲若兄弟,他说这事不好办,那就一定有不好办的道理。出家人不打诳语,毁约之事的确有失佛门威信。这样吧,瓦匠不是明后天才来庙里么,今天钥匙先借我们用下,到时一定如期奉还。”
李尧臣貌似有些沉不住气了,高声道:“哎呀,我的大师,咱们兄弟们彼此相识这么多年,有哪次像今天这般吞吞吐吐,有啥不能商量,也就是一个小破房早几天拆晚几天拆的事嘛。”
玄素稍冷的脸色又变得和颜起来,仿佛冬天里冰冻的土地被春风融化,左手里的菩提珠不再盘动,而是攥在手心里,微笑道:“大家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重复调查那间屋子没有太大的意义,并不是阻止你们这么做。你们真要执意保留那间屋子的话,我肯定也会先依着你们,契约的事再重要,也可以先放一放。”
蒲松龄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是给大师填了麻烦。不过,我们一定尽全力弄清此事真相,早日扫清笼罩在青云寺头顶上的疑云,还这片青山绿水的平静。”
玄素起身道:“好吧,我这就去把钥匙拿过来。”接着出了门,人刚到院里,刚才的随意神态便消失了,瞬间又成为一个满脸庄重、满目虔诚的寺庙住持。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跟过来一位小沙弥,把死者屋里的钥匙捎过来,又带着大家到落榻的地方。这是几间并排的房间,其中三间是安排给我们的,两人一间屋子。其中一间就是万启远生前住的地方,上面还贴着白色封条,写着“山东济南府淄川县衙康熙十一年封”。没想到距离凶杀案现场这么近,我心里直嘀咕,这晚上睡觉怕是要夜长多梦,想起万启远那晚的吓人模样,我仍然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