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已经定了后天早上的机票,直飞梦都。.tw.今天的日程安排是上午逛街购物,中午去吃漠北特色大餐,下午在宾馆休息,你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好好睡一觉,因为我们晚上去听歌剧《千年之外》。白银大陆最著名的歌剧团魅之声正在钢城演出,机会难得。不过在这之前呢,我们先去吃早餐……”
听完顾静柔的安排,叶蓝发了一会儿呆,讷讷地问:“那个我们为什么要去逛街?”顾静柔道:“我需要有人帮我提东西。放心吧,你想问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一句话把叶蓝接下来的话都堵回到了肚子里。
当中午,在街上转了一上午的两人来到那家订了午餐的特色餐馆时,叶蓝已经是全身都挂满了大大小上的纸袋,这让他走动时看起来好像一个挪动的物品架。
当坐到椅子上时,叶蓝轻捶着酸痛的双腿,看着身旁的大包小包,不禁想起那名老话来,“男人和女人对于购物的理解差距,就好像火星人和地球人之间的差距一样大。”
不过,他这苦力也不是白当的,实际上这些纸袋中新买的衣物倒在一大半都是顾静柔给他买的。这些衣服每一件的价值都比他平时一年所购买衣服价格的总和还要多几倍。一上午逛上来,光是买衣服,两人便足足花出去四十几万!一想到顾静柔不动声色间花钱如流水的气魄,再想想自己账户上那可怜巴巴的几个数字,叶蓝便觉得头皮发麻。
“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叶蓝心不在焉地看着根本看不懂菜单发问。
“我们要去的是梦都,世界第一名城。而我们将要参加的是镜博会,全世界规模最高最大的博览交易会,到时候打交道的都将是世界各地第一流的富豪……”顾静柔点完菜,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等其退出包房后,这才道:“如果你这个部下穿得太差劲的话,我会很没面子,所以至少得把你急包装得好些,这就跟伪劣商品都要上一层光鲜包装是一个道理。好了,不说这些,你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叶蓝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甜腻的香味直冲鼻端,他不禁皱了皱鼻子,将手中的奶茶放下,这才问道:“那个铁血兵团是怎么回事儿?”
“记得我说过的关于改变命运的事情吗?铁血兵团的成员都是和我拥有一样信念的控镜士,我们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成立了这个组织。目前我是兵团长,兵团共有五百七十二名成员,全都是年纪在三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中青年控镜士。”
“那个林绪也是铁血兵团的成员吗?你不是和五大世家猎鉴盟誓不两立吗?”
“铁血兵团的成员不问身份,只问志向,世界各大控镜士组织、世家中都有我们的成员。至于林大哥,他是铁血兵团最早的发起人之一。当年我受到马家追杀的时候,有两个人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一个是刘大哥,另一个就是林大哥。刘大哥是五大世家中刘家的长房长子,如果他不是为了帮我而公然叛出刘家的话,那么如今他应该是刘家的现任家主了。当年,就是他最先提议成立铁血兵团的。”
“哦……刘敖江对你可真是很好啊……”叶蓝语气里带着股淡淡的酸味。
“权权对你更好。”顾静柔不动声色地小小反击了一下,“刘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有他和林大哥两人一直不计任何代价地帮助我,他们的恩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叶蓝撇了撇嘴,暗道:“你要是长副恐龙样子,你看他们两个还会不会这么给你卖命了?”他腹诽着,又问:“其实,在这次进入大漠之前,你就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只是没有告诉我吧。”
顾静柔沉默片刻,肯定地道:“是!”然后不等叶蓝再接着问,她便道:“如果我在路上就把他们叫来的话,救下马向北他们没有任何问题,但将不再会有任何机会能够接触到麻月媚他们这些真神教徒。有些事情我当时并没有对你说。在根据那副地图调查相关资料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查到在这近十几年中有数十个控镜士先后进入大漠不知所踪。他们前往这里的原因能够调查到的,都与我们一样,因为得到了一副据说是隐藏古盒秘匙地点的地图。”
“同时,我还查到关于古盒秘匙的相关资料。当年引发猎鉴盟与真神教空前血战的,正是这来历神秘的古盒秘匙。要不是林大哥查找了林家关于当真猎之战的绝秘档案,我们只怕到现在也不会清楚我们要找到的东西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古盒秘匙实际上最早就是由真神教带到黄金大陆,而猎鉴盟听说古盒中隐藏有关于鉴灵的大秘密,暗中派出高手暗袭运送古盒秘匙的队伍,结果最终引发了那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战后,古盒被佛家高僧真惠大师所得,真惠大师携古盒出海,创立浮空岛一脉。如今,浮空岛已经发展为世界五大控镜士禁地之一,高手如林,势力强大。而秘匙最终被真神教夺回,真神教残存教徒带着秘匙逃入大漠,从此不知所踪。”
“由此,我们推断这地图与真神教有极大关系,或许是种诱饵。也说不定,所以定下了示敌以弱,引蛇出洞的计划。而因为这些计划与铁血兵团有关系,铁血兵团是极隐密的存在,而你当时又不属于铁血兵团,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可现在,你已经通过了考验……欢迎你成为以改变命运为宗旨的铁血兵团的一份子,让我们为共同的目标而一起努力吧。”
“为了计划,你便一直隐忍,甚至可以无视他们的死亡,对吗?他们只是些与此无关的普通人,即不是敌人也不是战友,只因为你的计划便去送死!”叶蓝无视顾静柔最后那句略带些讨好意味的话,硬梆梆地直接问出这个横在心中的问题。他已经听出来了,顾静柔并不在意那几个冒险家的死亡,她之所以要解释这些,只不过是在意他的态度而已。
顾静柔道:“是,有时候达成目的,我们得不付出一些代价。”
这是叶蓝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重新睁开眼睛,凝视着顾静柔,道:“在你眼中,生命是什么?可以为了目的而随意丢弃的消耗品吗?或许,你作为控镜士已经太久了,久得已经忘了为此而付出代价的痛苦,久得忘记了生命值得尊重的地方。或许你会对我说,那些人命中注定会那样死亡,你只不过是顺应命运罢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改变命运!当你以顺从命运的名义,通过抛弃他人生命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就已经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了。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勇气去面对命运的改变。当摆脱控镜干命运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是否会有勇气为此而放弃已经与你生命融为一体的强大力量!”
房间中一片尴尬地沉默,叶蓝说完这翻话,把视线投向窗外,不再看脸色寒得可以冻死一头牛的顾静柔。忽地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轻咦了一声,站起身道:“对不起,我出去一下。”说完,也不等顾静柔回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跑出酒店,穿过车流如织的大街,急匆匆追上一人,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把,大叫道:“郑林!”
那人条件反射般猛得一把按住叶蓝的手,反肘回击,身向后靠,一弯腰就打算施展个过肩摔。叶蓝也不抽回被按住的左手,曲臂下沉,挡住那人倒击的手肘,右手在其后腰一按,把他将弯未弯的身体重新按得笔直。那人沉喝一声,立掌如刀转身回砍,叶蓝竖掌一隔,笑道:“老郑,身手不减当年啊。”
那人此时已经看清了叶蓝的样子,啊的一声叫出来,猛得张开双臂把叶蓝紧紧搂住,大叫道:“死小子,怎么是你?”叶蓝极是开心,哈哈笑着与那人紧紧抱在一起,周围行人纷纷侧目,但两人却毫不在乎,大笑着连拍连打,好一阵才松开。
郑林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头发却已经半花白了,眉稍眼角透着岁月的风霜,他的腰板挺直,目光锋利,好像天大的事情都不会被放在心上似的。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叶蓝一翻,轻捶了叶蓝一拳,“小子,混得不错啊,你这一身行头顶上我好几年薪水了。”
“我这是工作服,撑门面用的,可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叶蓝干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光鲜的西装大衣,那还是刚才在街上买衣服时顾静柔给他挑的,“老郑,你退伍之后不是去了天堂市吗?怎么跑钢城来了?”
“当时出了点岔子,在天堂市联系的那份工作泡汤了,正好我有个老上级在钢城警察局,听我没了着落,就把我给招这边来了。我现在在钢城刑事警察总队。对了,我听说你当政府文员了,怎么跑钢城来了。”
“前两天刚换工作,现在给人打工……”叶蓝又是干笑两声,扯着郑林道:“走,咱们边吃边说,好好聊聊。”郑林却没跟他走,只是笑道:“怎么?在这儿吃饭?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万八千的。”叶蓝顺手指着出来的包房窗口道:“跟老板一起……”一抬头,却看到顾静柔正站在窗前望着他们。郑林不禁狠狠拍了叶蓝一把,“小子,有一手,能泡到这么漂亮的妞,不对,是不是该叫弟妹了?”叶蓝辩解道:“老郑,那是我老板。”郑林哈哈笑道:“你老板?她要只是你老板这么简单,我把眼珠子输给你。”叶蓝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目前对于与顾静柔的关系,他也是搞不清楚。
“行了,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郑林拍了拍叶蓝道:“我这还有点急事儿要去办,等明天晚上我请你。”两人都是干脆人,又相交多年,不会拉拉扯扯做那种虚伪的谦让,当下交换了手机号,便即告别。
叶蓝心情愉快,哼着小曲回到酒店房间,见顾静柔已经坐回到桌前,正看着他,便笑道:“我当兵时的前辈,可有些年头不见了……”顾静柔默默点了点头,待他坐下,这才道:“对不起,你说得对,或许我真的是当控镜士太久了。”叶蓝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愣,回想起刚刚的话题,路遇故人的喜悦心情立时烟消云散,沉声道:“这句话,你应该对马向北他们说。”
房间中的气氛再次沉重起来,直到吃完饭,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出了酒店,两人默默地并肩而行,往所住宾馆方向走,大约是因为刚刚的气氛太沉闷了,两人竟然都没有要叫计程车的意思。
走了片刻,叶蓝突然轻轻碰了碰顾静柔,吃力地从拎着纸袋的手上腾出一根手指来,在顾静柔掌心写道:“有人跟踪我们。”
顾静柔神色不变,从叶蓝手中接过两个纸袋,反过来在叶蓝手上写:“几个人?”
叶蓝为了做掩饰,先拉住顾静柔的手,用小指在她手心划拉:“一个,很不专业。”
两人相互在手心里写字交流,顾静柔目光无意中扫过路旁商店的橱窗,只见她和叶蓝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紧紧靠在一起,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亲密暧昧,不禁俏脸微红,全身发热,手心里泌出一层细汗。但她却没有把手从叶蓝手里抽出来。
叶蓝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了身后跟踪的人身上,倒没有注意到顾静柔的异样,见那个跟踪者笨呵呵地紧追不放,心里冒出个念头,当下通过手心写字,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地表达出来,便拉着顾静柔转进一条两楼之间的偏僻小巷。
一个年纪约在十八岁岁、一身小混混打扮的红头发年轻人急急忙忙跟上来,结果一走进巷口,却发现顾静柔正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们。他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扭头就跑,结果还没迈脚,就见上方黑影一闪,叶蓝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两人面前,把那狭窄的巷口堵得严严实实。原来进入小巷后,他就立刻手脚撑着两侧墙壁爬到高处,一看人进来,便立刻跳了下来。
“你跟着我们想干什么啊?”叶蓝不动声色地换上了借影化实,双手探进挂在后腰衣下的镜子里,握住了镜中双枪,目光投向顾静柔,见她摇了摇头,知道这人并不是控镜士,这才放心。他本来已经跟訾宣学过目测控镜士之法,只是目前功夫不到家,施展不出来,暂时还得依靠别人判断。
那小混混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坏笑着说:“没什么,咱哥们儿瞧着你马子够漂亮,想多看几眼过过瘾,不行怎么着?”叶蓝却从鼻子里哼一声:“少废话,老实说,为什么跟着我们?既然我知道你跟踪,那就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其实,他倒不是从这个小混混身上看出什么来,只不过是诈他一诈罢了。
那个小混混听到叶蓝这么说,噌地一声,从腰间拔出柄雪亮匕首来,恶狠狠地道:“既然这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哥们最近手头有点紧,借两个钱花花吧。”
叶蓝狐疑地道:“光天华日,而且外面就都是人,你就打劫?”小混混一扬匕首,得意地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小马哥办事,就算是警察也不敢管。老实地把钱包拿出来,不然可别怪咱哥们儿不地道了。”
叶蓝啼笑皆非,看顾静柔已经有些不耐烦,便不再废话,走上前去,劈手夺下小混混手里的匕道,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小混混原地转了两圈,这才道:“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学人家打劫?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把抓局子里去。”
小混混捂着被扇肿的脸,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巷。看着那狼狈的身影,叶蓝和顾静柔不禁相视一笑。经这件事情一打扰,两人之间那种沉重尴尬的气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顾静柔走过来,伸出手道:“走吧,这种小混混不值得操心的。”叶蓝看着那伸到自己跟前的白嫩手掌,呆了一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此时的情况不像刚才,也与在大漠中逃命不同,那时他全部心思都在其它地方,拉着谁的手都跟握着木头棒子没什么区别。而此刻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的注意力便不自禁集中到了掌中,只觉握着的小手滑腻似水软若无骨,不禁紧张得心中砰砰直跳,走起路来,都轻飘飘如坠云端。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小巷,沿街远去。片刻后人影一闪,那个小混混居然又出现在巷子口,他贼头贼脑地向着过处张望一眼,闪身躲进小巷,拿出手机播通后,压低声音道:“老大,点子扎手,是个练家子……”
两人都不知道事情结束后,居然还有个小小的尾声,走出没多远,就已经把这个小混混的事情彻底抛到了脑后。
回到宾馆后,叶蓝到房间睡了个下午觉,傍天黑时方才醒过来,却仍觉得双腿酸痛,自知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差得要死,盘坐在床上将九转金丹法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这才舒泰了一些,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便积极地换好衣服,去唤顾静柔。
到了房间外,按了按门铃,便听顾静柔道:“进来吧,门没锁。”他推门进,见穿休闲服的顾静柔正坐在床边打电话,看到他进来,简单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这么办吧。”便挂上电话。她歪头斜看了看叶蓝,问道:“怎么没穿上午那套?”
叶蓝看了看身上属于自己的衣服,解释道:“现在又没有去梦都,穿这身就可以吧,那么贵的衣服,要是剐破了的话,到时就没办法穿了。”顾静柔对他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要是破了的话再买新的就好。快去换上,你穿这身去歌剧院的话,会被当成没有品味的土老冒让人笑话的,快去换回来。”叶蓝摸摸头,心里抱怨着“我本来就是没品味的土老冒”,转身返回自己房间。他从顾静柔这里走出来,就见自己的房间外站着两个男子。
这两人年纪都在三十几岁,穿着普通的外衣,但神情间散发着独特的冷肃。叶蓝注意到他们腰间略有些鼓起,心里一动正要说话,两人已经看到了他。其中一个男子道:“叶蓝先生?我是钢城刑事警察总队凶杀重案组督察梁国文,这位是我的搭档包法曾。”说着掏出证件递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叶蓝拿着证件看了两眼,又仔细打量两人。这粱国文身材瘦小结实,狭长的脸颊有种味道不明的凶气,而包法曾长了张圆胖胖的娃娃脸,圆圆的小眼睛总是转个不停。梁国文道:“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还是进房间再说吧。”
顾静柔从房间里探头瞧了瞧,“到我这来说吧。”看到顾静柔,两位高级刑警都不禁呆了一呆,很是惊艳,便没有反对她的提议。
四人进了房间坐好,梁国文这才问:“叶先生,请问你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至下午两点二十分之间在什么地方?”包法曾掏出纸笔,盯着叶蓝,随时准备做记录。
“在哈里大餐馆吃饭,然后一直在宾馆休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蓝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梁国文道:“您和高级督察郑林是服役时的战友吧。”叶蓝点头,问:“是郑林出事了吗?”
“郑督察今天下午被人杀害!”
听到这句话,叶蓝不禁啊的一声,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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