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盆枫叶盆栽光秃秃的，掉落的叶子都被拾起，拿去做书签。

　　“哥，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林霜在哥哥的允许下偷喝完一瓶酸奶。

　　林语这段时间面色不好看，眉头就没放松过，皱巴巴的。

　　“霜霜还有一年就成年啦，时间过得真快，长大了知道关心哥哥了。”林语不顾形象往沙发里一躺，放松身体，眉头依旧皱的老高。

　　林霜拿起两片枫叶，压进书签，凑到跟前，说道：“我哪里没关心过哥哥了？哥哥你最近都没有给我做定期的心理减压，说，是不是想偷懒。”

　　“十七岁的美少女，你看着完全不需要减压治疗。乖，去帮哥哥倒杯水。”等林霜上了大学，以后的事情都要自力更生的，他不会过度保护，适当放开管束，很多事情，林霜已经能自己做决定了。

　　“哦。”

　　林霜端着水杯递给林语，林语接过，喝了两口，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哥你先歇着。”林霜边说边跑到大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陌生的大叔。

　　“你好，哪位？”就算哥哥在家，也不能放陌生人进门。

　　陌生大叔对着猫眼说道：“你好，我来找林语。”

　　林霜撤回客厅，“哥，外面有个不认识的大叔说找你。”

　　林语闻言起身，他没有约客人。

　　看清来人是谁后，林语脸色异常难看，“霜霜，你回房间做作业去。”

　　“我做完了。”

　　“那就复习。”觉得不保险，林语又补上一句，“到饭点我会叫你，去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她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了。林霜听话地回自己的房间，脑洞大开，什么催债啊，哥哥撩了别人的女儿啊，结果是三角恋关系，这类的青春生活大戏。

　　见林霜把房间门关上，林语才开了门。

　　林语臭着一张脸，说道：“跟我来。”

　　陌生大叔激动地踩进干净的房子里，他衣着很老旧，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模样，白发苍苍，皮肤老皱，看着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林语把人领进了书房，锁上门。

　　中年大叔打量整个房间，很是满意，开口叫道：“儿啊。”

　　“闭嘴，强奸犯。”

　　“你怎么说话的，林家夫妇没教好你吗？我是你爸爸！”中年男人，林语的生父李年生，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人，在别人家里，理直气壮。

　　“呵，你强奸我妈，被判强奸罪，出来之后家暴，打死了我妈，被判过失杀人，现在跟我说你是我的谁？这十年在牢里，没人教好你吗？”二三十年前，这种罪是大罪，判的也比现在重，但是林语的妈妈名声是彻底毁了，外公外婆思想固执，居然把他妈妈直接嫁给了强奸犯。

　　李年生一共做过三次牢，加起来有将近三十年的牢狱生活。

　　第一次坐牢的李年生心底是怕的，恰逢那年地震，牢里跑了不少人，李年生心里害怕没有跑掉，就得了一次记功，后来他就勤快起来，四处帮忙，改革开放后，人就给放出来了。

　　出来后的李年生还娶到了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就是林语的生母于丽丽，性格软弱，逆来顺受，几年后生下了林语才有所好转。

　　不过李年生有这样一个什么事都能做好的媳妇儿，就开始懒惰，酗酒、乱花钱、家暴，于丽丽受不了，唯一的一次反抗，以死为结局。

　　第二次林语出庭作证，李年生才入了狱。

　　“你撒谎，我没杀你妈妈，是她自己傻，自杀的！”

　　毁掉一个人求生的欲望，和直接杀死这个人有什么区别？

　　于丽丽是自杀的，可是林语作证是李年生杀的，谁都相信，孩子不会撒谎。

　　一句“爸爸杀了妈妈”，就能让李年生万劫不复。

　　“谁信？杀人犯。”

　　林语没有了监护人，被外公外婆接回去，但是一个强奸犯、杀人犯的孩子，还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对待？

　　林语的童年是一本恐怖故事集。

　　直到林语十七岁，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才被林家夫妇收养。

　　第二次李年生待了十二年才出了狱，来找林语，刚好林语被收养没两个月，还在和林霜磨合的阶段。

　　这是第三次李年生进监狱，猥亵儿童，导致其生命垂危，因为有前科，而且是刚出狱就犯了事，最终判十年有期徒刑。

　　“你来是要干什么？”

　　见儿子还是这么讨厌自己，李年生也不恼，反正他也没把林语当儿子看待，“这不是刚出来什么都不会么，你这么有名气，怎么可以有我这样的爹，对吧？”

　　“要钱直说。”牢狱生活并没有改造好这个人，反而愈发无赖。

　　李年生用着过时的套路，说道：“哎，说这么俗气干嘛。”

　　“我不会给你，我没有赡养你的责任。”

　　“怎么这么说，你是我——”见林语脸又黑了几分，李年生转折说道：“我们起码有亲缘关系。法律上说了，就算是被别人领养走了，那对亲生父亲也有养老的责任。”

　　林语拿出一本厚重的法律典籍，说道：“你拿什么证明你是我生父？所有可以证明的东西，我都销毁了。”

　　“亲子鉴定啊！”

　　“哈，凭什么跟你做亲子鉴定？我告诉你，不管你做几次鉴定，最后结果都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个贱女人出轨？！”居然给人戴了绿帽子，李年生假装暴怒，无所谓，反正他不在意。

　　“李先生，现在请你离开这里，离开我家。”

　　没套着钱，李年生舍不得走，这个房子多气派，要是能住进来最好。

　　“你唬我的，你就是我儿子。”林家夫妇一直很有钱，儿子也有钱，还有林家的女儿，对了。

　　“你妹妹今年十七岁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林家养你，是要养上门女婿，你妹妹过几年就能——爸爸用完儿子用哈哈哈哈。”

　　话没说话，就见林语拿起手机。

　　林语刚降低几分的怒气值飙升，达到临界点。

　　“喂，110吗？我家里来了个疯子，对，我暂时把他锁在房间里，你们过来看看，地址是......”林语说了准确的家庭地址，然后挂掉电话。

　　李年生以为林语是糊弄他，故意这么做的。“你不敢的，你要是敢，我明天就去你医院闹！看谁敢接收杀人犯的儿子当医生！”

　　“你敢再来一次，我就敢再打一次。流言随便你说，这样我就有证据告你污蔑，再送你进去享受几年。”

　　林语的书房桌子抽屉底下有个备用的挂衣绳，他拿出绳子，三两下压制李年生，把人给绑了起来，顺便把那张臭嘴堵住。

　　嘴里要含着东西才能保证说不出话。

　　灯泡就不错，塞得进去拔不出来，只能去医院取出来。

　　“呃呃呃呃呃。”

　　林语无视，仔细看房间里可能会和等下交代的证词，存在相左的东西，确认没有。

　　开门，反锁，然后去客厅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稍微修饰了下客厅现场。

　　十几分钟后警察敲门，林语把人交出去，并交代道，这可能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有暴力倾向，借着问路讨水的名义进入别人家里，希望警察多查查有没有案底。

　　警察带人离开后，林霜才从屋里解放出来。

　　“哥，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她在房间的窗户外看到了警车耶！是要上演谍战片吗？

　　“没什么，哥哥以前的病人，确诊是精神病，不知怎么跑出来的，刚才要你回房，是怕那个病人会突然发疯伤害你，我已经报警让警察把人带走了，以后要是再看到这类的陌生人，一定要离得远远的。如果哥哥不在家，你就立刻报警。”

　　“知道啦知道啦，我都背熟了。”林霜想起什么，跑回屋内，拿出两片枫叶书签，给林语一片，“看，压好了，是不是很漂亮，送给你。”

　　林语收下，捧着枫叶的手心很烫，最重要的人他会捧在手上，不会在让林霜受到二次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