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相拥而泣
韩多把阳春面买了回来,他们也属实饿了,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很快吃光了。吃过了面,韩多看看也没他什么事了,母女俩也算是正式相认了,自己感觉再在她们这待着也是多余的了。于是就向路路告辞,离开了路路绣坊。
韩多走了,那阿姨好像是突然醒悟似的,好像刚刚找回自己女儿似的,又开始昏头昏脑地痛哭起来,而且是边哭边说:
“我这哪像是个娘啊!我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路路就在我的身边,竟让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屈呀!”阿姨哭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哎呀!路路!你爹爹呢?我怎么没见着他呀?他是不是又出门了,他上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得告诉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老出门了。”
路路这会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娘,并不说话,她好像还没缓过神来,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路路竟也大哭起来,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为什么丢下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不可能是我娘亲,娘亲是不会丢下自己孩子的,告诉我,林森,你说你是我娘,你就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认你这个娘的。”
路路娘见女儿这般嘶声地哭诉着,竟把女儿揽入胸前,相拥而泣……
“我也不想啊!我怎么会舍得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呀!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天夜里,你半夜发烧,你爹又不在家,我背你又背不动,我只好一个人到药店去买药了,谁知竟摔了个跟头,摔伤了头部,丢了记忆,是我大娘,还有大伯把我拖回他们家,还帮我治好了病。说起来,还是那块玉佩帮我找回了记忆。你身上的玉佩本来是你爹爹的,我和你爹爹的玉佩是一对,是我们当初的定情信物。我生下你的时候,你爹就把自己的玉佩戴在了你的身上。”
路路娘说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更加严肃了,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
“路路,你爹爹上哪儿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娘,我怎么知道呀!我是真的不知道。说起来,也已经有十几年了,我爹他告诉我,他要出门考察,还要进货,还要找你。这一走就一直没有回来。”
“女儿呀!这十有八成是凶多吉少啊!可别像我似的,丢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如果真是这样,还算是好的了,早晚都会有相见的那一天,就怕是这人已经不在人间了。娘,你可别怪我胡说八道,我也是不想的,只是,只是事实在这摆着呢!我才不得不这样说。”
“娘不怪你,既然已经十几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娘俩就认命吧!”
“娘,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多少次喊着娘亲从梦中醒来,而我又是多么不情愿的醒来,因为我知道,只有进入梦里,我才能见到你,才能和娘在一起。”
听完女儿的诉说,路路娘将女儿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彼此的泪水早已交融在一起,她们那个亲啊;那个说啊;那个乐啊;那个笑啊。折腾的差不多了,都累得倚在墙边不动弹了。路路娘先睡下了,眼角含着泪花,唇边带着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路路呢!也躺在娘的身边,依偎着娘,把她娘的手儿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心里暗自寻思着,真的是难为我娘了,后来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韩多呢!虽说已经离开绣坊,驾驭着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了,可心里一直是慌乱不安,他又莫名其妙的转了回来,他之所以能转回来,当然是担心这娘俩。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喜极伤心;乐极生悲。”这都二十年没见面了,冷不丁的乍一见面,免不了又喜又悲的相互交织,恐怕会生出几许事端,韩多心里无底,还好,经历了痛苦并快乐的心里折磨,她们的心态总算是平稳下来了。韩多见她们娘俩都睡下了,便又再一次悄悄的离开了。
路路和她娘这一睡,压根就没有再醒,直到第二天清晨,暖洋洋的日光射在她们红扑扑的脸上,她们都感觉有一股温馨而惬意的暖流疏通了全身,这才使他们自然而然的醒来,她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睁开了双眼,又开始相互看着。
“娘,睡得还好吗?”路路问娘。
“睡得挺好的。只是我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感觉这一觉睡得好长,好像是睡了几十年才睡醒了似的。”
“也难怪,娘,你不是昨天刚刚找到家的吗!”路路说道。
“也是啊!我是昨天才刚刚知道你是我女儿,说起来真是做母亲的失败。”
“娘,这又怎么能怪你呢?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说起来,还真是苦了你了。”
“娘不苦,娘如今找回了女儿,所有的苦水也都付之东流了。”
“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娘就在你身边呢!怎么会是做梦。”
“太好了!我终于有娘了。”
路路娘见女儿如此这般欢喜,不由得想起了路路的爹爹。说实话,她也确定不了自己的夫君是否尚在人间。于是他再一次地小心询问着路路。
“路路,你还能不能记得你爹爹最后离开你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是在我十七、八岁那年,爹说要出远门进货,也好四处寻找寻找娘,当时说好了,最迟两个月回来,谁知十多年都过去了,始终都没回来。”
“孩子,既然都这么多年了,你爹也没个踪影,也没个消息,我们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能活着更好,如不能,也好让你爹爹有个安身之处。去把你爹爹的衣裳、裤子、袍子、帽子什么的都翻出来,过几天,我们去给他立个衣冠冢。得闲時,我们娘俩也好过去与他说说话,聊聊家常。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让你爹太过于孤单了。”
“娘,你想怎么就怎么着吧!我不懂这些,所以才让爹爹一直这么孤单着,都是女儿的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始终还是个孩子。”
他们终于在一个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的日子里,来到了城边的郊外,找了一块绿草纵生,浓荫茂密的地方。韩多一路上一直在跟着这娘俩,帮他们挖土,帮他们填土,时不时地还要搀扶着情绪不太稳定的阿姨,也就是路路的娘,大半天下来,她们都累得乏了,然而路路娘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大伯和大娘的救命之恩,还有养育之恩,寻亲之恩。如果没有大娘的牵线,路路娘或许还不知道她自己是谁,或许与她的女儿还只能是相见不相识。这个恩情大于天,说什么她也得再去一趟大娘的家里,而且还不止一趟,需要時,她得为她们养老送终。当然了。一定要带上路路还有韩多,让他们也见见她娘的亲人加恩人生活过的地方。
不知不觉已到了金秋九月,路路娘感慨万千,每当这个季节,她都要跟着她大娘满山跑着去采草药。而现在的她却离她大娘那么远。不行!不能再等了,明儿就要带着路路和韩多到她自失忆后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次日清晨,她们一行三人出发了,依然是韩多驾驭着马车,为了逛一逛郊外山野的风光,路路娘提议要步行,韩多当然求之不得。他把马车放在了附近的驿站,便轻装上阵了。
城郊和城里果真相差悬殊,连呼吸都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两种空气。韩多和路路刚一迈进那片森林处,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这里的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阔。山上山下全都是绿叶茂密的树林,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几许金黄和枫红,偶有几处小溪潺潺流水响着“叮咚叮咚”的声音,听起来特悦耳,不算高的山岗,全都是密密丛丛碧绿的叶子,在太阳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哪怕是再小的风儿吹来,它总要发出呼啸的声音。
“这个地方好是好,但如果一个胆小的人在这里独自漫步,恐怕会让人感到瘆得慌。”韩多说道。
“谁能没事往这跑啊!我们这不也是要到娘要去的地方吗!”路路说着看着韩多。
这会儿,路路娘她们一行三人,正行至于一山坡处,微微起伏的山地铺满了密密的树林,杂生的花草,山谷幽幽,花儿芬芳。路路娘忍不住俯下身去,摘下几朵黄灿灿的野菊花,给他俩看。
“你们看,这小小的野菊花,浑身都是宝哇!当年我后背痒的厉害,用手一摸,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子,后来胳膊和大腿也布满了一片片的小红点子,我越挠越痒。大娘看了,说我这是起了湿疹了,就带着我采摘了许多的野菊花,我们是连茎带叶和花儿一起采摘的,然后用清水煮了一会儿,洗了三天就好利索了。”
听路路娘说完,韩多和路路这才不由得仔细观看那不起眼的野菊花。原来这野菊只有二尺多高,旁有一枝,竟连接一片,其间小枝分歧,比比皆是,或密集如林,花儿争相斗艳;或独枝一处,花儿竟压倒群芳。野菊的茎很细,但却坚韧,不宜折断,叶子很小,但不宜碎。还有那野菊花,小的只有一厘米,但却清香扑鼻。离这不远处,她们又看见了蒲公英、苍耳子、紫花地丁、马齿苋。马齿苋真可谓是遍及山谷,此物如蚯蚓披着绿的衣裳,星星点点,纵横交错,遍布大地。路路娘见了,又开始弯下身子,采摘几颗马齿苋说道:
“这也是个好东西,它清热解毒,它不仅能治疗湿疹皮炎,还能治疗由于湿热引起的腹泻、肠炎什么的,它还是天生的消炎药。”
“娘,你都快成了看病的大夫了。”
“那可不敢当,只是平日里跟着大娘学那么一点点,我们那个住处是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看病不方便,有了点小毛病,都是从林子里采摘些花草,树根树皮什么的,自己煎水喝,我们是自给自足,几乎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我跟着大娘自己种地;自己收割;自己织布;自己缝衣裳。大伯时不时地出去打些小兔子、小野鸡什么的。”
“我说阿姨啊!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神仙过得日子,真的挺美的呀!”韩多插嘴说道。
“谁说不是呢!不然的话,我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自己的女儿在身边也是相见不相识。”
“娘,你那不是失忆了吗!”
“主要还是我待的地方太好了,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所以才把自己的亲人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