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龙妃二字时,司徒尚比任何人都震惊。
司徒尚直勾勾的望着天龙地狗,他的眼神里没有诧异只有恐惧,即便面对骆驼生死一击他也未曾露出这种恐惧,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时他畏惧了。
“你,你在说什么?”司徒尚口齿不清的质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既然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你又何必在此摆下天龙地狗局?这前前后后环环相扣我几乎都信了你。”天龙地狗笑了笑说道。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有一个实在不该站出来的人站了出来。
妇人,也就是曾经的花蔓仙子,她缓缓走到司徒尚身前,她用质问和谴责的忧伤目光注视这个五十岁的男人。
此刻面对花蔓仙子的注视,司徒尚的目光竟然有些躲闪,他似乎在逃避什么,他好像从来这个妇人踏入那一刻起就没有敢正眼看过对方。
“龙妃,你就是龙妃。”妇人眼泪迷糊的说道。
“不,不,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龙妃。”司徒尚连连反驳道。
“不,你就是,我虽从未见过你脸,但我认得你的眼睛。”妇人笃定的说道。
“泼妇,这是赤州王府容不得你乱说。”司徒尚恼羞成怒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爱我的男人和我爱的男人比比皆是,没曾想我居然会将自己的余生托付在一个我不爱也不爱我的男人身上,如今他竟然连承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妇人哭诉道。
天龙地狗上前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稍作安慰。
“妇人你且看这里。”天龙地狗指着地上山鬼的尸体说道。
说罢,天龙地狗领着妇人来到山鬼尸体旁俯身下去。
天龙地狗用力撕扯下山鬼左肩的衣襟,只见山鬼左肩近脖子处有一串小字,小字貌似是多年以前便用绣花针蘸墨然后绣上去的。
字迹已经入肉很是模糊,但妇人却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浴火凤凰,重生潜龙,鸳鸯西辞各双飞;天路黄泉,南辕北辙,永生永世不相随。”
念完这段话之后,妇人突然痛哭流涕。
也正是妇人失声痛哭的一刹那,司徒尚也瞪大眼睛望着地上的尸体,他眼神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似乎大于自身死亡的恐惧。
司徒尚缓缓来到山鬼尸体前,怒目圆睁的望着妇人。
“他的左肩上为什么会有这句话?”司徒尚望着妇人愤怒的问道。
啊!突然妇人大叫了起来!妇人转过身抱住司徒尚的大腿用拳头狠狠锤击着。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妇人痛苦的喊道。
“什么?他是......”司徒尚吞吞吐吐的说道。
说罢,司徒尚俯身下去一把扯掉了山鬼脸上的面具。
“司徒嵬,为什么是司徒嵬?啊,老天爷啊......”司徒尚仰面朝天痛苦的嘶吼着。
这一刻,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望着寿礼台上的那具尸体。
“三弟。”娄天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轻声呢喃道。
“李鬼。”历晋南也同样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喊道。
这一刻,在这里的没有局外人,他们都见证了一段悲剧的上演,司徒尚亲手杀了他的儿子司徒嵬。
妇人在哭,司徒尚也在嚎啕大哭,今日这里上演了太多一家团聚,然而最悲惨的莫过于他们这一家。
“儿子死了,儿子死了,我该怎么办?”司徒尚疯疯癫癫的问道。
司徒尚疯疯癫癫的跑向众人,重复询问着这个问题,然而没有人能够给出他答案。
突然,司徒尚又无比清醒,他很快冲到妇人身旁一把揪起妇人的衣襟。
“儿子死了,我还有女儿,你把我的女儿呢?你还我的女儿!”司徒尚摇晃着妇人的身体大吼道。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不会将我女儿交给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妇人大吼道。
两人是夫妻,但又好比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发生过、经历了些什么。
看着寿礼台上正在上演的闹剧,这是一场笑话但在场竟没一人发现。
“好了,好了,你放开她。”天龙地狗上前从司徒尚手中夺回妇人。
司徒尚傻傻的站在原地,此刻他愤怒的想杀人,但他该杀谁?貌似这里最该杀的就是自己。
“龙妃,你现在愿意承认了吗?”天龙地狗走到司徒尚跟前问道。
“我承认,我就是龙妃,我就是上霄剑龙妃。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好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司徒尚苦苦哀求道。
“他死于的锦绣鬼见针之下,中了此针的人畜皆无活路,这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天龙地狗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为什么?”司徒尚又勃然大怒道。
“早些又有何用?你设下这个天龙地狗局,目的便是引在场所有人前来自投罗网,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天龙地狗,你比任何人都知道,然而你万万没有想到你亲自设下的局没杀了仇人却杀了自己亲生儿子。”天龙地狗无奈的说道。
“我错了,我错了。”司徒尚又忏悔道。
“你告诉众人你爱过这个女人没有?”天龙地狗突然问道。
“爱,我比任何人都爱,包括他们二人。”司徒尚指着娄天和东方云海说道。
“好,那么问题就简单了。”天龙地狗笑了笑道。
听到司徒尚这番话,妇人竟然难以置信,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年发过什么,但至少这一刻她已经不那么恨这个男人了,毕竟恨一个爱自己的人也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当年发生了什么?你自己说吧,这关系到三家人的恩怨。”天龙地狗望着司徒尚说道。
“好,我来说。”司徒尚望着娄天和东方云海说道。
说完,司徒尚也就沉默了,闭上眼沉默了很久很久。
突然,司徒尚又回头望向绝尘和尚。
“大师,你儿子一家都是所杀,你儿子也是被我诱骗到赤州。”司徒尚缓缓说道。
“你,你,你......”绝尘和尚欲哭无泪的说道。
“但我没想到他居然去了尹七和钟哭决战的地方,而且还误喝了本为尹七准备好的毒酒,就这样他无缘无故的死了,钟哭去到决战的酒楼时那已经是一片废墟,而尹七到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焦尸,这具焦尸就是你的儿子。”司徒尚娓娓道来。
“当年我发现那具焦尸时,尸体完整健全骨骼却呈暗黑色,一看便是中毒之后再被火烧,我一直以为是钟哭想赢我便使这下三滥的手段,决战前夕我与一好友在醉酒昏睡以至于第二日迟到。”娄天回忆道。
“醒来第二日你那好友去哪了?”天龙地狗问道。
“不知,我醒来便不知他的去向。”娄天回答道。
“你那好友姓甚名谁?”天龙地狗继续问道。
“不知,他从不告知我姓名,但却我与相交颇深。”娄天说道。
“你可曾与他提过决战之事?”天龙地狗问道。
“提过,那晚他一直劝我不要去,他说这一定场阴谋。”娄天回忆道。
“但你执意要去,所以他就灌醉了你,然后替你去了。”天龙地狗说道。
“什么?你是说那具焦尸就是我那朋友,而我那朋友就是绝尘大师的儿子。”娄天惊讶的说道。
天龙地狗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此刻,娄天再次仔仔细细的将那晚痛饮的画面回忆了一番,他突然双膝跪地、失声痛哭起来。
“大师,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你准备如何问罪他们?”天龙地狗望着绝尘和尚问道。
“我修了一生的无尘经,我儿走了一生的江湖路,如今无尘经还在念,他的江湖路却早早断了,我想他当日如此处理钟哭和尹七之间的恩怨无非是想化尴尬为玉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违他心愿?”绝尘和尚摇了摇头说道。
绝尘和尚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我曾提醒他龙妃此人不可深交,然而他却说龙妃此人必交。王爷,你告诉我为何杀他一家?”绝尘和尚望着司徒尚问道。
“年少轻狂不甘钳制,所有人都知道龙妃最厉害的是上霄剑术,然而却不知道上霄剑根本不及追云剑和影子剑,为了立足江湖不败之地,所以我修炼了锦绣鬼见针,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儿居然有克制此针之法,据他说克制此针之法藏在他家一无名经卷之中,当晚趁他家夫人待产他出门寻找大夫之机,我便去他家四处搜寻不幸被人发现,最后闹的整个庄园都知道了,所以我不得不杀了所有人。”司徒尚一一认罪道。
“你个狗贼,人面兽心的家伙。”听至此处黄石玉怒火中烧道。
说罢,黄石玉便要冲上前去杀掉司徒尚。
“住手,让他继续说。”绝尘和尚阻止道。
“实际上我翻遍了整个庄园也没有找到那本无名经卷,所以我不敢轻易杀掉你儿子,我怕这经卷落入其他人手中,我想从你儿子口中套出这本无名经卷,但是......”司徒尚说道。
“但是你始终都没有得逞,我告诉你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名经卷,他那样说就是怕你自恃功高敌对世人,他早就看出你野心勃勃故才编造了无名经卷的谎话,殊不知他一切为了你、你却杀了他一家。”绝尘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说罢,司徒尚默默的低下了头。
听完了这段故事,所有人都沉默无言,而此刻所有人心头又都对这个已故的人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这个人就是绝尘和尚的儿子、黄石玉的父亲,他的故事充满了悲凉和辛酸,但他的故事又让这里所有人的好人、坏人都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