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之长安兵燹 第十八章 黑驼怪叟(6)
作者:野生文艺青年的小说      更新:2018-10-19

  “四哥,”康君利忽然说:“我认得朔州城里一个法师,道行很深……”李存信打断他说:“我又不是被鬼缠身,要法师何用?那人确实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怪,”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当时我说:“前辈,你要杀我易如反掌,何必要这样装神弄鬼?”他回过头来,说了声:“哦,你想死么?”我吓了一跳,急忙说:“前辈,我跟你开玩笑呢。”他冷冷笑着,说:“不想死也可以,明天晚上,你到黑驼山来找我。”

  “第二天我就去黑驼山赴约,一直攀到峰顶,这才见到这位前辈。他见我有胆量践约,就吩咐了我两件事,还说我如果我乖乖听话,他自然有天大的好处给我。”

  “是哪两件事?”康君利追问。

  “十三太保中,你我兄弟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事我也不用瞒你,”李存信沉默一会儿,再次压低了声音,“第一件事,那位前辈吩咐我,从今往后义父的一言一行,但凡是我知道的,都要一一告知他。”这句话说的极轻,几不可闻。

  “什么?”康君立接了一句,但随即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那第二件事呢?”李存信唔了一声,继续说:“那姓王的小子身上有天大的秘密,你要给我弄清楚了。这是那位前辈的原话。”

  “我身上的大秘密?”王羽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心想姓王的小子指的一定就是自己,自觉自己身上的秘密的确不少,但似乎没有一件能称的上是天大的秘密,不由地凝神去听。只听康君利啊了一声,惊讶地说:“那前辈也知道圣武遗物的事?”

  “什么圣武遗物?”李存信忙问。

  “四哥不知道么?”康君利说:“那小子知道圣武遗物的下落,身上还有找到这宝藏的藏宝图,这是他自己亲口说的。”王羽听他说的正经,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心想:“我就是随口瞎编的,这家伙到现在还在纠结么?”又听李存信说:“他自己亲口说的?这么大的秘密他怎么会轻易告诉你?”康君利见他不信,就把那天的事叙述了一遍,李存信听后沉吟说:“听起来似乎是那小子为了保命编的谎话,你怎么这样坚信不疑?”康君利说:“这谎话怕是他编不出来的。”李存信哦了一声,又问:“到底什么是圣武遗物?”

  “这是当年安禄山留下的一笔巨大财富,”康君利解释说:“事情到今天已经一百三十多年了,别说没人知道这宝藏的下落,就连这四个字都鲜少有人知晓,四哥你想,那个叫阿羽的小鬼不过是个野小子,怎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话?”

  “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李存信的声音已经有些兴奋了。

  “嘿嘿,”康君利笑了一声,“四哥也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你的秘密不瞒我,我的秘密当然也不用瞒你了。四哥,你知道我是哪里人么?”

  “你是蔚州汉人,难道不是么?”李存信问。

  “我出生在蔚州不假,但我祖籍是营州的。”康君利说:“我也不是汉人,我阿妈是汉人,但我阿爸却是胡人的后代,而且我身上还有突厥的血统。”顿了一顿,又轻声说:“四哥,你知道么,安禄山原本是姓康的,禄山两个字,不是寓意功名利禄如山一般,而是粟特语光明的意思……”

  “难道你是?”李存信打断说,只听康君利轻轻的嗯了一声,李存信也不再问了,似乎已经心领神会。

  “四哥,”康君利又叫了一声,“弟弟我今天可是对你掏心窝子了,你可得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啊!”

  “天知地知……”李存信说了前半句话。

  “你知我知。”康君利嘻嘻一笑,说了后半句。

  酒缸里的王羽听的心里一乐,“我也知,刀疤脸也知。”这时,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心想:“难道是昨晚那金乳酥吃多了么。”正这样想着,只听肚子咕咕几声,忽然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

  “什么声音?”李存信马上反应过来。

  “莫非外面在打雷?”康君利说。

  “胡说八道,数九寒天的,打的什么雷。岂不闻冬雷阵阵夏雨雪,冬天打雷就跟夏天下雪一样罕见。”李存信的声音显得很警惕,忽然又问:“先前你说将那小子关进这酒窖里,后来就不见了?”

  “是啊,”康君利的声音有些纳闷,“我已经让康大成带人去找了,现在还没答复。”

  “那这里找过了么?”

  “这里?这里都是酒缸子,个个都是密封的……”

  “你瞧那口大缸,那是用来装酒糟的,可不是密封的。”李存信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只听微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王羽心想自己多半已经被发现了,不由紧张起来,身后刀疤脸的呼吸也变的更加急促,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之间,又听李存信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说了声:“别过来。”话音刚落,康君利也叫了一声:“哎哟!”

  “都让你别过来了,聋了么?”

  “他妈的,”康君利骂骂咧咧地说:“这地上哪来的铁蒺藜?”只听叮的一声,跟着是李存信的声音,“狗屁铁蒺藜,分明是江湖中用来偷袭的袖箭,只不过箭簇上带着倒刺,狗娘养的,好阴险的暗器,是哪个狗日的丢在这里的?”

  王羽心想:“难道这两人踩到了存孝哥丢在地上的暗器?”正这样想着,只听身后的刀疤脸哈哈大笑,跟着砰的一声,头顶上的盖子被击飞了,刀疤脸的身影倏地跳了出去。

  “哈哈,两个蠢蛋,算你们倒霉。”刀疤脸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羽急忙站起来,探头去看,只见黑暗中刀疤脸的背影铁塔般地站着,他前方的地上则蹲着两个人,正是李存信和康君利。

  “这小鬼怎么一会儿功夫变成个糙汉子了?”康君利的声音很是疑惑。

  “笨蛋,现在不是你展示幽默的时候。”李存信骂了一句,转向刀疤脸,“你是谁,为什么偷偷藏在这里,偷听我们兄弟说话?”

  “二位太保真是贵人多忘事,听不出我的声音么?”刀疤脸把脸凑了过去。

  “是你,”李存信叫了一声,“盗剑的贼,你怎么躲在这里?”李存信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嗤的一声拔出了佩剑,对着刀疤脸,康君利也喝了一声,摆好了架势。

  “别动,”刀疤脸挥了一下手里的黑剑,冷冷地说:“你们两个踩在我的紫霄袖箭上,中了定川狼棘之毒,还敢乱动么?”

  “什……什么定……狼棘?”李存信的声音微微发颤。

  “四哥,别听他的,”康君利叫着说:“什么狗屁定川狼棘,说的挺唬人的,这箭簇不过有点生锈,咱们顶多就是得个急惊风,哪里会中什么毒。”

  刀疤脸听了嘿嘿一笑,指着康君利说:“这姓康的倒是个视死如归的。你们也不必管定川狼棘是什么,总之就是剧毒之物,中了这种毒,过不了片刻就会全身瘫软无力,一日之后则会昏迷不醒,等过了三天,那可就好玩了,中毒之人会变成疯狗一般,见人就咬,咬的到人还好,要是咬不到人,则会把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个都啃下来,跟着是脚趾头,再然后身上但凡是有点突兀的地方都会咬了吃了,要是个男人的话……嘿嘿……”

  李存信、康君利两人越听越惊,脸上冷汗直流,刀疤脸见状又说:“你们是不是觉得身上有些麻了?”两人听了连连点头,李存信急忙说:“阁下可有解救的方法?”刀疤脸哼了一声,说:“这袖箭我带在身上已经三年,效果有些弱了,你们两个蠢蛋运气好,中毒不深……”康君利听到这里连忙跪下磕头,说:“请……那个……请大侠赐下解药,我们兄弟两个感激不尽。”

  “感激有什么用,”刀疤脸呸了一声,“我要点实惠的。”李存信闻言忙说:“只要阁下能救我们兄弟,我们兄弟愿带阁下出城。”说着将身上披的长袍脱了下来,托在手里。

  “聪明人啊,”刀疤脸笑着将袍子接过来,穿到身上,跟着说了声:“头前带路吧。”

  “是是,”康李两人毕恭毕敬地说。

  “慢着,”刀疤脸说:“酒缸里还有个小鬼,把他也带上吧。”康李两人向酒缸看过来,叫了声:“真是这个小鬼。”

  王羽听了刀疤脸的话,早就从酒缸里跳出来,拔腿往门口跑去,还没几步,只觉膝窝一麻,一下子就栽倒在地。刀疤脸走上前,一脚踏在他身上,回头指着墙角对康李二人说:“那里有个麻袋,你们拿过来把这小鬼装上,咱们带上他一块。”

  “这小鬼狡猾的很,大侠何不把他弄昏了。”康君利去取了麻袋过来。

  “先前已弄昏过一次了,只怕伤了他脑子。”刀疤脸嘿了一声,说:“你们不是说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么,把他弄傻了可不太好。”

  康君利啊了一声,说:“大侠对这个也感兴趣?”

  刀疤脸瞪了他一眼,说:“你话倒多。”康君利被唬的差点坐倒,李存信伸手将他扶住,跟着从身上撕了一片衣襟,蹲了下来,王羽只觉嘴角一痛,嘴巴已经被牢牢塞住,怎么也吐不出来。接着眼前一黑,已被装进了麻袋里。只听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又觉身体悬空,已经被人提了起来,背在身后。王羽感到这人的背部很是宽阔,肌肉硬邦邦的,心想多半是刀疤脸。他嘴巴被填住了,不能开口叫骂,只得挥拳向这人的背部不断击打,但这人哼也不哼一声,似乎毫无所觉,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刀疤脸的声音传过来:“小鬼,你在给老子搔痒么?”王羽心想:“果然是这个疤脸在背我。”这时,身体不断地起伏,显然是三人已经走出门外,而且步伐很快。

  这样过了一盏茶功夫,王羽听见布袋上传来哗哗的声响,渐渐的又有水渗进来,心想:“外面又下雪了么?”这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四哥,十二哥,你们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