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之长安兵燹 第十九章 阴阳炁劫(1)
作者:野生文艺青年的小说      更新:2018-10-19

  王羽听出是月儿的声音,但他嘴巴被塞住了,无法出声呼救,连手也被紧紧捆住了,只得用一双腿乱蹬,希望能引起月儿的注意。只听康君利笑了一声,说:“是月儿妹妹啊,这么晚了还不去睡么?”

  “什么这么晚了,这不才刚刚入夜么。”月儿的声音很冷淡,似乎对康君利没什么好感。

  “下雪了,风又挺大,还是早些进房去歇息,免得受了风寒。”这冷冽的声音是李存信的。月儿的声音跟着说:“那么你们要去哪呢?”李存信还没说话,康君利抢着说:“有些军务要办。”月儿咦了一声,说:“四哥管着牢城营,十二哥虽然被爹爹封为左都押牙,但还没上任,你们会有什么军务要办?”

  “啊,这个嘛,”康君利尴尬的笑声传过来,“军中的事,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懂?”

  “又要出门去鬼混了是不是?”月儿哼了一声,“当心我告诉爹爹和嫂子。”

  “只要不告诉你奶奶就成。”康君利说。

  静了一会儿,月儿似乎注意到了刀疤脸,说:“他是谁?”

  “啊,那个,是军里的……曹……曹副尉。”康君利回答。

  “曹副尉?”月儿的声音有些疑惑,“从来没见过,是新入伍的么?”

  “对,对。”康君利连声说。

  “刚入伍就当上了副尉么?”月儿问。

  “这个……这个……”康君利支支吾吾的,似乎想不出怎么回答。李存信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淡淡地说:“是仁勇副尉罢了,算不上品级的。”

  月儿哦了一声,又问:“他怎么不说话?”李存信不假思索地回答:“曹副尉是个哑巴。”月儿顿了一顿,又说:“他背上是什么,怎么有东西在里头乱动?该不会有人在里面吧?”

  王羽听了这话心里一喜,心想:“月儿姐姐可比她妹妹聪明多了。”又听李存信轻轻咳嗽着,说:“是只野猪。”王羽听了心里大怒,暗骂:“你才是野猪,你全家都是野猪!”

  “他背着野猪做什么?”月儿问。

  李存信沉默了一会儿,说:“义父最近身体不大好,曹副尉家里是做猎户营生的,听说之后就去打了只野猪,要献给义父补补身体。”月儿跟着说:“可爹爹是不吃猪肉的,四哥忘了么,我们家本来是姓朱邪的,朱与猪同音,猪肉可是禁忌。”李存信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月儿会这么说,想也不想就答道:“所以曹将军并没有见到义父的面,我和君利知道了这事,早早就将他拦住了。”月儿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又笑着说:“真是野猪么,我还从来没见过野猪呢,放出来让我看看。”

  王羽听到这里心里更喜,心想依着月儿不依不饶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会打开袋子一看究竟,到时自己就得救了。只听哧哧的声音响起来,大约是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月儿似乎已向自己走过来。正在这时,又听康君利的声音响起来:“野猪有什么好看的,凶的狠,吓到我的好妹妹可就不好了。”

  “是这样么?”月儿问,不知在对着谁说。

  “是的,大小姐。”刀疤脸的声音说。

  “啊,你不是哑巴么?”月儿叫了起来,原来她竟是对着刀疤脸突然问了一句,一下就引的他露馅了。王羽心里暗自佩服,“月儿姐姐可太鬼精了。”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月儿愤愤地说:“袋子里到底是什么,快打开让我看看。”只听脚步声大作,似乎是月儿跑了过来。过了一会儿,王羽闻到了一股幽微的香气,心想多半是月儿已经到了自己身旁,赶紧奋力挣扎起来。月儿的声音叫着:“快打开!”跟着是刀疤脸的声音,“这可不行,野猪的獠牙比刀还锋利,会伤人的。”月儿说:“我非得打开看看……”正在这时,只听远处有个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羽哥哥,羽哥哥。”

  “是星儿的声音。”王羽心想。

  跟着又是一个声音大呼:“公子,公子,你在哪啊?”这是刘狍的声音。

  “阿羽,小阿羽……”这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男的是史敬思,女的是他的夫人安氏。他们连声喊着,似乎很是着急,王羽心里大叫:“我在这里。”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阿羽不见了么?”月儿的声音说。

  “不知道。”李存信的声音回答。

  “你们真不知道?”月儿再次问着。

  “真不知道啊,”康君利用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天知道这小鬼躲在哪里玩了。”月儿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麻袋里到底是什么?”声音既愤怒又怀疑。

  “是野猪。”刀疤脸强调。

  “给我打开,不然我可喊人了。”月儿叫着说。

  “不行。”刀疤脸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

  “不打开也行,”月儿嘿了一声,说:“既然你们说里面是野猪,我就喊它一声,看看它会不会答应。”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再次说:“你是野猪么,不是就动几下。”

  王羽闻言马上左右晃动了几下。

  “哈,”月儿冷笑了一声,“野猪听得懂人话么?”

  “凑巧罢了。”刀疤脸说。

  “这样巧么?那我再问几句。”月儿跟着又说:“你是人是么?是的话就哼唧几声。”王羽嘴巴虽然被填住了,但还是能发出一些声音,听了这话,依言哼哼了几声。

  “这还是巧合吗?”月儿的声音有些得意。

  “是。”刀疤脸应着。

  “汉人有句话叫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是这样,对吗,曹副尉?”月儿的声音冷笑着,接着又说:“你是阿羽对吗?对的话就连着动两下。”王羽听到她的声音更近更清楚了,似乎已经将头凑了过来,马上就依言动了一下,接着又想动第二下,这时,只觉胸口一闷,一下子竟透不过气来,紧跟着全身麻痹,一动也不能动。胸口好像被大石头堵住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怎么就动了一下,快动第二下啊。”月儿的声音显得很是焦急。这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王羽耳朵里,他想照做,但身体却毫无办法。这时只觉身体越来越冷,仿佛掉进了冰窟一般,过了一阵,竟又逐渐热起来,又有如置身于火炉,这感觉王羽曾经体味过,心想:“糟了,那寒毒又发作了。”

  王羽不知道的是,他当时被庞师古打了一掌,虽然只中了阴阳炁中的阴炁,然而阴阳本是相生相成,相互转变的,中了阴炁之后如果不能及时解救,慢慢就会阴尽而阳生,再后阳盛而阴衰,往复循环,最终堕入阴阳炁劫之中,身体终日忽冷忽热,至死方休。要不是当时史敬思误坐在他脸上,使他毒发之时因为不能呼吸,激发出了身体里的潜能,暂时将阴阳炁劫镇压住,他只怕早就被这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的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了。

  “大小姐,我早就说了,这只是巧合而已。”刀疤脸的声音再次传来,王羽听到耳朵里只觉微弱已极,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

  “再动一下啊。”月儿继续叫着,但王羽此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大小姐,不要在胡搅蛮缠了,我说了,这只是一只野猪而已。”刀疤脸厉声说。

  “我不信,除非你打开给我看看。”月儿还是不肯放弃。

  “好啦,我的好妹妹。”康君利突然柔声说:“你不就是想找那个叫阿羽的么,我告诉你好了,他就躲在地窖那口大酒缸里,你要是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月儿将信将疑。

  “是我把他关在里头的,”李存信这时冷冷地说:“你再不去,他可能就要憋死了。”

  “你……你们……”月儿的声音微微发抖,只听脚步声急促,似乎是她已经往地窖跑去了。

  王羽这时已经被阴阳炁劫折磨的快要两眼翻白,恨不得自己昏了过去,甚至是死了。但这痛苦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发作时身体就好像被冰封住了,一点也不能动弹,意识却会越来越清楚,以至于身上每一寸皮肤的痛楚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痛苦同时也吞噬着他的心智,一时间他将所有人都恨透了,庞师古、康君利、李存信、刀疤脸,还有杀害他父亲的那些人……

  身体不停晃动着,刀疤脸三人似乎跑了起来。过了不久,只听一声马嘶,还有车辙滚动的声音,三人似乎坐到了马车上。王羽这时已经疼痛到了极点,身体已经不再是忽冷忽热,而是时而左边冷右边热,时而右边冷左边热,时而上半身冷下半身热,或是下半身冷上半身热,又兼身上奇痒难耐,犹如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幸好身体不能动弹,否则他早已经把自己挠的体无完肤了。忽听刀疤脸说了一声:“这小鬼怎么了,难道昏死过去了。”

  “啊,好烫。”这是康君利的声音。

  “什么好烫,分明是跟冰块一样冻手。”李存信说。

  “快打开看看,别让这小子死了。”康君利忙说。

  “好。”刀疤脸应了一声。接着眼前一亮,麻袋被解开了,刀疤脸丑陋的脸凑了过来,咦了一声,说:“这小鬼脸上怎么半青半红的,是得了什么怪症么?”王羽看到这张脸,心里痛恨到了极点,只觉腹部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一时间电流般的传遍了全身。

  “啊!”突然之间,王羽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与此同时,身上嘭嘭嘭几声怪响,绑着的绳子竟自行断了。王羽感到身体已经能动了,忽然一拳就向刀疤脸胸前打过去,这一下猝不及防,刀疤脸来不及躲避,胸口被这一拳稳稳打中,只听啪啪几声,肋骨已经应声而断。刀疤脸往后倒了过去,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正中王羽,把王羽喷的跟个血人似的。

  “你……你……”刀疤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下就晕了过去。王羽也同时倒了下来,这时身上非但不再有火灼冰冻一样疼痛,反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受用,但身体已然虚脱了,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只听康君利笑着说:“四哥快看,解药在这。”李存信则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康君利说:“这小子怎么办?”

  “这小子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不能再放他回去了,先把他关进牢城营再说。”李存信的声音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