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之长安兵燹 第五十二章 灞陵风雨 (1)
作者:野生文艺青年的小说      更新:2018-10-19

  月凉如水。

  一路杀将过去,两眼发红,如癫似狂,被这惨白的月光一照,终于清醒过来。李存孝猛然勒住马,胯下的坐骑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几天下来,原本浑身赤红的骏马变成了黑色,那是泥污和凝固的鲜血。李存孝轻轻抚摸马鬃,抬眼望去,眼前是一片黄土地,河道纵横,稀稀落落的种着麦子,微风扑面,李存孝一脸茫然,浑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转身去看,只见身后零零散散的,只剩下十余人马,更加吓了一跳。李存孝看向安休休,问:“咱们还有多少人?”安休休清点了一遍,说:“连我一共十八人,加上将军就是十九个。”

  “都是好样的。”李存孝微微颔首,“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今早过的那条河,真的好宽,好在是枯水期,不然咱们可过不来了。”说罢拍马向前,又行了十余里地,远远望见前方一座城池,黑暗中看不清楚,又跑了一阵,只见城墙高耸,哨楼上燃着数十堆火把,原上的风一吹,明明灭灭,好似鬼火。李存孝问:“这是哪座城?”眼看众人都是茫然摇头,肚子却咕咕作响,又说:“肚子好饿,不管是什么地方,咱们先进城去化些斋饭来如何?”众人怔了怔,脸上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安休休说:“这城墙好高,多半是中原重镇,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李存孝唔了一声,对这提醒却是充耳不闻,只是说:“看来是个富庶之地,咱们进城去劫座酒楼,喝酒吃肉,祭一祭五脏庙,岂不痛快?”众人脸上惴惴的,半响才点点头。

  于是李存孝领着十八骑穿过川原,来到城下。只见城门上方镌着春明门三字,门外有两队人马把守。领头的一人喊道:“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可有令牌?”李存孝冷笑着说:“我们是雁门节度使李克用麾下的,令牌么,倒是没有。”话音刚落,那士兵已经脸色大变,大叫起来:“快关城门,是敌军!”李存孝喝了声:“晚了!”一挝打的他脑袋迸裂,当先冲进城门。守城的士兵见状,全都嚷叫着围了过来,将后面的十八骑团团围住。一遇厮杀,原本神色困顿的十八人又重新振作起来,这些人都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庸手,很快就将守城的人马尽数杀光。跟着人马如龙,直入城中。城中百姓见了,都四散躲避。行不多时,望见一座大仓廒,唤做永丰仓。李存孝说:“想必这里是粮仓了。”嘿嘿一笑,领着众人冲进仓中,将其中数十座仓廪尽数烧了。霎时间烈焰腾空,将夜空都映红了。

  这时的李存孝显得精神抖擞,叫了一声:“痛快!”又带着众人出来,一行人行至坊市间,又看见一座酒楼,名叫酒中仙。李存孝说:“进去看看。”一行人下了马,走到门前,早有个小厮迎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各位军爷,本店今日让人包了,恕不能接客。”李存孝喝道:“要命的滚远一些,等下这酒楼中,未必留活口。”那小厮见他身材瘦小,但样貌十分凶恶,一幅神气十足的样子,就像屠夫看见待宰的猪羊一样,两眼发出森冷而又兴奋的光,两退一软,差点吓得失了禁,嗫嚅说:“不……不是小人为难各位军爷,实在……实在是那位客人来头太大,他这会儿正在二楼看戏,要是惊扰了他,只怕咱们都得人头落地。”李存孝冷冷地问:“是玉皇大帝来了?”那小厮说:“那倒不是……”李存孝哈了一声,声音更加冷冽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让我三分!”一把抓住那小厮,远远地丢了出去。跟着跳下马,当先走进了酒楼。

  正如那小厮所言,那酒楼中央果然搭了座戏台,正演着参军戏。两名优伶头戴乌纱,身上穿着绿衣,一个扮参军,一个演苍鹘,正演一个戏说鸿门宴的节目,二人在台上玩笑逗乐,插科打诨,逗的酒楼里的客人笑声不断。李存孝拣了一处圆桌,一行十九人都跟了进来坐了,又让小二上酒菜。那小二看看众人,又抬头看看,脸上惊疑不定,半响才唱诺去了。等了半天,酒菜上桌,山珍海味一应俱全,酒是上好的新丰酒。李存孝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撕了一条鸡腿大块朵颐,又仰着脖子,将半盅酒都喝了,夸了声:“好酒!”那小二笑着说:“军爷果然识货,这是新酿的新丰酒,当年李太白最是喜欢。王摩诘亦曾题诗云: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李存孝不耐烦地说:“你这厮话好多,不如多上些酒菜来,咱们弟兄可都饿坏了。”那小二说了声:“是。”便去张罗了。

  众人狼吞虎咽,将一大桌酒菜吃的干干净净。这时那参军戏也演完了,座上众人尽都鼓掌喝彩。只听一个声音说:“演的好,打赏。”声音有气无力,似乎是个病人。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在二楼栏杆后头,斜躺在一张软椅上。这人身穿紫袍,方脸大耳,头发花白。一副慵懒的模样,面无表情,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除了他之外,还有十来个人,或男或女,全都战战兢兢地站着,一副厮仆模样。李存孝心想:“看来这就是那个大人物了。”

  “还有什么玩意?”过了一会儿,紫袍人慢吞吞地说。旁边一人回答:“葛先生前些日子举荐了两人,是一对父女,会唱些小曲,这几日才到。”紫袍人唔了一声,说:“难为他军务繁忙,还有这心思。让他们上来吧。”旁边那人一拍手,只见一老一少父女两人走上戏台,那当爹的看着七十来岁,手拿一把二胡。女儿挺年轻的,看不出年龄,两人在戏台中央站定,向楼上躬身行礼。紫袍人颔首说:“会唱什么?关山月会么?”那女儿说:“会的。”两人再次鞠躬,老翁手里二胡咿咿呀呀响了起来,女儿和着曲调便唱:“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一段唱完,又换了个曲调,将词重复唱了一次。那紫袍客打着节拍,一边喃喃地说:“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就在这时候,一名军官打扮的人破门而入,向李存孝等人望了一眼,面上一寒,急匆匆往楼上跑去。到了紫袍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那紫袍人脸色微变,往李存孝众人看过来,忽然说:“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声音虽然嘶哑,却很是响亮,倒像从九幽地府里传出来的一般。

  “尊驾是谁?”安休休向着楼上拱手问。

  “你不认得我么?”那紫袍人说。

  琴声幽幽绵长,带着几分肃杀之意,大街上传来脚步声,绵密整齐,与琴声交杂在一起,气氛显得愈发紧张。李存孝放下手里的酒肉,拉过小二,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小二满脸惶恐,说:“酒……酒中仙……”李存孝寒声问:“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这是那座城?”那小二苦笑着,说:“军爷……莫……莫不是消遣我,这……这里是都城长安啊!”

  “长安?”李存孝霍然站起身,“这里真是长安。”

  “你以为是哪里?”那小二还没答话,楼上的紫袍人却开口了,他看着李存孝,一字一顿地说:“飞虎将军李存孝,久仰大名了。”

  “你认得我?”眼见紫袍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存孝愕然了,“你是谁?”

  “真是个有趣的人,”紫袍人打量着李存孝,下意识地去摸下巴,但他下巴光秃秃的,似乎是新剃的胡须,摸了一会儿,放下手,用淡淡的口气报出了一个名字,“黄巢!”

  “黄巢!?”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是耸然而惊。李存孝问:“你真是黄巢?”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就一言不发往二楼走去。走到楼梯口,突然门外冲进一彪手拿刀枪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李存孝嘿的一声,举挝便打。他神力盖世,一挝打下去,七八个人挺枪来架也毫无用处,一下便枪断人亡,鲜血直溅到二楼去。这一来楼上楼下乱作一团,琴声戛然而止,尖叫声,哭喊声起伏不绝。

  黄巢仍旧躺在软椅里,几乎要把整个人埋进去。面色不改,只是打节拍的手随着琴声断绝而停下来。等到众人在楼梯上推搡踩踏,他才站起身起来,慢慢地举起一只手。就这一举手,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向他看去,酒楼里突然雅雀无声,几乎连喘息声也不见了。只有杀气在酝酿着,弥漫开来。

  “久闻十三太保之名,”过了一会儿,黄巢终于站了起来,用手扶着栏杆,向李存孝说:“今日一见,果如古之恶来,令人……令人望而生畏。”李存孝打倒了身前一个人,说:“是么?我看你一点也不害怕啊。”黄巢说:“朕从前是个亡命之徒,现下连皇帝也做了,人生至此,已无遗憾,还怕什么?倒是太保以十八骑入长安,纵是亡命之徒,亦不敢为吧?”李存孝笑了笑,并不答话。慢慢向前走去,他一动,身边围着的士兵也跟着动,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了。

  “太保,咱们来谈谈吧?”黄巢说。李存孝问:“谈什么?”黄巢眼皮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说:“你把手上的兵器放下,再让你这些兄弟一并投降,以后为我效力,过去的事朕既往不咎。朕封你做个一字并肩王,你这些兄弟也都有封赏。你看如何?”李存孝冷笑说:“只怕我义父不答应。”黄巢脸上抽筋般地笑了一下,说:“你义父不过是个节度使,朕却是皇帝,你要听谁的?”李存孝哈哈大笑,说:“你这个皇帝是自封的,不算数。”黄巢用手指敲打着栏杆,说:“朕这个皇帝是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李儇那厮只是投胎投的好,连朕一根屌毛也比不上……”说着突然脱去了上衣,只见大大小小的疤痕纵横交错,可谓体无完肤。众人无不动容。

  “好汉子!”李存孝竖起了大拇指,眼看黄巢气度不凡,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一旁的安休休见了,心想:“黄巢英雄了得,太保若是被他说动了,那可大大不妙。”哈哈一笑,说:“这厮脱衣服做什么?莫非是个暴露狂?”换做平时,众将早就哄堂大笑起来,可眼下身陷重围,却凭谁也笑不出来。

  “朕也无需与你多费唇舌,”黄巢披上衣服,说:“降与不降,你自己权衡吧。”李存孝说:“我受义父重恩,要是降了你,岂不是成了两姓家奴么?”黄巢眉头微蹙,说:“那就罢休。”重新坐了下来,看向那对父女,吩咐:“继续唱曲,不要停。”那父女二人又继续唱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曲调悲壮雄浑,竟是兰陵王入阵乐。黄巢打着节拍,说:“太保比高长恭如何?”

  李存孝听过兰陵王的故事,冷笑说:“那是个小白脸,只会戴着个面具吓吓人罢了。”话音未落,又往楼上走去,刚踏了一步,已经有七八杆长枪向他搠来,李存孝哼了一声,手中铁挝挥舞,将一众士兵尽数打死。众人见他双脚未动,轻描淡写地便打死了七八名孔武有力的军汉,尽皆骇然失色。楼梯上原来挤满了人,此刻见他目光看来,心生惧意,便又往楼上逃去。李存孝一步一步往上走去,转头对十八人说:“你们去门口守着,这楼里的人一个也不放过。”正在这时,突然外头传来咚咚响声,好像大石撞击地面一般,连楼梯也抖动起来。接着墙壁裂开一个大洞,竟是一个巨汉冲了进来。这巨汉身高九尺,浑身肌肉纠结,好似一块块岩石。手提一根狼牙棒,好似巨灵神下凡。李存孝怔了怔,继续往楼上走去。谁料那巨汉抓住楼梯,闷哼一声,将整座楼梯都扯断了。李存孝落在地面,啐了一口,叫道:“是个厉害角色!咱们来斗一斗。”那巨汉更不搭话,手中狼牙棒往李存孝头上砸去。这狼牙棒比起李存孝来还大了一圈,只怕有两百余斤。李存孝叫道:“好家伙!”扎个马步,一挝迎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震的众人头皮发麻。李存孝这番出战,一路所向披靡,未逢敌手。此时又惊又喜,热血上涌,脚步一错,跳了开来,说:“好汉子,咱么来比比力气!”说着将手里兵器收了。

  那巨汉脸上一愕,问:“怎么比?”说着右手一松,狼牙棒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窟窿。李存孝说:“你打我一拳,我也打你一拳,谁退的步数多,谁就输了!”这话一出,楼上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巨汉乃黄巢之弟黄揆,天生神力,臂上号称有千斤力道。众人见李存孝身高不过五尺,瘦弱不堪,便算武功再高,又怎能实打实地经受这等重击?说出这提议,在众人看来,就如自寻死路一般。黄揆一怔,说:“你说真的?你这么瘦,我可不能占你这个便宜。”李存孝说:“自然是说真的!”黄揆说:“那好,我让你先打好了。”

  “既然要比试,那总得说出个规矩来。”正要比试之际,黄巢开口了。李存孝说:“我们是客人,客随……那个……客随主便。”黄巢笑了起来:“这话说的有趣,岂有你们这样的客人?也罢,你与舍弟比试,若是赢了,朕放你们走,三个时辰之内,朕不派人追赶。若是输了,你们就放下兵器投降,任凭朕处置。”李存孝冷笑说:“这可有些不公平……”黄巢说:“什么公平不公平,这外面都是朕的人马,朕号令一下,万箭齐发,将你们射成刺猬。朕给你机会,只是因为爱才罢了。”李存孝说:“要是这样,我先拿住你,你那些臣子手下,想必不会为难我们的。”黄巢一怔,心想:“这李存孝似乎有些鬼门道,真如他所言,倒也有些糟糕。”脸上却不动声色,沉声说:“太保,你是来动嘴皮子的么?”李存孝嘿的一声,说:“咱话说在前头,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要放过我这些兄弟!”话音未落,十八骑已经齐声叫了起来:“愿与将军同生共死。”李存孝看向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停口。

  “这个我可以答应。”黄巢颔首说。李存孝点点头,转身看向黄揆,说:“你准备好,我可要来了。”黄揆沉腰坠臋,下盘稳凝,跟着两手伸展,将胸膛露出来,发出一声低吼:“来吧!”李存孝运起全身的力气,倏然出拳,这一拳也不算很快,但却极是稳健雄厚,中间蕴含十余重力道。缓缓击出,好似潮水一般,一重接一重,一浪高过一浪,隐隐然的竟发出哧哧声响。待到打在黄揆身上,却又无声无息,归于平静。只见黄揆脸上一红,哇的一声,退了一步。黄巢在楼上见了,心想:“不好,这李存孝盛名果非幸至,难怪我大齐好汉甚多,竟没一个能挡的住。刚才这一拳,看着慢,实则蕴含巨大的力道。那怪声乃是拳劲破空之声,何以如此慢拳,竟能发出这等动静来?”

  李存孝见黄揆只退了一步,心里一凛,“好厉害!我可轻敌了!”却不知这一下实是遇上第一等的横练功夫。原来黄揆自幼修习铁布衫,金钟罩的外门功夫,这门功夫纯练刚劲,修习者需得经受插沙、扛膀、碰碑、排打、拍钉、打桩、水侵火烫等诸多锻体之苦,耗费数十寒暑方有大成。若非本身体魄极为强健,轻则残废,重则毙命。黄揆天赋异禀,三十载苦练,终于练成铜皮铁骨,九牛二虎之力的大能。

  李存孝虽然吃惊,黄揆心中却只有更惊。原来方才李存孝一拳打来,拳风触体,他全身力道便应机而发,聚到一处。自身犹如变成了一道坚实城门,不料李存孝的拳劲则如攻城的冲撞车一般,一波接一波,片刻功夫便猛撞了十余下。黄揆挺到最后,终于伤了腑脏,退了一步。若非他强忍着不肯示弱,早就已经吐血了。

  李存孝收了拳,说:“到你了。”他看黄揆如此了得,心里略感后悔。其实以真实功夫而言,他超过黄揆甚多,只需缠斗数招,寻个时机破了他罩门,就可立于不败之地。接着擒住黄巢,以他为质,一行人若是运气好些,未尝不能脱困。可是一时托大,偏偏要与黄揆比试力气,若是他实有惊人艺业,自己沦为俎上鱼肉不说,还得连累一众出生入死的兄弟。此时又见黄揆磨拳擦掌,浑身肌肉耸动,立在那里好似一座铁塔。心里又想:“李存孝啊李存孝,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毗沙门天眷顾,给了你一身四象不过之力,区区黄揆,难道就能奈何你了?”想到这里,豪气陡生,片刻之后,只见他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皮肉一颤一颤的,好似有无数小虫在他皮下游动一般。黄巢见多识广,看了这情形,就知道李存孝是个天生神力的异人,站了起来,叫道:“揆弟小心!”

  话音未落,黄揆已然出手,但听拳风烈烈,闭目去听,倒似一块大火球被抛了出去。这时李存孝的力量也已提升至极致,两只脚踏破青石地面,深深扎了进去。又听得波的一声,黄揆的拳头已击在他胸口。随即喀喀数声,传来骨裂之声。有人叫道:“啊哟,他肋骨断了!”可是李存孝一动未动,一步未退,倒是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但见黄揆一只岩石般的大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脸上显出颓丧之色,半响,又呕一口血来。原来这一下断的不是李存孝的肋骨,却是他手臂上的骨骼。黄揆抬头看着黄巢,垂头丧气地说:“大哥,我……我输了……”黄巢皱起了眉头,说:“下去疗伤吧。”跟着看向李存孝,说:“你们可以走了!”

  “你真的放我们走?”李存孝脸上半信半疑。黄巢哼了一声,说:“君无戏言。不过朕只给你们三个时辰。”

  “那也足够了。”李存孝点点头,又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好你陪我们走一趟。”黄巢说:“天子不离都邑,这个朕可不答应。”李存孝冷笑说:“这个只怕由不得你。”说着身形一晃,已纵到二楼上。正要伸手去拿黄巢,忽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古怪无比,侧身避了开来,同时向前移了数步,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手拿两把匕首,正欺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