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唐之长安兵燹 第七十一章 决战之前 (6)
作者:野生文艺青年的小说      更新:2018-10-19

  一头青丝像瀑布一样垂下来,披在女人赤裸的肩上。孟楷拿起一绺头发,鼻子里嗅到一股让人兴奋的香味,就像是母狗发出交配的信号,此时的公狗早已难以自持。公狗嘿的一声,一把抓住母狗的香肩,猛地将她翻转过来,将一颗硕大的头颅埋进娇嫩欲滴的**之间。

  “将军……将军……醒醒……”黑暗中传来惊恐的叫唤,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肥硕的屁股对着自己的脸,屁股的主人,一个士兵回过头,对他尴尬地笑着。“该死!”孟楷咒骂一声,直起腰,对着屁股踹了一脚,“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在同州日日跟史怜儿厮混,沉醉于温柔乡中,孰料一朝兵临城下,连裤子还没来得及穿上,五千鸦军已经攻破城门。这些话孟楷自然不会跟葛从周提起,不然叫他参上一本,怕是难逃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孟楷打了个呵欠,目光投向深邃无垠的夜空,问道:“几更天了?”

  “回禀将军,子时刚过。”那士兵回答。

  “都子时了?”这一觉睡的好久,斜躺在战壕里,头枕着沙石,这会儿功夫只觉脖子酸痛难当,孟楷的表情有些错愕,“还是没人么?”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晃了晃脖子,发出嘎嘎的声响,接着站起身,跨上地面。月光清冷,朔风扑面,他用一种古怪别扭的姿势站着,遥望着远处的城门。这荒郊野外餐风饮露,蹲守了三天,同州城的城门始终是空荡荡的,没见一个人影,似乎已成了一座鬼城。“不应该啊,”孟楷沉吟着,“难道真如葛从周所料,鸦军弃城直奔长安了?”

  “将军,攻城吧!”那士兵喊了一声。

  孟楷往前踏了一步,未置可否。

  “将军,下令吧!”眼看战壕里探出一个个人头,士兵们都围了上来,个个紧绷着脸。孟楷知道这一番鸦军千里奔袭,打了己方一个措手不及,这些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望着眼前这一张张脸,似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请战二字,心里虽然还在犹豫,但一只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把。两腿迈开,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不知不觉间,这只公狗已经发足跑了起来,鲜血的味道和女人体香一样,都是男人的催情药,在狂奔之中,孟楷拔刀出鞘,刀尖朝向城门方向,终于发下口令:“杀!”

  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孟楷率领同州残部和葛从周支援的四千人马直入城门。说是没有阻挡,实际上是连一个人影都没碰到,一路上连番喊杀的孟楷略感尴尬。冲过第一条街的时候,孟楷停步了,转头望向身旁的士兵,脸上满是讶异,“狗娘养的,”孟楷咒骂着,“真的是座空城?”

  “当然不是了。”声音是从竹林深处的返璞精舍里传出来的。

  隔着粉色的纱帘,李克用干瘦的背影在烛光中晃动着。一桌酒席边,史怜儿偎在李克用怀里,用葱根似的手指捏起一颗蜜饯,喂到他嘴里,笑吟吟地说:“甜么?”

  “义父,您老在说什么?”纱帘外静静候着的李嗣源开口了。李克用没去理他,嘴巴张开,连同史怜儿的手指一块将蜜饯含到嘴里,用含混的声音答着:“甜,真甜。”史怜儿嘻嘻一笑,将手指抽出来,用手帕擦去上面残留的口水,啐道:“脏死了。”这薄怒微嗔的模样让李克用一时痴了,手上用力,将她搂的更紧了。李克用身材消瘦,但肩膀却异于常人的宽,史怜儿娇小的身体伏在在怀里,恰似小鸟依人。李克用伸手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说:“那里都不嫌脏,这会儿倒嫌脏了?”

  “讨厌!”史怜儿红着脸叫了一声,将身体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义父。”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李嗣源渐渐失去了耐心,再次喊道。

  “怎么,连你也沉不住气了么?”李克用终于回过头,“这可不多见啊。”

  “不是儿子沉不住气,”李嗣源回答,“本来义父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这都不是儿子可以置喙的。只是儿子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咱们还是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

  “你看不惯了?”李克用的声音冷冷的。

  “儿子不敢。”虽然逆着光站着,明知里头的李克用看不见自己,李嗣源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

  “不敢就对了,”李克用将嘴里的杏核吐出,喝了杯酒,“这就叫老有所乐,看得惯,看不惯都得看着。孟楷进城了么?”

  “进来了。”李嗣源接了一句,“一共有七千人马,都进城来了。义父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才这么点人?”李克用微微皱眉,“葛从周这个悭吝鬼。”

  “够了,再多咱们也应付不过来。”李嗣源再次提醒说:“动手么?”

  “再等等吧,”李克用说着向史怜儿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又说:“咱们老四近来还在拜佛念经么?”

  “是,”李嗣源回答:“他近来似乎愈发热衷于此了。”

  “难得,难得,”李克用嘴角微微扬起,“修心养性也不全在读书,吃斋念佛也是一样的嘛。这样更好,咱们连做法事的钱都省了。等事情结束后,你去跟老四说,让他替这几千人超度吧。”

  “这么多人,老四的道行怕是不够啊。”李嗣源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宝贝儿,你说,这个孟楷咱们是杀是留?”李克用侧过脸,这话却是对史怜儿说的。

  “奴家哪有什么主意呀,”史怜儿的声音露出一丝惊慌,“这种事,问我做什么?”

  “言不由衷,”李克用轻轻哼了一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孟大头做了这么久的露水夫妻,不替他求求情么?

  “奴家是迎来送往之人,跟谁也谈不上情谊,”史怜儿挤着笑说。

  “真是这样么?”李克用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把手伸到空中,拍了两下。几乎就在同时,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进来了,两个士兵各摁着那人一条胳膊,像是提住了鸭子的一对翅膀,将他的头从纱帘间推了进来。一看见这人的脸,史怜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弹簧似地站了起来,僵在那里。

  “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来也不能一概而论。”李克用脸上仍挂着笑,“世上总还是有有良心的婊子的,不能一棒子打死,是不是?”李克用看向史怜儿,招招手,“过来,坐下,坐下。”史怜儿颤抖着身体坐了下来,身体瑟缩着,躲鬼似的离着李克用,全没了刚才的亲热劲。李克用往她杯盏里倒了酒,把头凑过去,说了声:“喝了。”史怜儿连忙身体一挪,颤着手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李克用站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后,忽然双手捧着她脑袋,对准了纱帘间的那张脸。指腹在脸上滑过,史怜儿只觉冷冰冰、滑腻腻的,好似一条蛇,身体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你派这人去给孟楷通风报信,原也没有什么。”李克用的声音冷冷的,“只是你不该一面跟我亲近,一面又背着我做事。你知道我们沙陀是怎么处置叛徒的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史怜儿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

  “我还没说要怎么处置,怎么就吓成这样了?”李克用转头看向纱帘外面,“嗣源,你告诉她。”

  “点天灯!”李嗣源的声音像刀子般冰冷。

  听到这三个字,史怜儿瘫了过去,只是泪眼巴巴地望着上方那张阴沉的脸,喊着:“大人……饶……饶命,我……怀……怀了他的孩子,实……实在……没……”

  “你怀孕了?”李克用一愕。

  “是,”史怜儿含着泪花说:“就是这几天的事,我也是才发现的……绝……绝不敢欺……欺骗大人……”

  “怪不得这几日你都不让我碰你,原来如此。”李克用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跟着转过头,面朝外头,叹了口气,“带她去见孟楷,一家人,死在一块吧。”

  一滴、两滴、三滴……

  什么东西滴落在脸上?是雪么?是雨水么?待到鼻子里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有人已经放声大喊:“火油!是火油!”

  黑暗的城头亮起了一道道火光,见势不妙,孟楷大喊:“有埋伏,快撤!”一声令下,七千人马却已乱成一团,互相踩踏着往瓮城退去。这时,只见黑漆漆的夜空中箭矢像蝗虫群般飞来,转眼间下起了一场火雨,哀嚎声不绝于耳。混乱之中,孟楷抢过一匹马,当先向城门方向冲去。不知在什么时候,地面上也被人浇上了火油,熊熊大火烧着,火苗冲起数丈之高,将通往城外的道路封死了。一片火光之中,孟楷懵住了,胯下的马也受了惊,猛地仰起脖子,将他摔了下去。孟楷一头撞在地面上,撞的头破血流,挣扎着爬起来,晕晕乎乎的,辨不清方向,只是大步奔起来。眼看一个个火人擦身而过,孟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向着城头大喊:“独眼龙,你在么?下来跟我决一死战啊!”忽然之间,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军!”孟楷怔住了,转过身,只见黑暗里一个娇小的声音蹒跚着向自己奔来过来,在火油刺鼻味道和焦糊味里,竟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孟楷惨然一笑,向着那道身影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