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矢飞蝗 第10章 励志出乡
作者:黄鹂传书的小说      更新:2018-07-01

  蒋名钦因李忠不听他的,有些恼火,见大家一走,有意要在师傅面前教训他。

  因为李忠正好站在蒋名钦的前面,蒋名钦止住笑,一个铲腿铲向李忠,本想铲他个狗吃屎,不想一铲之下竟纹丝不动。

  “你小子腿子还很硬呀。”蒋名钦哟喝一声,来了个连环腿,谁知两下都没有铲动李忠。

  李忠冷笑着望他说:“蒋名钦,我看你带我玩了几天的份上,包括先前一脚,已经让了你三脚。你我的情份已经两不相欠。我要向蒋馆长说正事哩,你打什么岔?你再动手,信不信我一粒石子送你上西天?你可不要逼我开杀戒啊,我是好心提示你。”

  李忠边说,边从裤袋里摸出一粒石子在玩弄着。他更清楚,今天是他告别武馆的日子了。本来他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蒋名钦如次小觑他,几次激怒于他,他心中已经绿火直冒。看来今天不开杀戒不足以立威,他想。只是因为拿蒋名钦立威传在江湖上不道义,所以他才强忍着没有动手。

  蒋馆长见李忠果真亮出了一粒石子,目凶光,忙问:“李忠,那头黑牯牛真是你打死的?”

  李忠更加得意地一笑:“是的,我也只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武功,没想到那牛那么不经打。”

  蒋馆长震惊之余又问:“那壶五斤的酒,遮莫真是你一个人喝了?”

  李忠又一笑:“我也不知道酒那么香,喝了,谢谢蒋馆长的酒。蒋馆长,不是我不叫你师傅,因为你确实还没有教我武功。你是武林中人,自然不会见我的怪。”

  蒋馆长这时候已经相信李忠说的是真的,但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惊讶了半天才说:“李忠,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

  李忠摇摇头说:“蒋馆长,对不住,天机不可泄露。你就是要杀李忠,李忠也不会说的。何况你的武功,根本杀不了我。便是沧州,也不可能有我的对手。我没有吹牛的必要,实话实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走了。”

  蒋名钦听李忠如此满口大话和狂话,不由火起,心想:李忠,你将我和师傅置于何地?我的武功虽然不咱的,但师傅可是沧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你如此侮辱师傅,师傅忍得,我忍不得,神仙也忍不得。你才十八岁,就是神仙授你武功,也没那么神,三次铲你不动,如今我助跑几步,一头撞来,你就是块石头也要撞碎你。

  蒋名钦想到做到,退后几步,飞身上前要撞李忠。

  蒋馆长发现蒋名钦的意图,立即出手拦腰抱住了蒋名钦,把他抱进房里:“蒋名钦,你冷静点,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蒋名钦一脸茫然说:“师傅,徒弟做错了什么吗?师傅,徒弟平常未替师傅尽到教育之责,致使李忠如此无理。李忠拿徒弟不当回事这没什么,但他出言轻侮师傅,这是大不敬。师弟正要教训李忠,师傅何必护着他?”

  蒋馆长安抚他说:“蒋名钦,你的心思为师清楚,但你的阅历毕竟不够,根本看不出来李忠确实是天授神功,而且功夫已经练成。李忠是实话实说,并非存心轻侮于我。武学之上,是以功力论英雄,辈分算不得什么。在武功上,莫说是你,便是为师,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刚才要不是为师出手拦你,李忠忍无可忍,这时候你已经非死即伤。其实李忠此番也不是冲你而来,你做得也有点过了。只是这事你千万莫对外传,传了有害无利,因为李忠讳莫如深,不想外人知道他神功天授。你现在回避一下,为师再与李忠聊聊,送他回家。”

  蒋名钦见师傅说得如此严肃,不得不信。

  蒋馆长支走了蒋名钦,回头对李忠说:“李忠,你神功天授,必有大用。我这里庙小,确实不能再误你的前程……”

  李忠立即打断他的话说:“蒋馆长你别这说了,好歹你给了我这样一个宽松的环境,我在你这里吃了五年饭,欠你一个人情,所以今天我来告辞也就是还你这个人情。请蒋馆长多保重,李忠告辞。若有战,召必回。”

  “谢谢你如此多情重义。”

  蒋馆长听了,回想起三秀才在李员外酒席上说的那番话,心忖:我蒋某人识人,还远远不如三秀才。按照三秀才的说法,这个李忠,将来真是个人物。只是好奇李忠的武功究竟何方神仙所教?但他知道问也是白问,所以没有问。

  蒋馆长想到这里,决定亲自送李忠回家。见李忠推辞,蒋馆长又说:“李忠,有始有终,当初是你老爸送你来的,我现在送你家去,祝你鹏程万里。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轰开众人单独与我聊,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也会交待蒋名钦保守秘密的。”

  李忠听了,暗叹蒋馆长不仅武功好,人也聪明到家了。

  蒋馆长亲自将李忠送回家中。

  李修阶听说蒋馆长说李忠天授神功,已经练成,哪里肯相信?只是一股劲地说:“蒋馆长,一定是李忠少不更事,惹你生气了。天授神功,这忽悠谁呢?”

  蒋馆长淡定地说:“你不信?你自己问李忠。”

  李忠一笑说:“老爸,我的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向蒋馆长道别了,不可能再回头。”

  李修阶猛然想到李忠背《道德经》回击三秀才的事,心想,既然我儿文武都是天授,那学习也就到此为止。

  蒋馆长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刚刚下学的三秀才。

  刘学贵的儿子刘小贵在三秀才学里读书,刘学贵从蒋馆长那里要了二两银子的赔偿落三秀才学里过问儿子的学习情况,顺便就说到了黑牯牛的事。三秀才一听,就猜定这事是李忠干的,只是没有说给刘学贵听。如今碰上蒋馆长,止不住要撩他说:“蒋馆长,上次你说的那神偷来踢馆没有?”

  蒋馆长今天没心情,只尴尬一笑:“多谢你关心,神偷的事,成了一个无头案。”

  三秀才以为抛砖引玉会引蒋馆长说出黑牯牛案,因见没有达到目的,直接问:“那黑牯牛案破了没有?”

  蒋馆长一愣,心想,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莫非三秀才早就知道答案了,因问:“你猜是谁?”

  三秀才一笑:“这根本不用猜,上次偷酒喝的事你们说是神偷啊是武林高手啊我说是李忠,你不信,这下应该信了吧?哪里来什么踢馆的武林高手?不是李忠会是谁?你再不相信,他还会给你出题目出你的洋相。”

  蒋馆长苦笑一下说:“三秀才,我确实把李忠看走眼了,真是凡眼不识英雄面。别人说你迂,我看你绝顶聪明,因为偷酒喝和打死黑牯牛这两件事只有你猜得到是李忠干的,这庄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你成了活神仙,要不是我要为李忠保密,那就会到处宣扬你的厉害,你真的是个人才。”

  三秀才个头不高,平时为人一脸谦恭,本不是个计较之人。如今听出蒋馆长语带讥讽,又因感觉自己真理在握,于是意气用事了一回,反击蒋馆长说:“蒋馆长,你教的学生不比我多,但你能量大,你更是个人才。”

  因为三秀才一想,在大李庄,你武我文,算是两个冒尖,我虽不才,可在重文轻武的大明,我到底是个文化人,所以至少斗嘴我是不能虚你的。

  蒋馆长一向以沧州武功第一自居,难免自视甚高,他之所以要刺激三秀才,内心深处,是责怪他没有早点告诉他李忠的秘密。李忠这两次显本事让他蒙在鼓里,在徒弟们面前丢了面子,失了威信,如果传到社会上,会成为笑谈。一个师傅,打一个自己一天也没带过的徒弟都打不过,这脸他丢不起。

  三秀才和蒋馆长两人正互相调侃,冷不丁毛腊柳从树林中窜出来,吓了两人一跳。其实毛腊柳什么都听到了。听到李忠如此能耐,她喜得合不拢嘴,心想,上次李忠说什么练飞蝗打鸭功是在忽悠二师兄,真正的目的是在等天授神功,我只当他为逗我开心胡言乱语,谁知竟是真的。不然这牛逼轰轰的蒋馆长怎么会打起低调来了?原来是吃了李忠的苦头,有苦说不出,只有认栽。

  毛腊柳一跳出来,三秀才和蒋馆长正好终止斗口之战。

  看到蒋馆长走了,三秀才立即问毛腊柳:“女儿,看你这么喜,喜从何来?是刚才听到了我和蒋馆长谈李忠吗?”

  毛腊柳一愣:“爸,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什么?”

  是啊,自己等了这么多年,都成剩斗士了。李忠会娶自己吗?自己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老妈年年催婚,条件只设一个,这就是除了李忠,爱嫁谁嫁谁。可等了这多年,媒婆都被自己骂怕了,而李忠并不来求亲,怎么嫁呀?即使李忠求亲,老妈的态度是坚决反对,好在决定权操在老爸手上,老爸是否会同意?她也拿不准,不过凭感觉,老爸好像也很看重李忠。

  女儿的心思当然瞒不过三秀才的眼睛。三秀才见女儿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苦笑一下,自嘲说:“李修阶养了个吊诡的儿子,我养了个痴傻的丫头。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你的脑壳与他的脑壳转不到一个点上,你怎么也跟不上他的节奏。”

  毛腊柳想了一会才闹明白,怪不得自己与李忠走不到一起,老爸说中了病因,自己的脑壳确实转不过李忠,李忠每次玩个什么花样,哪怕预警过自己,自己还是一时半刻整不明白,至多能成个事后诸葛亮,放放马后炮。两人能在一起吗?自己一点方向感也没有。

  李修阶送走一脸狐疑的蒋光腾,回来问李忠:“八儿,你十八岁了,早到了成家的年龄了,你是想先成家后立业还是先立业后成家?”

  李忠一本正经说:“大丈夫当然是先创业。”

  李修阶又问:“看你的样子,是瞧不起杀猪,那你打算干什么?”

  “沧州那么大的县城,我想去看看,看找到什么工作就是工作。”李忠一笑,故意哼出四句对口词儿来,想逗老父一乐,“八儿立志闯沧州,不赚大钱不回还,有钱处处是杭州,哪里黄土不埋人?”当然,李忠自然不会将自己沧州筹款,北京发展的计划告诉任何人,即使是他老爸。所以只得编出一套说辞来。

  李修阶一听,大喜:“我八儿会做诗了,还雄心不小,会做励志诗了。有志气,赞一个!”

  李修阶商量毛氏,毛氏一向宠着李忠这个独子,听说李忠要到沧州找工作,舍不得离开,但为儿子前途计,也不便拖后腿。

  李忠带了些盘缠,老爸给的一两银子,老妈偷偷塞的一两,共是二两,几件换洗衣服打成一个包裹,挥别大李庄,哈哈大笑:“好歹我李忠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身长八尺,面如傅粉。学成文武艺。到大明走这一遭,原是奔干大事而来,如今不过修身养性,等待时机而已。老爸呀老爸,你急什么?嫌我吃闲饭了?老爸,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应该挣点钱回来养家糊口了。只是杀猪累人来钱慢,我不想做。沧州这么大,我要各行各业都试一下,等我看准了一条来钱的路子,狠赚一笔大钱,混成个人模狗样,你就不用杀猪了。我也有钱出去闯荡江湖了。”

  李忠正自语得快活,不想树丛中跳出毛腊柳来,也背着行囊。

  李忠一笑之后说:“毛腊柳,这就巧了,难道你也要远出?是到哪里发财?”

  毛腊柳大大咧咧笑说:“我们女人,就是个跟字辈呗。女子无才便是德,谈什么事业?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这你应该想得到啊,是明知故问吗?我们可是入了洞房的。你不娶我,我也是你的人。”

  李忠一本正经说:“毛腊柳,你勇气可嘉,但这话说得不对,事也做得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大明唯一合法的结婚程序。我们之间是发小这不错,但至今没有私情,我没说错吗?既然没有私情,你演什么私奔?这个剧本不对呀。我李忠做事,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仁义二字,也不是轻易就坏的。我们两人踩不到一个鼓点上,你跟了我未必有幸福,还是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青春。你再不嫁,日后给你当小妈就没人敢要了。”

  毛腊柳涌出泪来:“等你这么多年,李忠,你这是拒绝吗?”

  李忠一笑:“不算拒绝,可以算是个善意的提醒。”

  李忠说完大踏步而去,毛腊柳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李忠,我不会放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