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乞丐果真竟是咱密宗叛逆白莽。国师慧眼如炬，咱俩快快回去禀报。”

　　“想这白莽真是罪恶狡猾。咱们三十余年寻他不着，竟是藏身中原做了乞丐。”

　　老少两丐离去不久，亭后密林中竟是走出两人。二人皆是一身夜行衣，一高一矮。矮的那位相貌丑陋，手握一柄弯刀，太阳穴处微微隆起，更显面相狰狞。高的那位长得倒是英俊不少，只是脸色蜡黄全无血色，眼神阴鹜，让人顿生不寒而栗之感。

　　二人于两丐交谈处略一停留，目光扫视一周，高的那位微一点头，两人随即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忽觉似有寒风掠过，高个黑衣人猛然转身，就见身后同伴于自己两丈处站立不前，眼珠瞪起，面相怪异。往下看来，竟有一把青色匕首从其后颈穿喉而过，于喉结处仅透匕尖，鲜血正汩汩流出。

　　“暗影突袭！白莽，果真是你。”高个黑衣人大喝一声，不及话音落地，复又转身，随即一掌挥出，丈外空气中隐约现一掌印，掌印忽又破裂，一枚石子于破裂处悄然落地。

　　“密宗心法之擒龙结。阁下不愧为国师坐下亲传弟子，见识了得！”树林外，老乞丐去而复返，缓缓走出。

　　高个黑衣人未作一言，脸上青气上涌，显然正在运功凝聚。此人正是蕃离国师座下第六弟子洪途，此次入中原，洪途本是跟随国师一起进京讲习佛法。于成王殿前讲法三日后，一行人南下浔阳，意图参详夜送客凉亭所刻之字。入得城内，国师偶觉老乞丐似曾相识，故令弟子隐踪打探。不料此时师弟已死，洪途唯有全力拿下白莽，方可身退。

　　“但二位既只我是白莽，便该知道我亦曾是蕃离国第一刺客。对我跟踪，二位不会是以为我老眼昏花，年迈无力了吧！”白莽说完，右手缓缓抬起，结掌于胸前，脸上再无戏谑之色，竟显庄严肃穆。身形微动，如魅如幻间，已至三丈外洪途跟前，右掌平平推出，口中喝道：“擒龙结，还给你！”

　　白莽动时洪途即已抬手迎上，两掌相对处，空气似是不堪重负，炸裂开来。层层波纹荡漾而出，肉眼可见，忽又归于凝结。洪途顿觉一股大力袭来，连忙运起内力抵抗，只觉掌心处似有万斤重石压下，又似有海上巨浪拍袭而来，挥不去，抽不回，唯有集毕生功力于右手之上，拼死御之。未及惊讶，忽闻白莽轻声叹道：“密宗心法我也会的，但你似乎又给忘了，我亦曾是蕃离国第一刺客啊！”说完，竟有一物自白莽口中喷薄而出，暗黑色，豆珠大小，竟是一枚齿钉。洪途惊觉时，齿钉已至眉心之前。怎奈此时全身内力皆已集于右掌之上，右掌却是被白莽粘住，身不能动，避无可避。齿钉自眉心刺入，洪途口中鲜血溢出，双目参差欲裂，轰然倒地。

　　白莽右手缓缓垂下，面色再无庄严之相，脸上恢复面对白洛言时的猥琐表情，浑身忽然尿颤似的一哆嗦，几步跨至早已倒地的矮个黑衣人跟前，拔出青色匕首，在黑衣人身上擦掉血迹，大声笑道：“怎么样小子，看爷爷这鬼哭狼嚎惊天动地神功，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想不想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树林边，白洛言脸色惨白，一手扶树，一手捂着肚子，弯腰干呕两下，颤声道：“打死我也不学，我晕血！”

　　白莽笑笑，再不多言。伸手朝白洛言招了一下，随即大步向着北城外的破庙方向走去，对地上的两具尸体再未多看一眼。

　　白洛言紧步跟上，情绪稍缓时，忽又疾行两步，奔至白莽身旁，一把抢过白莽手上的匕首，骂道：“好你个混账老白，说，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这把匕首挺别致啊，归我了！”

　　白莽笑道：“爷爷我好东西多了去了，都藏在庙中我那张崭新的棉被里，想要，自己去拿吧。”

　　“崭新你妹啊！你那张破被子得有两年多没洗了吧！上面没有尸毒也有梅毒，给我我也不要。”

　　“唉！不要算了，孺子不可教也，浊水不可尿也。”

　　“滚！”

　　两丐回到破庙中，白洛言和衣躺在庙墙边的地铺之上。此时夜已微深，庙中虽有月光照入，却也不甚明亮。想到今晚所见所闻，想到白莽所施鬼魅身法，脸上竟也浮现出神往之色。忽又摸到胸前的白玉扳指，抚摸片刻，脸上神往之色即又褪去。“打打杀杀不适合我，还是娶两个媳妇好，”白洛言如是想着，沉沉睡去。

　　“打死我也不学！”睡梦中，白洛言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