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梓晨轻轻说道,“可谁又能给我说出口的机会呢!”
天儿沉默。
“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总之,别输给那家伙就行!”天儿看着渐渐消失的食物,叹了口气。
“我哪里会失败!”梓晨擦手,捏了捏天儿的脸,笑着说道。
天儿也笑了,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圣女,当着好玩吗?”
“……”
……
……
天儿认得梓晨,认得她的来历和命运。
传说,那是昆仑的仙子。
在这个科学的世界,这东西怎么都是骇人听闻的事情。然而,这的确是事实。
可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外敌入侵,白莲教趁机起义,结合拜上帝教,一同开创太平天国。可就凭那些子乌合之众,哪里能有这样的成就,所有人都知道,这背后,有昆仑的影子。
昆仑很神秘,其中最为神秘的,无疑是昆仑圣女。
昆仑一脉流传千年,而圣女选拔,仍然不被外人知晓。据说,每一代圣女都掌握着神秘的刑法力量,最普遍的,便是赤焰红莲。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们拥有反科学的力量。
人们恐惧,人们敬畏,人们更是嫉妒万分。于是,上一代昆仑发生叛乱,信徒认为圣女的存在违背的天意,因而华夏遭受动乱,便将那圣女火祭,祈求上天宽恕。
圣女那时正从天平天国北伐之战回来,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只知道,赤焰满天,那时,天地黯然失色,圣女平静地化作灰烬。
火焰散去,人们发现了两个极端的存在。
……
……
“我走了。”梓晨望着天空,说道。
太阳很是妖艳,光芒四射,就如同赤焰漫天,灼烧人的视觉。
在这正午之时,它哪里容得阴暗生存?
天儿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己不能跟过去,不仅因为两大家族之间的矛盾,更是因为,这对梓晨来说,是容不得分心的关键时刻。
若是梓晨都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她不过添了梓晨的负担,别无二用。
“好了,安心等我回来吧。”梓晨笑着说道,心里仿若有股暖流经过。
梓晨摸了摸天儿的头,笑着转身。
她的确生于黑暗,的确背离光明,可这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逼的。
若是那时这个世界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断然不会走到这样的极端。
可她不能忘记那个化作灰烬的少年,那个名叫紫宸的少年。
或许那个世界只是庄周梦蝶,或许这一切还有转机,可那又如何!
摧毁建的筑可以重建,但千疮百孔的心,又如何能再修复?
恶人向来将长枪指向他人,善良者却把屠刀挥向自己;倘若自己的身躯已然破烂不堪,哪里愿意为这满是污垢的世界承受一切。
“我等你回来呐!”天儿傻傻笑着,“还有很多吃得没去享用呢!”
梓晨没有回头,她径直走向市区中心,并不打算乘车。
她一边走着,一边思索。
她不打算将天儿拖进来,虽然这是她原本的目的。
而今,她要赌上自己的骄傲拼力一搏。
生而为龙,便要斗破苍穹。
注定成凤,便要翱翔九天。
没有龙喜欢在水里翻转,正如没有凤凰愿意待在草鸡窝中苟延残喘。
梓晨一步一步落了下来,她走得很慢,她的步子落得很稳,恍若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只剩下这漫长的路。
人群熙熙攘攘,她穿了过去,好像一个幽灵,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她本不愿意直接来找那人,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梆子声,将她的一切送了回来,而这代价,便是成熟。
果子既然成熟了,不论如何,果农都不会放过。
梓晨走过了商店,走过了红绿灯,走过地摊商贩,走过马路,走过餐厅。
她白色的裙子在阳光中很是耀眼,白得像雪,白得像纸,白得像那重病患者的脸色。
她脸上没有一丝汗水,她面容没有一丝红晕,她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市中心有一块区域很空旷,所有商人都垂涎,却没有敢动手脚,那里,是晓家的地盘,那里,更是豫章的传说的地方。
原本这里会有不少警卫,但今天,死寂一片,静到远方汽车鸣笛声清晰可闻,静到微风吹动花坛中青草的声响,犹如刀枪撞击的声响般刺耳,静到梓晨自己心跳声,都恍若九天雷鸣,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或者说,她被世界遗弃在这个不知名的角落。
梓晨一直问自己胜算如何,可无论是如何计算,她这次都很难挺过去。
那个人不一样。
那个人拥有了一个世界,一个已经不需要跟梓晨分享的世界。
而梓晨,更像是孤魂野鬼,或者说是失去一切的赌徒,而今,能压上的赌注,只剩下了骄傲和性命。
梓晨走过铺满白色瓷砖的广场,逐渐靠近一个湖泊。
湖泊不大不小,刚好能种荷花,能看莲蓬,能让两个人相互说着情话,也能让两人拼死战斗,血溅三步。
一条木制的长廊铺在了湖面上,连通了一个小阁楼和一个小亭。
远处水雾朦胧,因而难以看清楚。
梓晨走上了廊子,很仔细地观察着,很认真地欣赏着。
湖水碧绿,犹如纯度极好翡翠般通透,便是西湖之水,也不过如此。
一片片树林围在了湖泊两边,将远处现代化的都市隔离开来。
一切都很美。
除了湖面上残余的枯黄的根蒂。
“又丑又蠢的荷。”梓晨说道,看也不看一眼。
她向来不喜欢荷花,没有缘由,只是不喜。
梓晨渐渐靠近亭子。
微风将湿润吹到梓晨身上,这种感觉很舒爽。
“看来那家伙的品味还不错。”梓晨走进亭子,微微一笑,随后,却又蹙紧了眉头,说道:“除了那些荷花。”
“分明是生在淤泥里,偏偏要标榜自己的纯白无瑕;自命清高。”
亭子典雅,小巧,两面有围栏,中间有一个桌子,并配上两个石凳子。
围栏边上有能供人或躺或坐的座位。
“想来那家伙会很喜欢这里吧。”梓晨笑了笑。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亦如那人最了解她,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之所以要等这些年,怕是因为梓晨原本在吊坠世界活过,脑海中的记忆混乱斑驳。
既然是圣女,脑中怎么能有男人的记忆?
所以,梓晨被安排去了琴海,所以那个梆子声来得极为适宜。
那人知道她的性子,知道她的骄傲,所以,并不担心梓晨会走。
“沭曦……你果然不愧是灵魂。”梓晨赞叹。
她是躯体,因而看不到脸。
她是灵魂,因为不染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