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晨来到了市中心的高铁购票处。
秋风正吹着，没有燥热，广场因而热闹。
广场舞是没有的，但一些小玩意儿还是有的。当然，梓晨只是远远地扫了一眼，便不放在心上。
天儿正在那里等着，眉宇间颇有怨念。
人流很多，但称不上拥挤；梓晨很美，但由于装饰淡雅，只是漂亮而已。
每个人生来就不错，只不过加了些什么，因而被增添了色彩。正如那所谓的圣女，，在梓晨看来，确实是一个蠢货。
“你怎么才来。”天儿嘟起嘴，抱怨道。
“我也想知道。”梓晨捏了捏天儿的脸，很是无辜。
天儿想了想，就不再计较，而是扯着梓晨的袖子来到候车区。
此刻，有不少人等车来。
天儿转头看了看梓晨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与那个痴女真的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梓晨眉宇之间很有几分熟悉。
但她看过那痴女的照片，两人相貌很是不同。
那痴女神色平缓，眼波温柔，一双眼睛总是看不到焦点，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她必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有人都这样觉得。
梓晨则不同——梓晨的眼睛与很多人不同。两人性子也是天壤之别。可天儿总觉得这两人有某种关联，或者说，是一种内在的相同。
干脆说，梓晨更加深沉，更加贴近凡尘。
梓晨没有回答，她只是出神地注视着轨道。
不远处，高铁缓缓驶进了站口。
“或许，她生来就是这样，而我，怎么努力，都成不了那样。”梓晨喃喃，声音低沉不可听闻。
她可以平静，甚至是淡漠，可这种事情，却只能默默承受。
两人先后登上了高铁。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再过交谈，高铁上静的可怕。
梓晨想到就要看见那人了，心中也是有些淡淡的期待。
可期待这东西不早就在时光冲洗下烂成灰烬了么？
梓晨摇了摇头，神情苦涩地看着窗外。
……
……
“她要来了。”晓涵轻轻说道。
女子依然靠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晓涵忍不住了，恼怒地说道。
“荷花开了，你说看荷我没辙；荷花谢了，你说看莲蓬我没辙，那现在呢？”晓涵指着空荡荡的平静的湖面，很是恼火，“难不成你现在要看水看到明年荷花开？”
“我说，沭曦，你能长点心么？那个人是要来吃掉你的！”
女子就是沭曦，梓树晨曦中的沭曦。她是圣女，是所有人都爱护的对象。
或者说是圈养。
沭曦眼神逐渐聚焦。
她看了一眼晓涵，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本来是就在看水。”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晓涵突然很冷静。
“我正在考虑。”沭曦说道。
“到那时顺便在盘子里加上几朵荷花，点上几个莲子？”晓涵建议。
“嗯，好主意。”沭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此沉默。
“为什么不能是我吃掉她？”沭曦突然说道。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那人会吃掉自己，为什么没人想过，我吃掉她？
晓涵一愣，他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所有人都觉得那人是至恶一面，而沭曦，则是至善一面，为什么从没有人想过善吞掉恶，而不是恶吞掉善？
“不行，你们还是不能见面。”晓涵躲开了沭曦的眼睛，说道。
“你应该期待。”沭曦平静地说道，“她是不完整的，是缺少灵魂的存在，她会毁了这个世界。而我不一样，我能给你们所有的一切，包括那种血脉。”
晓涵默默地看着水面，没有回答。
他知道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那种结局，包括曾经的他。
可他已经与梓晨一同活过了那么多年，他清楚她的挣扎和痛苦。
在吊坠的世界里，他知道那个没有脸的女孩的痛苦，知道她的一切，包括被赤焰焚烧的痛苦与耻辱。
掌控火焰的人，却被赤焰焚灭，多么讽刺。
那些日子，她只能活在吊坠中的痛苦，晓涵很清楚。那所谓的父母，不过是看守者，而他自己，更是最残酷的看守者。
他们在等待果子的成熟，然后送给眼前的女子。
若不是那些陌生的美国势力的干扰，梓晨，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真的要这样么？”晓涵满脸苦涩。
“你知道的，这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沭曦幽幽地说道。
但她不想被吃，所以，就只能请那个人去死。
“毕竟，这是大家都想看见的。”
“所以，请你去死好么？”
沭曦眼波温柔，像是圣女一般柔弱。她静静地望着湖水，双目再次失去了焦点。
“我们都死过了一次，那请你再死一次吧。”
……
……
“好吃吗？”天儿笑眯眯地看着梓晨。
“嗯嗯！活过来了！”梓晨点头，双眼发亮，一口一口扒粉。
这是豫章炒粉，粉条劲爽，香油极为爽口，又有青菜中和油味，分外好吃。
这很可能是最后的一顿，她吃得特别仔细，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不紧不慢。
豫章跟柴桑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人流多了很多，说话的腔调很是不同。
说起来，豫章的物价甚至比柴桑还要低，只是某些东西要贵些。
比如，房价之类的。
这是一个普通的餐馆，但生意依然火爆。
虽说不至于拥堵，但每桌都坐满了人。
“还有瓦罐煨汤，四星望月呢！”天儿又满脸兴奋地说道。（注①）
梓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时间不多了。”
天儿默默看着梓晨，突然说道：“非要去找她么？”
梓晨一怔，心想天儿怕是认出自己了，随后也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没人能避开的。”
“那女人很恶毒的！”天儿说道。她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圣女女人很反感。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梓晨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会说你？”
“所有人都这么说。”
“他们都错了。”
“可他们，就是这个世界。”
天儿沉默。她真的不想懂这么多，她只想快快乐乐跟着梓晨一同玩闹。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要被否认？凭什么传说就是真理？
“所以，我要他们覆灭。”梓晨说道。
天儿相信，眼前的人或许很柔弱，但她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传说，有一个吊坠世界，而那个世界，就毁灭在这个人手里。
家里人都说，她是恶魔，是吃人的恶魔。
她是西边来的，她也是西边来的。
但她就是错的，那个人就是对的，凭什么会这样？
西边有什么？西边不只有云彩，有昆仑，有圣女，西边还有恶魔。
据说眼前的女子就是圣女火祭后的一部分，那个恶的部分。
但天儿不信。
她从来不信那些陈规旧习，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到底是哪位？”天儿挠了挠头，苦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