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之兽——烛光与黑烬 ——空白
作者:葳蕤草的小说      更新:2018-09-01

  “没有时间了!”羚田极其仓促地跑来,“它们已经来了!”

  “可烟雾屏障已经被雨水消磨殆尽,士兵们还要遭受冷风的打击”紊昀双手平摊。

  “那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没有退路!”陆泷靠在石墙前,头枕着鹰城水库的剖析图,“只有顽抗才是出路。”

  “等等,你是?”羚田顺着声迹,将目光落在了陆泷显眼的白色手套上,上面金色的丝线令他疑惑,他迟疑了一会儿,很快被回话打断了思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大局关头,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对敌。”陆泷并没有正面回答。

  “这里是军事重地,还请您回避,无关人士。”羚田打开了身后的铁门。

  “军长,请您三思,这可是……”紊昀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用多言,我的目的达到了,待会儿发生什么我也知道。”陆泷往铁门处缓步走去,他在即将离开之前故意止步了一下,“那直入云霄的重炮打破僵局,或只是空想,还是个变数!我仍不放心。”

  “这……”羚田迟钝了一下,他心里一惊,“难道他?”

  “他是主干讨伐军的第一部队将领——陆泷”紊昀听出了羚田的疑惑。

  “我当然知道,但是,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两军之间不能干扰彼此,而且如今政府和皇室的关系如此紧张,他根本没有理由会来到这里。”

  两人望着被士兵带离远走的陆泷,有着各自的猜测。

  “好自为之吧,做一个自己欣赏的人,像你曾经和我说的一样。”

  两日前——

  “启研,你的理解如何?”成嘉因坐在新建设的“烛光组”地下工作室里。

  “鹰城水库背靠鹰爪山,那里曾经修建过铁路干线,而鹰城水库的后方沿岸很平坦。那里还有一块可以活动的巨大石基桥架,只不过多年不用,被人们从脑海里淡忘罢了。就像很多事一样。”那个叫做启研的女人举起一张减缩版的水库图纸。

  “你的意思是?”成嘉因仍然不明其中奥秘。

  “我的意思是,在这座石基桥架上架设铁轨,这样的工程量对于部队工兵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然后接驳山上的铁路干线。”启研的伟大计划开始显露出棱角。

  “你的主意相当大胆,但,我很乐意帮您去实施。”成嘉因接过那份文案,将它交给了坐在一旁的炎侯,供他审核。

  “嗯额——嗯!”炎侯好像在脑海里挣扎,他对于这份异想天开的文案感到惊讶,“事到如今……好像不通过不行了对吧!”他对着两人憨笑了一阵。

  “你是审核,别人可都指着你说话呢!哪有反过来问别人的。”柯林坐在一旁,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我就……通过!”炎侯笑着将文案递回给成嘉因。

  “你看懂了?”启研深表怀疑,他那齐肩的卷发在昏暗的烛火中闪闪发光,那时常忧郁的眼神搭配迷人的红唇显得格外冷艳。

  “他不会看不懂的,不过拿不定主意罢了,怕得罪了人。”成嘉因确保万无一失,一页页地翻开来看,“这最终会再次交付到炎侯,他将与激光城墙大队进行谈判等事宜。”

  “务必让我跟着去,我不信任他。”

  “但你得相信他的战略思维。”成嘉因微微笑着,“你会惊叹于他的才智!”

  “我并不觉得。”

  每一枚落在肉山的坚甲上的炮弹只会毫无作用地起爆,这样的爆炸等级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没有破壳炸药的协助,使得皮肉的穿透问题难上加难。失去了勇者的攀登,而仅仅依靠循规蹈矩的炮袭,就无法破解阻碍。

  “我们能做到!”羚田一鸣惊人般地喊了一句,“但有一个条件,让出沿岸的前端。”

  “这不等于让出了胜利的机会吗!?最前端是一个临界点,任何地方被突破了都可以挽回,只要先锋部队可以在前端站住脚,就仍然有火力点去支撑战局。这在哪一支军队里,这都是常识!不是吗?”紊昀进行了强有力的反驳。?

  “但你别忘了,这是个弧形的战场,死守中心就意味着孤立无援,而且侧方便意味着后方,这仅仅是战略上的撤退,这不是山地,也不是平原,中心点没有用了!”羚田大吼,“把那些规矩都丢掉吧!”

  “我依然无法理解退让的必要性在哪里?”紊昀仍不服气地反问。

  “迎来烛光的重炮!”

  “你非要这样做吗?”

  “不做不可,骈宁,骈算,我知道他们的能力,只要你一声令下,往两边撤退只是时间问题。”羚田第一次如此坚决,这种看似武断的做法,实际是一种信任,对于盟友的无比信任。

  “我明白了!”

  时间在战场上显得格外重要,紊昀被赋予命令后亲自上场,他像一枚子弹,冲向战场。他碰上了正缓缓往水库下方走去的陆泷,为了感谢刚刚的获救,他赶紧停下脚步来,深深地敬了一个礼:“陆泷先生,不!陆泷将军,感谢你刚刚的出手相助!”

  陆泷冷冷地回过头来,用反感的语气回复道:“你还是叫我陆泷吧!我不属于任何组织。板上钉钉的是,我会继续帮助你们的。”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往旋转楼梯下走去。

  紊昀对于这样一番话感到怪异,但没有时间留给他多虑了,那清晰无比的战场已经在他眼里暴露无遗,很明显,这场雨使得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御化为了别人眼中的笑话,那障眼的迷阵,化为了如梦初醒的怯懦之作。

  “往两边撤退!!!”紊昀跑到了最中心,“骈宁,骈算!”

  作为战地指挥官的两兄弟飞快地会意,他们将战线逐步转移,马不停蹄的陷阱组往原本的阵地设下栏板与弹簧夹,他们在水库的内侧挂上感应捕兽网,这会在敌人来袭之时给予行动上的阻碍。

  先转移的是待命的炮兵组,他们由于命令的束缚,并没有选择往肉山身上发射炮弹,而是等待铁虫部队的到来,如今来看,他们的沉默是正确的。炮兵组的迫击炮在转移完毕时被统一调整为同一角度,如若发射,那枚炮弹将会覆盖当前陷阱组所布阵的区域。

  眼见肉山撼天震地的身体里水库越来越近,烟雾的浓度越来越低。最后一组,也是最关键的一组——重机枪组,却迟迟未能得到转移。一部分是为了等待其余小组的撤离,但很大程度上,是紊昀自己的迟疑,焦急的他心里也清楚,重机枪组的阵地转移并非易事,这意味着军队中最中坚的力量,最重要的支柱将会暂时瘫痪,因此他一直在计算,计算铁虫大概登上沿岸的时间。这样的拖延只会让战略的可能性一再降低。

  羚田坐在安稳的指挥室里,他迟迟未见蓝色的烟柱,心急如焚,他全身的肌肉紧紧地崩在一起,手里转着一只木铅笔,乞求着所有能乞求的,盼望着所有能盼望的。

  紊昀的内心焦躁不安,缺乏战场经验的他,无法预估敌人的距离,因此,肉山的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像是强攻。

  而正在他这样想时,肉山停下了脚步,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时机,他咆哮一般下下达了命令,所有机枪兵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往两边奔跑,而他自己却一直站在正中央,没有随着部队撤退,他觉得这样观察局势是最清楚的。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铁虫就在这个最关键的节点开始进攻,他们没有从最正中开始发起攻势,而是朝着正在转移的重机枪组前进,它们从两侧高台攀爬,然后倾巢出动,它们就像暴风,开始奔涌,就像是岐河奔腾的江水吗,前仆后继。紊昀掏出手枪,但他发现自己根本锁定不了目标,那黑色的怪物太多,就像是蝗灾一般。

  他完全被左右两边的攻势封锁了退路,虽然一意孤行的铁虫军队并没有发现他,或是根本没有在乎他。但他所站立的位置正好是石板架桥与沿岸的支撑位置,也就是说,当人们放下架桥时,他会被压成一块肉饼。

  “没有时间了!”羚田掀起衣袖,对了对时间。他必须赶快放下架桥,一定要在这短暂的曝光中,将肉山置于死地。他相信自己的盟友,他安慰着自己,在短暂的自我催眠中,他无牵无挂地拉下了解除架桥密锁的拉杆……

  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去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