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羿 第二回 父亲
作者:中国徐的小说      更新:2018-04-23

    “大羿,你在哪儿?大羿!”阿力担心地呼喊着。

    “咯咯咯”,青草地里一只受到惊吓的野鸡从阿力面前跑了过去。这是一只灰色羽毛的野鸡,大小和家鸡差不多,只是尾巴上的羽毛长一些,也稀疏一些。

    出于本能反应,阿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出了一支箭。可是接着他就发现,野鸡后面还跟着一个黑毛的东西,划开了草丛紧追着野鸡不放,就像剪刀剪开布匹一样。直到这团黑毛靠近了一些才看清楚,原来是大羿。大羿猫着腰,把身体藏在草里。从外面看,只能看见他黑乎乎的头顶。

    “大羿....”阿力打算训斥一下不守规矩的大羿,摆一摆做师傅的架子。

    “师傅,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啊!别让晚饭跑啦!”大羿却满不在乎地一边喊,一边直起了身子继续追着。

    阿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然后熟练地拉开弓瞄准。只是半天没有射出去。一是因为野鸡利用草丛做掩护,实在很难瞄准;二是夕阳斜射在枫树林的影子正好落在草地上,明暗交替着,阿力的眼睛很难分辨。

    眼看大羿就要追上了,“噗噜噜”,那野鸡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但毕竟是一只鸡,不是凤凰,飞不高也飞不远的。就在野鸡飞出去有两丈远处要下落的一刹那,阿力松开了弓弦。一只雕翎箭带着夕阳的光辉,穿过明暗交替的树影,在空气中擦出“啾”的一声脆响。然后就看到那只还在空中的野鸡,竖直着就掉下来。

    大羿毫不客气地跑过去,举着野鸡,转过身,面向阿力,乐呵呵地大喊:“射中了,晚饭有啦!哈哈哈。”

    而阿力却又搭上一支箭瞄着大羿。大羿一愣,脸上的笑容就像潮水一样退了开去。

    “师傅,是我啊!”大羿紧张地解释着,然后向旁边躲开。

    瞬间阿力的箭就到了大羿的面前,然后穿过大羿举着的那只胳膊的腋下,最后就听到“喵呜!”的一声惨叫。

    大羿扭头一看,原来自己身后有只大猫中箭了,摊在草地上,血染红了青草。那是一只肥硕的大猞猁,灰黑色的毛皮被箭穿透了。这时阿力走了过来。还没断气的猞猁看见阿力,想站起来逃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躺着不动了。

    “师傅,这猞猁什么时候出现的?”大羿心有余悸地问。

    “你光顾着抓野鸡了,身后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作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不仅要眼顾四面,还要耳听八方。这山林野外,各种野兽相互捕食,可以说是危机四伏。所以要处处小心敬慎,否则你就会成为野兽的晚饭。”阿力终于抓住机会严肃地给大羿上了一课。

    大羿被教训的不敢言语。他倒不是被阿力话中的危险吓住了,而是第一次见阿力师傅这么严肃认真,甚至有些凶巴巴的。

    看大羿似乎受到教育了,阿力又恢复了一贯的那种和蔼可亲的模样。他扛起大猞猁,并用平和的语气说:“好啦,太阳落下山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大羿提着野鸡和阿力并排走着,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旁边的这个伤了一只眼睛的阿力师傅。大羿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伤感。

    穿过独木桥,就到了村东口。牛二正坐在家门前的一棵橡树下的大青石前喝着酒。大青石上除了酒盏,也就两个盘子:一盘子腌萝卜干,一盘子炒蚕豆。

    瞧见阿力身上扛着个毛乎乎的大家伙,不由得打趣道:“哟呵!阿力斩获不小啊!我正愁没下酒菜呢。来来来,我给你把它剥,烤着吃。”

    牛二只是说了句玩笑话,阿力却认真了起来。他真地把猞猁往地上一扔,转头对大羿说:“大羿,赶紧回家吧,你娘肯定等急了。把野鸡带回去,猎人从不空手回的。”

    “唷,唷,大羿,蛮有本事的嘛。这只大肥鸡,是你打的?”牛二放下酒盏问大羿。

    大羿根本不理牛二,给阿力行了个曲礼,就提着野鸡往家跑去。

    经过俞伯家屋前,大羿看见嫦娥正蹲在在篱笆后面捧着一只黄油油的小鸭子。

    “哎!”大羿冲嫦娥吆喝了一声,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野鸡说:“看见没?”

    嫦娥放下手中的小鸭子,走过来,扒在篱笆上问:“你打的?”

    大羿抬着下巴,鼻子翘得老高,不屑地说:“这不算什么。下次打一匹狼给你看。”

    “你真厉害!”嫦娥向大羿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跟你说了。我娘肯定等急了。明天出来玩。”说着,大羿小跑着穿过了玉兰树林。

    妍望眼欲穿地站在院子门口,看见大羿拎着只野鸡呼哧呼哧的跑回来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娘,你看!”大羿又一次炫耀着他的战利品。

    妍没看见阿力,就问大羿:“你师傅呢?”

    “师傅在跟牛二喝酒了。他打了一只又肥又大的猞猁。那只猞猁好像就是从我手里逃跑的那只”大羿解释着。

    “行啦,赶紧进屋去吧。”妍把大羿让进了屋,栅了院门。

    之后的晚饭,大羿吃的很香。吃饱了以后,就开始追着母亲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娘,今天我们被地龙追着跑,差点被吞掉。就在千军一发之际,一道团火从天而降,抓走了地龙。你知道抓走地龙的是什么?”大羿一边说着,一边围着母亲比划着发生的事情。

    听大羿说今天遇到了危险,妍有些后怕。但是看儿子生龙活虎地在自己面前,又觉得担心有些多余。她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故作惊讶地问:“哦?是什么啊?”

    “是朱雀,是天神。是由天上的七星宿变的,下界来救我们的。”大羿得意地说。

    “哦!”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说:“你自己打水洗洗澡。看你脏的。”

    大羿一边打着热水一边说:“娘,阿力师傅今天好凶啊。从来没见他那样绷着面。”

    “严师出高徒。你要想成为优秀的弓箭手,就要严格要求自己。懂吗?”说完,妍去里屋了。

    “哦。”大羿一个人泡在木盆里,望着屋顶椽子上的三只老鼠。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里屋喊道:“娘,我爹呢?”

    正在收拾铺盖的妍听儿子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不自觉地愣住了,然后慢慢直起腰来,思考着怎样回答。这是七年来,大羿第一次问起自己的爹。妍无数次想过,将来怎么给儿子解释。但真到儿子问起的时候,她居然无言以对了。

    “我爹是个英雄吗?”大羿洗完澡,走过来问。

    “你爹是天下最大的英雄。”妍顺着大羿的话,胡乱答了一句。

    “他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大羿噼里啪啦地瞪着眼睛追问着。

    妍坐在木榻上,眼中流露出了一些忧伤,淡淡地说:“你爹身材魁梧强壮,本领超群。他正带着他的战士们在外面打仗。等打完仗,他就会回来。你要努力练习,等你爹回来,让他看看你的本事。”

    “在哪里打仗?”大羿的问题如山间的溪流一般潺潺不绝。

    “该睡觉啦。”妍说完就去了伙房。

    可能是因为这一天下来太累了,刚爬上木榻,大羿就睡着了。